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揮動魔杖,魔藥台飛快的推擠到牆角。他麵無表情,冷冷的說:“為了一個沒有意義的三強爭霸賽,竟然要犧牲寶貴的魔藥課。真是可笑!”

他環顧著斯萊特林的學生們,目光在西奧多身上稍作停留:“與其在禮堂裏搖動你們愚蠢的手腳,不如靜下心來好好鑽研魔法。”

他譏諷地勾起嘴角,說:“至少,不會被一本書打敗,被掛到天花板上。”

“假如你們有人繞過校長的年齡線,成為所謂的勇士,我至少覺得聖誕舞會還有點意義。”斯內普又轉向羅格,後者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牆磚裂紋發呆。

“可作為斯萊特林,你們如此尊重校規,真讓我感到失望。”他用諷刺的腔調繼續說著,“既然如此,四年級以上的巫師今年聖誕節都不用回家了。”

“啊?”西奧多猛地驚叫出聲,原本他可是打算聖誕節去對角巷租個鋪子呢。

斯內普迅速走到他麵前,尖銳的鼻子幾乎要戳到他越發圓潤的腦袋:“西奧多?看起來你有不同意見?”

“院長,那個……可以回家過聖誕節嗎?”西奧多硬著頭皮詢問。

斯內普沒有立即作答,隻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盯著西奧多,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過了許久,他才幽幽開口:“聖誕舞會固然很無聊,但至少比你藏在襪子裏的加隆更有意思。錯過了它,你可能會終生懊悔。”

羅格偷偷瞥了斯內普一眼,如果他四年級的時候,學校也舉辦聖誕舞會。他陰鬱寂寞的人生,會不會就此改寫呢?

“不,院長,我才不後悔呢!”西奧多理直氣壯地回答,斬釘截鐵的語氣十分響亮。

“還有人聖誕要回家嗎?”斯內普不置可否,掃視著地牢。

見沒有其他人提出異議,他才語氣平淡的說:“但願你們的大腦和肢體協調。”

在聽完院長的嘲諷後,大家熱切地望著斯內普,等待他能現場示範一段舞蹈動作。每個人都想知道,素來不修邊幅、冷著一張臉的院長跳起舞來到底是什麽樣子。

“哼,你們是不是想我在這兒擺動手臂、移動腳步的樣子?”斯內普似乎看穿了學生們的心思,毫不羞愧的當場宣布:“哼,別妄想了!我不會跳舞。”

地牢裏一下子沸騰起來,到處都是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和狠狠的遺憾歎息。就連羅格,也用無可奈何的眼神望向斯內普。旋即,他想到院長的成長環境。

斯內普的麻瓜父親對他非打即罵,入學前的生活條件也十分窘迫。到了霍格沃茨,他還常年遭受詹姆一夥人的欺侮和嘲笑。在那種環境下,魔法成了斯內普為數不多的寄托和慰藉。

一個童年陰鬱的孩子,怎麽可能懂得唱歌?更不說那些繾綣的舞蹈活動。這種優雅親昵的肢體接觸,無論從哪方麵看,都和他格格不入。

“這可怎麽辦呢?馬上就要到聖誕節了,我都已經找好舞伴了,可……”不少學生煩惱地嘟噥著,臉上寫滿了沮喪。

“馬爾福,你會跳舞吧?”克拉布連忙轉向德拉科,眼神裏滿是渴求。

德拉科昂起腦袋,鼻孔衝著天花板,故作高傲的炫耀:“那當然,我三歲就開始學習舞蹈了。”

“哇,你真了不起!”高爾發出羨慕的讚歎,他雙眼放光,連忙請求馬爾福的幫助:“能教教我嗎?”

“教你……倒是沒問題。”馬爾福上下打量著高爾肥胖的身材,臉色變得有些為難,“隻是我擔心,以你的身板學不會。”

“德拉科,我爸媽都誇我是靈活的胖子!”高爾拍著胸脯,語氣十分驕傲。

斯內普沉默著聆聽學生們的議論,最後把目光落在馬爾福身上。客觀來說,羅格外形條件、學院地位都很適合教導大家舞蹈。

不過,斯內普記得他的童年是在阿茲卡班度過的。在那種封閉、壓抑的環境下,舞蹈這種自由、優雅的活動。實在奢侈得令人難以企及。即便想想,都能招來攝魂怪的覬覦。

“馬爾福,你來教大家跳舞。”斯內普衝他喊道,接著把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女生們。

潘西擠開人群,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院長,我可以當他的舞伴。”

“很好,帕金森小姐。你的主動和勇氣給斯萊特林加五分。”斯內普立刻走到門口,把舞蹈的空間讓給他們。

聽到加分,地牢原本陰沉的氣氛瞬間熱鬧起來。雖然斯內普院長素來嘴巴不饒人,但還是愛大家的。

馬爾福和帕金森一直暗戀著彼此,甚至於譏諷格蘭芬多時都夫唱婦隨。可惜,馬爾福卻始終不敢表露心跡,兩人一直隔著一層沒有捅破的窗戶紙。

潘西一直期盼著馬爾福能邀請自己當舞伴,可他始終沒開口。現在,她終於能和對方一起跳舞了。

“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潘西的臉頰瞬間飛起兩團緋紅。她與德拉科的手互相觸碰時,仿佛有電流穿過般令人心跳加速。

“咳……”麵對這對暗自調情的小情侶,斯內普感到渾身發麻,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記得講解舞蹈步驟。”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己的地牢教室。

馬爾福比對麵的帕金森還要害羞,完全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他垂著腦袋,甚至忘了怎麽開口講解。

潘西隻好打起精神,向大家介紹道:“雙人舞是一種非常優雅和浪漫的舞蹈形式,通常隻會在正式場合跳。大家相信我,基礎動作非常簡單。”

她轉向馬爾福,用眼神示意該他講解男女雙方在舞蹈中不同的作用。望著羞紅腦袋的馬爾福,她偷偷踩了他一腳。

“啊……”馬爾福猛然驚醒,眼神中透著慌亂。

潘西隻好在旁邊悄悄提醒:“講男士在舞蹈中扮演的角色。”

“男……男士是引導者。”馬爾福連忙說道,“我們需要負責帶著自己的舞伴完成整個舞蹈動作。所以姿勢要筆直、肩膀放鬆……”

“哈哈哈……”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哄笑聲,因為馬爾福自己佝僂著背、緊縮著肩膀,與他講述的東西完全相反。

“你自信點。”見他仍然支支吾吾,潘西瞪了他一眼,“我又不吃人!”

馬爾福深吸幾口氣,拚命挺直腰板,勉強往下講:“大家要優雅……”

可他實在害羞到手足無措,講到一半便卡殼了。潘西隻好接過話頭:“男巫們扮演的是主導者的角色,要有紳士風度。女伴隻需要跟隨,所以如果跳亂了,一定是你們的問題。”

“潘西說的太對了!”原本信心不足的女生們,一下子找到了失誤源頭,大有一副全是你的錯的架勢。

“基礎動作的要訣就是前進後退、左右轉圈、交叉換位。”潘西說著,身體微微晃動起來,展示起基本舞步。

此時,她扮演著男士的角色,引導馬爾福動了起來。可兩人手上的動作又沒有交換,所以看起來既古怪又協調。

“我會的也隻有這些。”潘西有些歉意地看著大家,如實相告:“更高級的舞蹈動作還有華爾茲、探戈、狐步,不過我沒學過。”

場麵頓時陷入了尷尬,院長自己不會跳舞,馬爾福明顯半吊子水平。眼見舞會臨近,總不能去找格蘭芬多學吧?

就算他們願意,斯萊特林的尊嚴也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時,角落裏突然長出了一朵巨大的金屬喇叭花。

“別緊張,我隻是給坩堝加了點變形術。”羅格收起魔杖,從口袋裏掏出金蛋。

在場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被它吸走了目光,達芙妮替大家問出心中的疑惑:“這不是第一場比賽的目標嗎?”

“賓果。”羅格笑著點點頭,“現在是別人付我的勞務費,剛好拿來播放音樂。”

他小心控製著體內的魔力,杖尖冒出一股輕緩的水流。當喇叭裏麵的積水沒過金蛋時,羅格輕輕一敲,人魚美妙的歌聲立刻在水中流淌。不過,喇叭發出來的隻是一串汩汩聲。

“水耳空音。”他又施展了一個咒語,喇叭沒入水中的內壁長出數個細小的耳廓。

魚人美妙的嗓音通過它們,被金屬喇叭原原本本的播放出來。陰暗的地牢被優美的人聲所籠罩,連黑暗都變得輕柔起來。

“大家試著隨著音樂跳跳看吧。”羅格鼓勵道,“跳舞又不能加學分,幹嘛那麽拘束呢。”

他微微一笑,優雅地向達芙妮伸出了右手。達芙妮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把纖細的手交給他。

當羅格溫熱的手掌貼上達芙妮的腰際時,她整個人仿佛被點燃般炙熱無比。她垂下秀麗的脖頸,輕哼著人魚語的曲調,被羅格引領著徐徐舞動起來。

相比於一板一眼的帕金森和馬爾福,羅格動作更加自在隨性。像一顆海草、海草,隨波飄搖。

其他人頓時被他們的舞姿所驚呆,說好的前進後退、左右轉圈、交叉換位呢?你們怎麽跳起來像兩顆海草?

不過,越看越魔性、越看越上癮。最重要的是,看上去真的很好玩啊!

其他人很快紛紛加入,最終隻剩西奧多一個人獨自拿著瓶飲料,露出幾分落寞的神情。

“我有點後悔了。”他喃喃自語。

羅格一邊拉著達芙妮旋轉,一邊衝西奧多喊道:“不如跳舞!賺加隆不如跳舞!”

此言猶如魔音,瞬間把西奧多拉入混亂的舞池。他雖然找不到舞伴,但依然可以隨著魚人的歌聲自在搖擺,像海草般舞動身姿。

原本應該是優雅、端莊、高大上的雙人舞,在他們的演繹下瞬間被賦予了全新的生命力。不但接地氣,更接朝氣。反正沒人教他們如何正確的舞蹈,索性幹脆點就隨心所欲的盡情舞動。

錄製歌聲的人魚們萬萬沒想到,她們優美動聽的嗓音竟會被這群巫師演繹成如此嬉鬧的模樣。要是親眼目睹地牢裏如今這一幕,恐怕會高高舉起手中的三尖叉,憤怒地衝進來搗碎水裏的金蛋。

達芙妮尖叫著被羅格轉入懷中,兩人相視一笑。旋即,羅格溫柔地扶著她的腰肢,再將她慢慢展開。相比於其他人開心的舞動,羅格的隨性中透著一股貴族般的矜持風範。

那是來自海倫娜和海蓮娜的雙重輔導,雖然每一種他都沒徹底學會。但1+1,顯然被羅格綜合出二進製的結果。在這片混亂的舞池中,羅格和達芙妮的舞姿格外亮眼奪目:自然而不做作,合理卻不死板。

無處可去的斯內普不知何時折返回來。他站在門口、聽著耳邊的音樂,看著學生們的瘋狂舞動的身影,手腳竟也不由自主不自覺的擺動起來。

他狠狠用右手抽著不安分的左手,逃跑似的快步離開魔音的攻擊範圍。

“該死的聖誕舞會。”他陰沉著臉,低聲咒罵著。索性決定聖誕節回家休息,絕不在學校多呆一秒鍾。

斯內普端著晚餐走進辦公室,和盧平隔著桌子對坐著。

“真是稀客。”盧平嚼著坩堝麵包,笑著打趣道:“院長先生不總在地牢裏用餐嗎?”

“閉上你的嘴,月亮臉!”斯內普猛地抬起頭,用淩冽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他倒是想回去,但地牢已經被學生霸占了。羅格變得那個大嗓門的喇叭花,不斷重複播放人魚的歌聲。他已經能把第二項挑戰倒背如流,就等著哈利主動跳進黑湖變成落湯雞。

麥格教授見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天不懟不舒服斯基。除了盧平,其他教授也很難讓斯內普如此情緒激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倆還真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先生們,你們都找好舞伴了嗎?”麥格教授提醒到,“總不能讓我們等學生們邀請吧?”

“我聖誕回家。”斯內普和盧平異口同聲地作出回答,顯然過去的陰影依舊困著他們。

兩人抬頭對視了一眼,眼神裏滿是嫌棄和不屑。斯內普端著餐盤,刻意側著身子,生怕被對麵的月亮臉影響胃口。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麥格教授語氣裏滿是遺憾,“這樣一來,男教授的數量就不夠了。”

“米勒娃,你打算參加聖誕舞會嗎?”斯普勞特好奇的打聽道。

麥格的情緒頓時變得黯然低沉,她的情感經曆總是以悲劇收場。相識相愛的初戀是農場主的麻瓜兒子,最後因為保密法的約束,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內心,摘下訂婚戒指。

她努力回想著那個年輕男人的臉,可不知怎麽的,腦海裏的畫麵越來越模糊。

“快100年了。”她摘下方片眼鏡,慢慢擦拭著鏡片。

在來霍格沃茨教學的前幾年,她和一位男巫結婚了。婚後生活很幸福,兩人還在霍格莫德村買了一座別墅。麥格突然想到,花園籬笆被羅格的那扇大門砸爛了,現在還沒來得及修呢。

她輕輕歎了口氣,重新戴上眼鏡。她的丈夫因為被毒觸手咬傷意外身亡,每每回憶起來,內心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扯著。

“不了。”麥格對斯普勞特微微一笑,“我得回家修理花園裏的籬笆。”

盧平驚訝的睜大眼睛,用探究的目光注視著麥格院長。雖然他是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但也是麥格曾經的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