夕陽如細碎的金箔,輕輕灑落在仰止城的古老城牆上,為這方天地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輝。

身穿白色道服的少女符雯君,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端坐於城頭之上,雙腳輕輕拍打著空氣,每一次擺動都似乎在與風嬉戲,帶動著衣袂翩躚,如同雲間舞動的白鶴。

她的發絲被微風輕輕撩起,幾縷青絲頑皮地拂過臉頰,又悄然滑落,增添了幾分不經意的柔美。

符雯君的眼眸,宛若兩汪深邃的清泉,輕輕**漾著遠方層巒疊嶂的柔美倒影,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婉而含蓄的微笑,那笑容淡如晨曦初照,卻足以讓周遭的喧囂與浮華瞬間沉寂。

然而,下一刻她就微微嘟起紅唇,老氣橫秋地輕歎道:“這兩個小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遇到的怎麽都是些怪之又怪的存在?先是那詭異的紅綢林,即便是我,也難察其中隱秘,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紅綢林深處似乎有著空間之力的存在,而且有些扭曲。

“還有那遇到的兩個勞什子遊俠,體質真是難得一見,也許冥冥之中有著一抹神秘的力量,讓你們這些閃爍的星辰彼此相遇吧。

“現在呢,蘇鶯這小丫頭竟然還使手段隔絕我的氣息感應,真真是氣煞我也!不過不得不說,那木劍著實是個有趣的主兒,竟然與我的兩個寶貝學生契約,還真是做到了魚與熊掌兼得啊!”

說到此處,她忽然望向了一處,清澈而靈動的雙眼閃爍異樣的光芒,她看去的,正是寒客歡和文祥所去白狼穀所在方位。

“有機會定要與你好生接觸接觸。”符雯君緊抿雙唇,眸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一字一頓狠狠地說。

她一口一個丫頭,像是渾然忘記了自己才是最小年紀的那個。

頓了頓,她也不由望向了另一個方向,那裏正是蘇鶯沈桑前去的黑風嶺,一抹狡黠的微笑悄然爬上她的嘴角,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挑釁,“真以為你能完全隔絕我的感應啊!該找著你,還是能找著你!我倒要看看,你與沈桑去那裏做甚,竟是舍得舍棄祖師的木劍,哪怕是暫時。”

說罷,她就要縱身一躍,前往那讓仰止城居民聞風喪膽的黑風嶺所在。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城門之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如狂風卷浪,勢不可當。一隊身著閃亮鎧甲的衛士,跨著雄壯戰馬,氣勢洶洶地湧出城門,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隊伍前端,一名綠發女子策馬疾行,麵色凝重而焦急,仿佛背負著千鈞重擔,那份急切之情,即便是旁觀者也能清晰感知。她的出現,如同一抹不合時宜的翠綠,在這肅殺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卻又莫名地引人注目。

符雯君的目光,也集中在這綠發女子身上。

她似乎很感興趣,眼眸中閃過一絲玩味,原本蓄勢待發的姿態悄然收斂。

她緩緩坐回原位,以一種近乎慵懶的優雅,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那位綠發女子。

她的目光中,既有探究的深邃,又閃爍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幽光。

“有趣,實在有趣,此女之命早該絕也,竟是不知用何種方法續到了今日,而且還能活個二三十年的樣子。她的身上,似乎有著他人的氣息,但忽強忽弱的,難道正是這個延續了她的性命?”符雯君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思緒如織,悠然道。

她的眼眸中閃爍著孩童般純真的光芒,那份驚喜與好奇交織的情緒,猶如孩童在聖誕樹下猛然發現夢寐以求的夢幻禮物。

目睹那翠綠長發的女子引領著披甲執銳的勇士們,其奔騰之勢並非直指陰森的黑風嶺,亦非幽深的白狼穀,符雯君的柳眉不禁輕輕上挑。

她未做過多遲疑,身形宛若輕燕掠空,一躍而起,周身環繞的玄奧符籙在刹那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隨即又悄然隱沒於虛空之中,悄然追隨那綠發女子的蹤跡而去。

……

“嗯?我方才是不是隱約聽到了什麽?”隨著符雯君那抹曼妙身影的悄然消逝,城頭之上,一名守城衛兵恰好立於她曾駐足之地的不遠處,眉頭微蹙,手指不自覺地穿梭頭盔內發絲,帶著幾分不解與思索。

他怕是永遠不會想到,曾經有一位如此美麗的少女在他前方抱怨良久,而且還有著如此驚人的修為神通。

……

身著潔白如雪的道服,符雯君身形輕盈地落在官道中央,長發隨風輕舞,幾縷青絲頑皮地貼在她如玉的麵頰上,卻絲毫未減其清冷出塵的氣質。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雙手悠然一展,刹那間,周遭的空氣仿佛被無形之手輕輕拿捏,凝固成一幅靜謐的畫麵。

緊接著,塵土被無形之力攪動,騰空而起,迅速編織成一道道朦朧的迷霧,如同夢幻般的屏障,巧妙地將她與那由綠發女子引領的驍勇騎兵隊伍分隔開來,營造出一種時空錯位的感覺。

“此路不通,爾等何人,竟敢擅闖?”符雯君的聲音清冷而威嚴,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故意壓低嗓音,模仿著粗獷的盜匪頭目,眼神中卻閃爍著玩味與好奇。

騎兵隊伍聞聲,動作整齊劃一地勒緊韁繩,馬蹄聲戛然而止,塵土飛揚中,他們迅速而警覺地拔出寒光閃閃的兵刃,將這片空間籠罩在一片緊張與肅殺之中。

而綠發女子則是眉頭緊鎖,目光如炬,直視著這位突然出現的“攔路虎”。

“小姑娘,在下有親人著急去尋,還請不要為難。”綠發女子自然不相信符雯君是什麽賊寇,當即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地請求道。

此刻的符雯君,更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女孩。

在他們的眼中。

“親人?有多親的人?是你父母長輩、兄弟姐妹,還是夫君子女啊?”符雯君覆手而立,就這麽擋在了凶猛的騎兵之前。

可偏偏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符雯君的出場方式就說明她是修為很高的修士,別看年紀小,卻是不容小覷。

“是夫君和子女。”綠發女子的話語中難掩焦急之色,卻仍強自鎮定,咬了咬牙,還是俏臉微紅地如實答道。

“有時候,心急,也是會辦錯事的,你難道真就確定你的夫君子女就在你要前往之地嗎?”符雯君意味深長地警告道。

“可那處是斬妖司府……”綠發女子聞言,不由答道。

她自然聽出,這突然阻路的少女是有備而來,對方的話中有著深意。

“斬妖司府又如何?難道它就不會出錯嗎?城主大人,你應該信我。”不等綠發女子,符雯君就挺起胸膛,傲然道。

她還道出了綠發女子的一個身份。

“你竟知我……”綠發女子聞言,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驚異之餘,更添了幾分謹慎,身形微凝,絲毫不敢有絲毫輕率的舉動,同時心中也越加擔憂和焦灼。

沒錯,這綠發女子正是文祥喚作師娘的達雅,亦是仰止城城主。

此刻,她周身散發出的不再是往日對文祥時的溫柔與文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英氣與堅韌,仿佛瞬間化身成為庇護幼子的母獅,完美詮釋了“為母則剛”的深意。

對於文祥與文達奎的安危,達雅的內心正經曆著一場激烈的較量。信任與疑慮,在她的腦海中激烈碰撞。

她到底要不要信麵前這個半路殺出的神秘少女。

符雯君並未以威勢迫使達雅心悅誠服,反倒是悠然自得地輕啟朱唇,吟出一句古韻悠長的詩句:“江城柳色海門煙,欲到茅山始下船。”

此言一出,仿佛春風拂麵,又似晨鍾暮鼓。聽到這個,達雅的神色不由變動,有著意外,但也很快轉化成了堅定。

“還請道友明示,我夫君孩子到底身在何方?”她直接拋卻了斬妖司府的威信,爽快地下馬,以最為誠摯的姿態,拱手相詢。

“我可不是那些什麽替天行道、行俠仗義的老道,要我為你幫忙,你須得拿出對應的報酬來。”符雯君嘴角翹起,很是認真地說道。

她的雙眼透著狡黠的光芒。

在此情境之下,達雅的心中並無絲毫躊躇,她目光堅定,當即許下承諾,“道友放心,隻要我能做到的,隻要不違背道義,達雅一定傾力報答,直至道友滿意。”

符雯君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深邃,她輕輕頷首道,“還挺誠懇,如此,我便大發慈悲地告知於你。”

綠發女子殷殷期待地看向這神秘的少女。

此時此刻,符雯君儼然已經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相比斬妖司府,她似乎更加信任這道出了一句詩的符雯君。

“他們在那裏,大約三十裏處。”在達雅和一眾騎兵的注視下,符雯君纖細的手指輕輕揚起,指向了西北方向。

”白狼穀?”達雅幾乎是本能地低吟而出。

符雯君見狀,嘴角勾勒出一抹讚賞的笑意,輕輕拍了拍手,清脆的響聲在靜謐的空氣中回**,“不愧是城主大人,對於自己的領地,那是了然於心。”

達雅的心中卻無暇他顧,那份焦急如同野火燎原,難以遏製。她深知,每一刻的延誤都可能意味著無法預料的後果。

盡管如此,她還是勉強擠出一絲感激的微笑,向符雯君深深一揖。

符雯君也理解她的心情,當即繼續道,“城主大人,你率眾先行前往,我隨後趕到。”

達雅聞言,眼神堅定,深深一揖,那姿態中既有莊重,又含著對符雯君的信任。隨即,她輕巧一躍,穩穩落於馬背之上,如同風中勁草,帶著一隊驍勇的騎兵,化作一道黑色旋風,很快從符雯君的視野中消失,隻留下一串激昂的馬蹄聲回**。

“蘇老頭的一句詩竟然真的這麽好用,也不知當年和這高山國皇室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眼見達雅離去,符雯君丟了方才從容之態,很是八卦地喃喃自語。

她稍作停頓,眼眸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猶如銳利的鷹隼鎖定獵物,穿透空氣,直指白狼穀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得意道,“拿捏了這詭異續命的高山國長公主,也順便去看看你這把木劍,倒是一舉兩得。”

她又轉眼看向黑風嶺所在,無奈道,“今日暫且饒過你們兩個丫頭。”

言罷,她身形仿佛被風輕輕托起,一躍而起,宛如林間輕盈穿梭的幽影,衣袂飄飄,轉瞬之間,已化為一抹不可捉摸的幻影再次翩然消失。

……

斬妖司府。

氣氛驟然緊繃,袁穎的怒意如火山噴發,她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木桌上,震得桌上文牘微顫,仿佛連空氣都為之震顫,“真是大膽!竟然敢迷惑我們斬妖司府探尋,茅山一派的人真是好本領。快,隨我去追城主,希望一切能來得及。”

四名斬妖司衛聞言,身形一凜,迅速響應,周身靈力湧動,準備即刻啟程。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即將離去的寂靜,一名探子匆匆而入,呈報最新的情報。

聽了稟告,袁穎不由驚詫,“你說城主改了道,去往白狼穀了?”

探子微微欠身,語態中滿含敬意道,“阻攔之人似乎是茅山派的人,隻念了一句詩就獲得了城主的信任。”

袁穎聞言,拳頭不由自主地緊握,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冷聲道,“又是茅山之人!搗亂的是你,扭回正軌的也是你,真是讓人不齒!”

探子麵露難色,猶豫片刻後緩緩言道,“她們似乎並不是一路人。”

袁穎不為所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咬牙切齒道,“但她們都是茅山的,不是嗎?可查探到那迷惑我等的人去了哪裏?”

探子聲音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緩緩道出,“查到了,那人一路留下了印記引導我們前去,她們現在在黑風嶺。”

袁穎聞言,怒意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卻又在瞬間化為冷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一直被牽著鼻子走,我們都可以引咎辭職了,真是丟斬妖司府的臉!”

斬妖司衛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袁穎輕撫額頭,眉宇間透露出一絲疲憊與無奈,但隨即眼神堅定,厲聲喝道,“還不快走?黑風嶺,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另一名斬妖司衛麵露憂慮,遲疑道,“可城主那邊……”

袁穎聞言,神色一凝,隨即沉著道,“放心吧!即便我們出事,城主……也斷然會安全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