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貝林魯姆咬著牙，極不情願地答應下來。實際上，它內心深處早已竊喜無比。
羅格要的那些東西雖然還算值錢，但價值也不算太高，大多都是普通巫師不需要的。到時候，它完全可以把羅格的那份收益，全換成一些亂七八糟的破爛舊物就行了。
“羅格，這次我要狠狠坑你一次！”貝林魯姆聲不可查的嘟噥著，嘴角掛著狡黠的冷笑。
隨著納吉尼揮動魔杖，發出飛升的指令。霎時，龐大的飛船緩緩從摩天大樓的縫隙間升起，飛向遠方。
貝拉的眼睛透過落地窗，鎖定飛船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她輕聲嘀咕道：“飛艇商人，黑傑克？這個稱呼可真夠奇怪的，竟然從沒聽說過。”
她皺了皺眉頭，撲克牌在靈巧的手指間翻飛、遊走。直覺告訴她，小巴蒂口中的“飛艇商人”並不簡單。
如果之前對方故意和食死徒拉近關係，貝拉甚至懷疑背後存在著陰謀。可惜剛才她在樓上休息，沒有親眼見到那個戴麵具的神秘巫師。
她幽幽歎了口氣，心中對那艘飛艇和它的主人產生了好奇。
已經遠去的羅格自然不知道，他編造的“飛艇商人”身份已經引起了他人的懷疑。
望了一眼控製艙外濃密的烏雲，縈繞著飛艇的閃電，他喝了一口熱茶，繼續在圖紙上勾勾畫畫。
個子低矮的貝林魯姆踮起腳尖，雙手扒著桌子邊緣，仰著脖子努力往桌麵上的圖紙張望。
“魔法氣球的設計看起來比飛艇簡單多了？”它側過腦袋，打量著圖紙上簡潔流暢的線條。
它精明的眼睛忽然一閃，喊道：“這裏、這裏，加工這個T型部件太耗時間了，一定要去掉。”
“還有這兒……”
羅格慍怒的將鉛筆拍在桌子上，嗬斥道：“安靜，等我畫完再說話！”
貝林魯姆立刻捂住嘴巴，等羅格不再俯身，才連忙看過去：“原來是吹起來的氣球，加上一個籃子。”
“還有控製係統呢。”羅格吹掉圖紙上的鉛筆碳屑，又用橡皮把淩亂的線條抹掉重畫，接著說：“兩根伸縮魔線通過連杆，控製氣球的升降，然後再加個木質方向盤，控製水平方向的移動。”
“那加速呢？氣球怎麽加速？”貝林魯姆插話進來，“它隻能直上直下，不能全靠風吧？”
羅格白了它一眼，冷笑著說：“如果你真願意的話，我可以免費在圖紙上給食死徒們加上。”
“呃……那還是不加了。”貝林魯姆吝嗇得連連擺手，“萬一加速太猛，他們從籃子裏掉下去就不好玩了。我們妖精製作的東西，不能出現安全問題。”
“嗬，你可真注重飛行安全啊。”羅格調侃道。
他設計的熱氣球雖然簡單，但是體積巨大。下方的籃子足夠容納數十人，最適合短途運輸。
最後，羅格舉起圖紙，上上下下的仔細檢查了一遍。除了圖紙中留有些塗改痕跡外，整體設計毫無疑問是相當巧妙的。
“好了，貝林魯姆，設計圖紙完成了。”
“哎，要是你的飛艇設計的這麽簡單就好了！”它眼睛快速轉動著，尋思著回去後專門為妖精們打造一批。
這樣，它們就不用依靠飛路網，也不必給黑心的羅格掏船費錢了。到時候，妖精們站在氣球裏，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會不會有點大、有點深？能調整嗎？”貝林魯姆輕聲詢問，擔心的注視著羅格，生怕被對方察覺自己的問題有問題。
“別擔心，籃子和氣球是兩個獨立部分，你完全可以自行調整大小比例。”羅格不以為意的解釋，“甚至還可以延伸出不同的型號，標定不同的售價。比如，中杯、大杯、超大杯。”
“哦~”貝林魯姆賊笑著，嘴角上揚，露出一排鋒利的牙齒，“太謝謝你了，羅格先生。魔杖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呢。”
“應該沒有問題。”羅格打開信紙，示意納吉尼將飛艇開往上麵的地址。
“我母親傑西卡在三藩市也開了一家閃影魔像屋，那裏的店長找到了一位會製作魔杖的巫師。”
“如果一切順利，我可以從他手裏得到製作魔杖的記憶。然後在其基礎上進行調整，研究出適合你們妖精使用的魔杖。”
“可惜……未來這種魔杖不能對巫師使用。”貝林魯姆小聲抱怨道，語氣中有藏不住的失望。
“你們又不造反，為什麽魔杖非要對著巫師呢？”羅格沒好氣的反問道，這些家夥還真是賊心不死。
他們飛離了東海岸，駛向曾經被稱為“金山”的三藩市。
20世紀末的三藩市還有文明城市的餘暉，至少街道沒有鋪上屎尿地毯，牆角沒有染血的針頭山丘。
整座城市在蛇人病毒的衝擊下，雖然人滿為患，但依然是一幅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活潑景象。
車裏的汽油被全部抽出，就連黑漆漆的機油都沒有被放過。它們伴著破爛的門板，在街角的油桶裏熊熊燃燒，散發出濃鬱的黑煙和刺鼻的味道。
荷槍實彈的警察隻能像祖先們一樣，騎著馬，手持鞭子大聲吆喝著。
一名身形瘦小的難民被鞭子抽中，登時慘叫連連。他滾在地上疼痛地扭動身體，引得街道兩旁的人陣陣發笑。
“嘿，你們幾個是哪裏來的？”領頭的中年警察彼得一眼就發現了羅格幾人。
他們幹淨的衣著、健康的體魄，完全不像幸存者的模樣。即便是居住在城外別墅區的富人，恐怕也比不上他們淡然自若的從容神態。
特別是那個縮在鬥篷裏、戴著滑稽帽子的小個子，自始至終低著頭，看上去十分反常可疑。
街道兩旁的麻瓜們用玩味的眼神打量著三個陌生人，有個膽大的家夥趁著夜色掩護，偷偷摸了過來。
砰！
看到小黑手伸向自己的口袋，羅格毫不客氣，一腳將其踹飛。那個扒手小孩哀嚎一聲，重重撞在堅硬的牆壁上，捂著肚子在地上齜牙咧嘴地呻銀著。
騎在馬上的警察立刻抽出槍械，打開保險，槍口對準他們。
“喂，你們！把駕駛證拿出來！”彼得的語氣依然十分平靜，對羅格的舉動完全不在乎。
“先生們，不要緊張。”羅格溫和的說道，“我們是從英國來的。”
“英國？哈哈哈……”一陣哄笑聲從人群中傳來，“你們不會是精神病院裏逃出來的病人吧。”
“小夥子，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說出你們的名字、來曆。”彼得警官臉色一沉，厲聲質問：“你們是否是從東邊的疫區來的？”
“疫區”兩個字一出，周圍的麻瓜立刻驚恐萬狀，他們用衣領緊緊裹住自己的臉，迅速向兩旁散開。
不少人還從一堆空罐頭中翻出防毒麵具，戰戰兢兢地戴在臉上。
就在這時，一個斜跨著背包的年輕人匆匆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他一頭耀眼的金發在火光的映照中熠熠生輝，周圍的麻瓜似乎都很尊敬他，紛紛主動給他讓開一條路。
“伊恩醫師，他們可能攜帶病毒。您千萬要小心……”不少人擔憂地大聲喊，生怕這位好心的醫生死在病魔的手中。
伊恩沒有在乎麻瓜們的勸阻，氣喘籲籲地說：“彼得先生，請稍等一下，他們不是病人。”
“普克奇學院的伊恩？”羅格忍不住喊道，“你不是在伊爾弗莫尼上學嗎？怎麽出現在這裏？”
兩年前的魁地奇次級聯賽，羅格曾隨隊一起到伊爾弗莫尼訪問。當時，就是伊恩給他們親自介紹了美國魔法學校。
羅格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一個充滿麻瓜的社區遇到他。
伊恩望著羅格俊朗的麵容、黑亮的頭發，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學校不得不搬遷了。”他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走到彼得警官旁邊低聲說了幾句。
很快，警察們就放下了戒備，收起了槍械。彼得警官隻是囑咐伊恩，提醒他的這些朋友注意遵守社區治安規定。
“你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伊恩再次歎了口氣，招招手示意他們跟上來，“從上學年暑假開始，蛇人病毒就在世界各地出現了。你們魔法界的那些黑巫師逃犯，叫食死徒對嗎？”
他見羅格點點頭，語氣憤慨地繼續說道：“那些罪大惡極的家夥到處散播病毒，美國魔法界的東部地區全部淪陷了。是他們，這群可惡的食死徒，引起了這場針對無辜麻瓜的災難！”
“伊爾弗莫尼也從馬薩諸塞州的格雷洛克山搬遷到落基山裏了。”他長歎一口氣，推開一扇狹窄的房門，迎麵而來的是一股濃鬱的草藥香氣。
“羅格，你身上有草藥或者魔藥嗎？”伊恩突然轉過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有一些，你全都拿去用吧。”羅格微笑著打開袋子，將隨身攜帶的魔藥和魔藥材料一股腦的，全部放在桌子上。
“白鮮草、桔梗、月長石、蠑螈肝髒汁……”伊恩興奮的清點著上麵的材料，然後又看向瓶瓶罐罐上的標簽：“生死水、補血藥、緩和劑……”
“天啊，太好了！有了這些草藥和魔藥，我就能救更多人了。”
“救人？你是說外麵的麻瓜嗎？”貝林魯姆看到伊恩揮動魔杖為他們煮了幾杯熱茶後，立刻摘下帽子好奇地問道，“伊恩巫師，難道你一直在救助那些身無分文的麻瓜？”
“沒錯。”伊恩注視著眼前的妖精，並沒有顯露絲毫驚訝，反倒奇怪這個妖精怎麽沒拿魔杖。
自從納爾拉克投靠了黑魔王，它和手下的妖精們就再也沒離開過魔杖。那幾乎成了它們的武器和身份象征，時時刻刻都揮舞著魔杖炫耀著。
“城市裏的麻瓜太多了，各種疾病像皮毛裏的虱子一樣，此起彼伏。”
“你們不知道，麻瓜的醫療完全依賴於那些用電的機器，還有大大小小的膠囊、藥片、針頭之類的，太受限了。”
“可現在這種情況下，整座城市隻有少數人擁有發電機，大部分麻瓜連蠟燭都難以獲得。”他向上指了指，天花板垂下的水晶燈可是此地的奢侈品。
“他們那些奇異的醫療道具、開膛手術完全失能了，還是我們醫師的草藥更靠譜……”
“免費嗎？”貝林魯姆輕聲打斷，語氣裏藏著冷淡，“我看那些麻瓜都是窮鬼，連一個鋼鏰都沒有。”
“當然是免費的。”伊恩將草藥和魔藥都收進挎包中，堅定的說道：“治愈，是我們普克奇的責任和義務。”
“普克奇？”妖精好奇地重複了一遍，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普克奇就是伊爾弗莫尼的一個學院。”羅格輕聲解釋，“他們的象征是一隻刺蝟，代表著內心純善、仁愛博雅的醫者。”
“沒錯！真高興你還記得這些。”伊恩高興地應和，並抬起手指向羅格：“當時在分院廳，我們學院的普克奇雕塑對羅格揚起了弓箭呢。”
貝林魯姆打趣道：“嘿嘿，連雕塑都看不過你的黑心……”
“不是的，你理解錯了，這是認可！”伊恩連忙糾正妖精的誤解，語氣真摯的說道：“這代表著羅格內心純善無瑕，可以成為一位善良的巫師，一位治愈他人的醫者。所以，普克奇才為他揚起弓箭。”
貝林魯姆看著伊恩鄭重的神情，又扭頭盯著羅格。它接著捂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放聲大笑：“純善無暇！？啊哈哈哈……這是我……哈哈哈，聽過最可樂的笑話。”
“羅格？他是治愈別人的醫者……哈哈哈……”
羅格完全不在乎貝林魯姆的嘲笑，他隻是平靜的說道：“這場冬雨之後，蛇人病毒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果然如此！”伊恩立刻激動地大喊一聲，迅速轉身打開了身後的櫃子。
裏麵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容器，有玻璃製的、木頭的、金屬的，甚至還有塑料的。令人驚訝的是，它們無一例外，全部裝滿了水。
貝林魯姆瞥了一眼，就完全失去了興趣：“我以為是加隆呢。”
“這次的雨水果然不正常，我們學校的雷鳥都被調走了。”伊恩根本不在乎妖精的想法，他急切的詢問：“羅格，你是不是知道更多內情？”
“咳……不是更多，驅蛇魔藥本身就是我研製的。”他略顯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那份泛舊的破報紙。在它空白的頁眉和側邊，給伊恩寫下驅蛇魔藥的配方和熬製方法。
他一邊寫，一邊解釋：“這種驅蛇魔藥剛剛研製出來不久，可以幫助麻瓜建立起抵禦蛇人病毒的能力。
但你也知道，麻瓜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單憑我們巫師和魔法界的力量，哪怕研究出解藥，也無法完全救助所有人。”
“我明白，像魔法史記載的黑死病一樣。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麻瓜就能活下來了。”伊恩點點頭，“但蛇人病毒可怕的多，現在沒有發現能抵抗它的麻瓜。”
“沒關係，雷鳥有一種天賦，能夠將魔藥混入雨水之中。”羅格歎了口氣，“不過麻瓜的城市結構太過複雜，說不定有些人藏身在某些犄角旮旯，根本就沒被今夜的大雨淋濕過。”
“盡管存在水循環，但驅蛇魔藥的藥效也隻能維持短暫的一周時間。一周之後，水中的魔藥成分就會完全失效。包括櫃子裏，你接的那些雨水。”
羅格將那張寫滿魔藥配方的報紙遞給了伊恩，並沒有介意把驅蛇魔藥分享給這位年輕的好心巫師。
雖然他編織了陰謀、醞釀病毒和解藥出世。但對於真正善良的巫師，羅格不介意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
最重要的是，伊恩的行動隻是小善，並且對自己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他的免費醫療，在羅格眼裏根本無關緊要。
“如果麻瓜飲下一瓶驅蛇魔藥，他們的血液還會得到淨化。不過，我寫給你的配方有一點小小的缺陷，每個麻瓜隻能喝下一瓶而已。”
“太謝謝你了！太感謝了！”伊恩激動得難以自已，眼睛裏閃爍著喜悅而熱切的淚光，“我就知道普克奇沒有錯，你就是一個善良仁愛的巫師！不，一位偉大的醫師！”
“羅格，你的驅蛇魔藥拯救了無數人！”伊恩緊緊握住他的手，發自肺腑的說：“我知道，你一定是懷著重要的目的到這裏來的。我向梅林發誓，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幫助你，那怕付出我的生命！”
坐在地上的貝林魯姆懷疑地打量著羅格，在它的印象裏，對方一直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黑心巫師、劫匪、貪婪鬼……然而，羅格剛才的舉動似乎有些慷慨大度、友善可親，完全不符合自己心中的印象。
直到它目睹伊恩誓要掏心掏肺、為羅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時，它意識到自己沒有看走眼。
羅格這個家夥還是那個黑心腸的巫師。隻不過這一次，他要的不是金錢，而是讓對方主動付出生命。
“伊恩，其實……”羅格望著對方一臉肅穆、隨時準備慷慨赴死的神情，最後不好意思的開口：“其實，我們隻是迷路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接著說：“我們本來要找琉璃街的閃影魔像屋。街道入口應該就在列治文街區，可我們轉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信裏說的雜貨店。”
伊恩嚴肅的點點頭，認真的回答：“琉璃街的入口已經改了，它原本是在不遠處的一家唐人雜貨店後麵。”
“不過前陣子有麻瓜試圖搶劫那家店，導致雜貨店的大門被縱火燒毀了。”
“現在，整個三藩市到處都是流浪的麻瓜，魔法國會的職員們也被拉去對抗蛇人和食死徒了。所以，那家雜貨店沒法用修複如初咒修複，畢竟巫師們沒時間對麻瓜使用一忘皆空。”
羅格微微頷首，這確實就是大多數巫師們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處理問題時隻考慮用魔法手段，從不思考其他非魔法方案。
如果他是那家唐人雜貨店的老板，根本不需要揮舞魔杖。隻需找幾個麻瓜難民，用幾個罐頭，就能讓他們修複那扇被燒毀的大門。
“現在進入琉璃街的入口改在老爹古董店了。”伊恩接著說，“老板是一個囉囉嗦嗦的怪老頭。嗯，不過你放心，他還是個白巫師。”
羅格微微皺眉，並不在乎入口位置的更改。而是“老爹古董店”的名字，總讓他想到某個穿著黃色馬甲，拿著河豚的法師。
（還有一件事……）羅格連忙搖搖腦袋，把耳邊的幻聽打破。他暗暗告訴自己：“這裏是哈利波特，是魔法（劃掉）……應該沒有符咒和聖主……”
“可能吧。”他嘀咕了一句，索性說道：“看來我們得去老爹古董店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