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奎板起臉來,沉聲斥道,“文祥,你怎麽也畏畏縮縮起來了呢?今後別說我是你的文大人。”

文祥一臉急色,忙道,“文大人,是文祥不好,你不要不要文祥。”

一旁的沈桑眼看他們兩個如此對話,也好心地說,“我勸閣下還是三思而後行,這孩子說得不無道理。此行必然危險重重,更何況兩位的情況並不穩定,我想這些你們自己更加清楚。”

聞聽此言,文達奎麵現異色,但也很快一笑道,“沈桑女俠既如此說,我們就更沒有要離開的理由了,兩位女俠如此俠肝義膽,想要為一方百姓斬妖除魔,取得一片淨土,我和文祥自然也要盡一份力。”

他如此說著,其背上的文祥雙眼愈發亮堂起來,對文達奎的崇拜也幾乎達到了更高的層次,待文達奎話音落下,文祥便振奮附和,“沒錯,我們也要替天行道,借此換取更多的賞銀!”

這話義正言辭,也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私欲。

文達奎暗暗掐了下文祥的屁股,隨即尷尬地笑道,“這孩子掉錢眼兒裏了,還請沈桑女俠莫怪。”

沈桑輕輕擺手,道,“行事磊落,天真性情,何來怪罪?相反,我很欣賞這孩子。”

文祥喜悅不已,讚歎道,“漂亮姐姐好溫柔。”

“姐姐?”沈桑眉毛輕挑,搖頭一笑道,“你可知我的年紀或許比你娘親還要大。”

文祥雙眼一下子黯淡下來,低下頭喃喃道,“我沒有娘親……”

沈桑麵露同情之色,柔聲道,“是姐姐我說錯話了。”

文祥很快抬頭,露出笑容道,“姐姐不必在意,我還有文大人,還有師娘……”

沈桑挑眉,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文達奎身上,意味深長道,“這師娘是……”

不等文祥有所回應,文達奎就劇烈地咳嗽起來,轉移話題道,“沈桑女俠,那位恩人女俠一定在前方等待吧,我們快些走,與之匯合。”

沈桑輕輕點頭,倒也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

文祥極其期待地看向紅綢林的更深處。

對於妖魔,尤其是斬殺妖魔,他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

……

背負著文祥,文達奎十分正經地向沈桑蘇鶯講述道,“此地名為紅綢林,本是周圍郡縣許願還願之地,頗為靈驗,在三年前,這裏還是極為熱鬧之地,一年四季都有不少人慕名而來,當屬一片福地。”

沈桑環顧四周更為濃鬱已經顯露實形的血腥氣息,不由輕笑搖頭,“福地?隻可惜,現如今成了殺陣凶地,若是普通人到此,怕是會直接窒息而死。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變故,致使這般狀況?”

文達奎亦是歎息一聲,接著講道,“我和文祥是從高山國北方一路遊曆至此,所知曉也是從當地的人打聽而來,並非親曆,其中或有錯漏。”

沈桑道,“無妨,你且說來,或許我們還可從中找尋清掃這紅綢林的方法呢。”

文達奎不由讚歎,“沈桑女俠真是樂觀,頗有大師之風。”

沈桑聳肩,“閣下謬讚。”

同時,她也微微伸手,示意文達奎繼續。

文達奎看了看蘇鶯和她腰上的寒客歡,抿了抿嘴,鄭重道,“就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曾在此地許願並得償所願的十八人忽然暴病而亡,若是單個也就罷了,此事也牽扯不到紅綢林這裏,但怪就怪在,這是十八個人,還都頗有身份,都是剛剛娶妻,正是琴瑟和鳴之時,然而,就在同一天,他們都死了,死後屍體也都被紅綢束縛包裹,腦袋都統一指向了紅綢林的方向。”

他如此說著,自紅綢林的更深處忽然刮起一陣輕輕的陰風,更顯詭異瘮人。

不過來到這裏的四人一劍,也都並非常人,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畏懼,相反,最小年紀的文祥還愈發地興奮起來,渾然不知道什麽是“怕”。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沈桑輕輕開口,“十八個人?若非和那紅白紮紙鬼有關?”

文達奎點頭,“沈桑女俠真是明察秋毫,那紮紙鬼正是那十八家悲慘人家怨念所聚。”

沈桑不由皺起眉頭,沉聲道,“三年,就達到了四階煉骨之境,那他們的怨念該有多深,該有多重……”

亦在此時,蘇鶯也淡淡地開口,“這怨念恐怕也並非隻出自十八個突然暴斃之人,而是十八戶人家。”

文達奎輕輕點頭,但也很快搖頭,繼續糾正道,“準確地說,是十八個家族,總數超過千人。”

聞言,沈桑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驚歎道,“竟是如此駭人聽聞!”

文達奎麵色凝重,繼續講述,“那十八人暴斃而亡,家人又得悉其中詭異,聯合起來將紅綢林給封鎖了起來,更是一同送葬於此,集結諸多斬妖人士,誓要讓背後作妖邪魔伏誅,其陣勢不可謂不浩大,然而……”

說到這裏,文達奎不禁麵露心悸之色,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然而隻是一夜之間,這十八個家族統統滅門,屍體無存,那些斬妖人士也一個個仿佛遇到了什麽大恐怖,倉皇逃去,不敢在此地停留片刻。”

嗬嗬一聲冷笑,蘇鶯嗤之以鼻鄙夷道,“什麽斬妖人士?!如此怯懦,根本不配斬妖之名!”

文達奎點頭附和,“恩人女俠所言不假,即便妖魔再強大,我輩斬妖修士也自當義不容辭,怎能潰逃?”

沈桑嘴角微微翹起,卻是辯駁道,“此話有理,但若是實力懸殊,強行對抗無異於白白丟了性命,倒不如留得青山在,等到之後再做絞殺。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文達奎亦是點頭附和,“沈桑女俠所言有理。”

沈桑聳肩,戲謔道,“你倒是誰也不得罪。”

文達奎誠懇道,“我是真的覺得兩位女俠說的都對,而且,這並不衝突,不是嗎?”

沈桑輕輕點頭,隨後也嚴肅地問道,“我且問你,發生如此轟動的滅族事件,必然會驚動斬妖司府,後續可有什麽發展?”

文達奎目光有異,沉聲道,“據說,司府曾派來一名真人。”

聞言,沈桑和蘇鶯不禁對望一眼,也是被這條消息所震動到。

真人,在法師之上。

是修士五大境界的第四境界,即便是初入此等境界的真人,也可輕易打敗六階化形大妖。

而蘇鶯剛剛斬殺的紅白紮紙鬼,也不過剛突破至四階煉骨而已。

紅綢林依然存在,那就證明真人之境的修士都無法消滅,那他們四個,豈不和送死沒什麽差別?

心念電轉,沈桑微微一笑,沉著道,“閣下還是繼續說吧,想來這紅綢林也並非真人不可對抗之敵。若非如此,我想你必然不會跟來,必死之局,你可不會傻到一起前往,尤其還是帶著這個孩子。就是不知,到底是何等詭異,竟然也讓真人修士束手無策。”

文達奎一臉佩服,讚道,“女俠果真聰慧,文某欽佩不已。”

頓了頓,他也正色繼續道,“那斬妖司府的真人來了這裏三次,都是未曾發現任何詭異之處,即便深入這紅綢林的深處。”

眼望周遭已是凝聚血霧的情狀,沈桑有些不可置信,“沒有發現絲毫詭異?”

現在的他們,沒有使用任何術法,僅用肉眼就看到了這血腥詭異,那真人竟是沒有絲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