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後麵依舊掛著野豬頭,圓圓的鼻孔哼哧哼哧的流著粘稠的鼻涕。在即將觸地之時,鼻腔一用勁,又把它吸了回去。

酒館內,昏黃的燈光映照出幾個模糊的身影。他們竊竊私語,聲音在角落裏秘密回**。門口的白色反光如同一把尖錐,刺破了這份陰暗。客人們紛紛停下了交談,抬頭向門口望去。

他們的目光迎上了鄧布利多,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罕見的陰沉與嚴肅。

阿不福思很快恢複正常,粗魯的撂下一杯啤酒,語帶雙關地說:“鄧布利多先生,你真是稀客啊。”

鄧布利多並未答話,他靜靜地坐在磨損的櫃台前,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木杯中破裂的啤酒泡沫。他的沉默在酒館的秘密氛圍中蔓延開來,如同冰冷的魔咒,使得原本喧鬧的酒館逐漸變得寂靜。門外吹來的冷風也好似一把大掃帚,把客人們驅趕出去。

阿不福思雙手按在櫃台上,語氣中帶著一絲厭煩:“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們說好的,不要管對方的事。難道,你你是來質問我為什麽沒有送你聖誕禮物?”

他見鄧布利多沒有反駁,嘴角的揶揄慢慢平靜下來。阿不福思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他意識到,鄧布利多一定遇到了極其嚴重的事情。

“你們學校的那個斯萊特林?”他皺起眉頭試探道。

鄧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在酒杯邊緣遊移,似乎在尋找著答案。

忽然,他緊緊握住木杯,指節因用力而顯得蒼白。他喝得很急,酒液濺出,濕潤了他的胡須,滴落在他的長袍上,留下了深色的酒漬。

鄧布利多一飲而盡,將酒杯按在吧台上。

他的聲音低沉而苦澀,仿佛是從心底深處擠壓出來的:“他給我寄了一封信,一封吼叫信。”

“他?”阿不福思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諷地說:“你和格林德沃還在互相寫信?哼,恐怕這幾十年一直沒斷過吧!”

“出去,閉店!”他的聲音中帶著憤怒,手中的抹布揮舞著,像是在驅趕什麽不潔之物。

但鄧布利多依舊坐在那裏,像是一座不可動搖的山峰。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他找到了複活石。”

阿不福思的手猛然停在了半空,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自言自語道:“複活石?就是傳說中的那顆石頭?能讓人死而複生?”

他接連提出三個問題,急切地等待鄧布利多的回答。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用低沉而堅定的語氣說:“沒錯,就是那顆石頭。格林德沃把它藏起來了……”

阿不福思突然激動起來,他的手緊緊抓住鄧布利多的衣領,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迫切:“他在哪兒!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告訴我他在哪兒!”

他邊說邊抽出魔杖,眼中燃燒著憤怒和希望。鄧布利多無法給出答案,因為他也不知道格林德沃的確切下落。

他的沉默,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讓阿不福思誤以為他在默認什麽。

於是,阿不福思指著鄧布利多大笑道:“阿不思,你摸著自己的心髒告訴我,是否還有一絲愧疚!”

“阿利安娜,我的妹妹就是被你殺死的……”

“夠了!”鄧布利多的怒吼打斷了阿不福思的話。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他藍色的雙眼,此刻因為憤怒和痛苦而變得血紅。

兩個老巫師對視著彼此,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最終,鄧布利多率先躲開眼神。他的聲音低沉而模糊,透露出深深的負罪感:“她也是我妹妹。”

阿不福思鬆開了手中的衣領,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妹妹?你配說這個詞嗎?”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說吧,你找我做什麽?”

鄧布利多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變得平靜而堅定:“還記得阿利安娜發生過什麽嗎?”

阿不福思咬著牙,臉上寫滿了仇恨:“我記得,就算死了我也記得!”

他握緊拳頭,狠狠砸著吧台。每一次擊打都在吧台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仿佛內心的憤怒和痛苦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得到釋放

“那三個該死的麻瓜,他們……他們害得她失去了對魔法的控製。”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仇恨,“父親隻是教訓他們,卻被魔法部關進了阿茲卡班。”

他的另一隻手錘擊著自己的胸口,每一次敲打都像是在試圖緩解心中積壓了近百年的恨意:“我的家,就是被該死的麻瓜毀了!我可愛聰明的阿利安娜,被他們害成了默默然。因為他們,我母親才會死在魔法暴動中。”

他的手指直指向鄧布利多的鼻子,質問道:“阿不思,你當時在幹什麽?”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指責和諷刺,“哼,你那時候忙著談情說愛吧。”

“你以為是誰的魔咒引起默默然的失控,是你!!!”阿不福思的憤怒達到了頂點,他的話語像利箭一樣射向鄧布利多。

他牙齒緊咬,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恨意:“我一直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鄧布利多靜靜站在那裏,承受著弟弟的每一項指控。盡管時間線上有些混亂,但他無法否認,阿利安娜的死確實與他有關。如果他沒有邀請格林德沃到家裏,就不會引發那場致命的衝突,也就不會……

鄧布利多的歎息中充滿了悲傷,他的眼角閃爍著淚光:“他說,明年霍格沃茨會有一個五年級插班生。”

“鄧布利多!”阿不福思發出撕裂聲帶的怒吼,“滾回你的霍格沃茨,去管你的學生吧。什麽五年級,什麽插班生……”

阿不福思的聲音突然中斷,他的身體開始顫抖,心中湧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念頭。他匆忙地跑向酒館的二樓,腳步急促而沉重,取來阿利安娜的畫像。

“我記得,她死的時候14歲……對不對?告訴我,對不對!”他衝著鄧布利多歇斯底裏的吼叫,情緒幾乎失控。

鄧布利多閉上了眼睛,聲音堅定而沉重:“沒錯,14歲。”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他,你……”阿不福思激動到語無倫次,他胡亂的轉著腦袋,在吧台後麵走來走去。

“信呢?”他突然大聲問道。

“吼叫信已經碎了。”鄧布利多輕輕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就算用修複如初,裏麵的內容也不會再讀出來。”

“那……那是騙我們的嗎?”他不安的追問。

“我不知道。”

“可她怎麽能上學呢?阿利安娜是默默然,她沒辦法控製魔力的。”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出死去兒子,幾十年前的痛苦再次襲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聲音中充滿了希望:“紐特!阿不思,你還記得你的學生紐特嗎?那個有些蠢,總是做奇怪動作的男巫?”

“我記得他有解決默默然的方法。”阿不福思迫不及待的去抓壁爐上的飛路粉,鄧布利多卻製止了他。

“你想沒想過,阿利安娜是在1899年去世的。格林德沃怎麽可能回到那個時候?又如何把她帶回來?”

“要是他真的掌握了時間魔法呢?”這一刻,阿不福思竟然渴望格林德沃變得更加強大。

時間魔法?那已經被魔法部禁絕了。鄧布利多在心裏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但同時想到另一種穿越時空的魔法道具。

“就算他真的回到1899年,但我們的記憶依然沒有改變。”他略顯痛苦的說道。

“記憶?”阿不福思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提出另一種可能:“要是死去的那個人不是阿利安娜,而是其他人呢?”

“你應該清楚,格林德沃是為了目標不惜一切的家夥。對他來說,殺人是最簡單的事情。”

鄧布利多沉默不語,按照他對蓋洛特的了解,這確實有可能。他從袖中掏出檀木魔杖,阿不福思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它。

當年,導致默默然失控的魔咒,就是它發出來的。

“你的新魔杖呢?”阿不福思疑惑道。

“斷了。”

“嗯?”他聽到這個回答,露出極為詫異的表情:“斷了?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那你覺得呢?”鄧布利多瞪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打量手中的魔杖。

此刻,他隱隱感覺到命運的力量,正在把他拉向那場刻骨銘心的悲劇。老魔杖的斷裂、格林德沃的吼叫信,都在無聲地呼喚著他。

“我去趟魔法部。”鄧布利多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格林德沃的蹤跡。

阿不福思突然上前攔住他,魔杖在手中隱隱發光:“你想做什麽?攔住他?不讓他改變曆史?”

“呸,不可能。”他狠狠啐了一口,敵視著鄧布利多:“你一定已經想到了,他是怎麽回去的。”

“哼,又是這種表情。明知道答案,卻偏偏不說。阿不思,難道你不知道這種神秘兮兮,又故作平靜的笑容很讓人討厭嗎?”

“不要想著騙我!”阿不福思的魔杖頂在他的喉嚨上,鄧布利多依然沒有反抗,“告訴我,格林德沃回去的方法是什麽。”

“時間轉換器。”鄧布利多如實回答,“神秘事物司所研究的魔法道具,可以讓巫師回到過去。”

“為什麽?”阿不福思憤怒地一拳打在鄧布利多臉上,“你明知道可以用它去救阿利安娜,為什麽你不去?”

鄧布利多撫摸著嘴角滲出的血痕,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想揍我好久了吧?算算時間,應該快一百年了。”

他看著眼前憤怒的阿不福思。平靜地解釋:“阿不福思,時間轉換器的使用是有限製的。根據緘默人索爾的研究,它隻能安全回溯5小時……”

突然,鄧布利多愣在原地。因為他清楚的記得,魔法部在1899年禁止了時間旅行。原因是,有一位名叫埃洛伊的女巫錯誤的回到1402年。

她被困在那裏長達5天,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遭受了不可挽回的損傷,不久便去世了。

更糟糕的是,她改變了遇到的那些人的人生軌跡:他們的後代直接消失了。更嚴重的是,就在埃洛伊回來的那一周,竟然出現了2.5天的星期二和隻有4小時的星期四。

而他們的妹妹阿利安娜,也在1899年去世。鄧布利多意識到,埃洛伊的錯誤旅行,很可能並非出於意外。

阿不福思的怒火隨著拳頭平靜下來,疑惑地詢問:“你在想什麽?”

鄧布利多推開他的魔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難道,他真的成功了?”

他望著畫裏的妹妹,她那時才14歲。

“霍格沃茨五年級的學生通常是15歲。難道格林德沃真的找到了規避時空旅行傷害的方法?”鄧布利多抓著自己的胡須,不知不覺拽下了幾根。

“現在去魔法部已經晚了。”他眯著眼睛,語氣聽起來異常嚴肅。

“晚了?什麽晚了,你快說清楚!”焦急的阿不福思急不可耐的追問。

鄧布利多輕聲解釋:“開學前,阿米莉亞找到我。希望我能解除那些巫師身上的黑魔咒。但那時我沒有答應。”

“哼,是為了那個預言和大難不死的男孩嗎?”阿不福思冷笑著。

鄧布利多沒有理會他的挖苦,繼續說:“後來,她找到了格林德沃。作為條件,允許他進入神秘事物司做研究。”

“看來,他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鄧布利多快步走到壁爐前,抓起飛路粉。

“說清楚,你要去哪兒?”阿不福思不依不饒,擋在壁爐前不讓他離開。

“我去找紐特。”

“你的意思……難道阿利安娜已經回來了?”阿不福思激動的瞪大眼睛,雙手緊張的無處安放。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他走進壁爐,灑出飛路粉的手在微微顫抖。

“等等我!”阿不福思立刻反應過來,酒吧門都沒有關,直接衝進飛路網。

在一陣壁爐接力後,兩人相繼來到多塞特郡,來到紐特家的壁爐裏。

“爺爺,快看,是麻瓜說的聖誕老人!咦,怎麽有兩個?”紐特的孫子羅夫興奮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