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這些天有些鬱悶，他的幕後老板傑西卡對古董和藝術品產生了濃厚興趣，要求大量的收集這些物品。
這倒不稀奇，畢竟金融城很多代理人都會到蘇富比、佳士得等幾大拍賣行，代表幕後的老板參與競拍。
記者和媒體隻能拍到代理人瘋狂舉牌出價的一幕，卻很難得知他們背後的神秘收藏家是誰。
可傑西卡完全沒耐心，也沒興趣和一群麻瓜競拍。她現在要安德魯立刻搜集它們，不為收藏隻為裝點自家客廳。
安德魯沒得辦法，為了完成任務隻能去找藝術品交易商。這些交易商自詡高雅，不過是群另類的吸血鬼。
他們開口閉口說著達芬奇、梵高、米勒，幹得卻是下三濫的勾當。去騙、去偷，都是常規操作。甚至勾結博物館和海關，走私各種藝術品。
今天，幾個藝術商來到他的辦公室做客。這群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除了英國的，還有從美國、荷蘭、土耳其等地趕來的。
他們帶著厚厚的相冊，露出十分有親和力的笑容，極力向安德魯推薦他們找到的藝術品。
安德魯在他們的圈子裏有著良好的聲譽，朋友們用三個詞評價他：人傻、錢多、速來。
他們迫不及待的攤開相冊，向安德魯一一介紹。雕塑、陶瓷、油畫、手稿……各種藝術品琳琅滿目，讓安德魯看得眼花繚亂。他都在想，要不要找個顧問幫自己把把關。
哈斯曼親切地對他說：“安德魯先生，這件青花瓷器世所罕見。”
“可它還裝著光盤，如果真的罕見，還能等到我出手？恐怕早就被你送去拍賣行了吧。”安德魯搖搖頭，並不看好照片裏的罐子。
瓷罐上繪有一個坐車的老頭，拉車的不是馬，反而是兩條似虎似豹的猛獸。
“可它便宜呀！這個瓷罐隻賣十萬英鎊，我特地從荷蘭給您找來的。”
“十萬？”安德魯尋摸著倒不貴。
其他藝術商暗暗交換眼神，他們都見過這件大瓷罐。大約十年前，佳士得曾派專家去看過，估價隻有幾千美元。
這個消息隻在他們圈子內流傳，外人無從得知。但哈斯曼開價十萬英鎊，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
哈斯曼看到安德魯在猶豫，暗示可以給他一定的回扣。回扣？看不起誰呢！不就幾萬英鎊，還沒有他平時喝的紅酒貴。
“五萬。”
“八萬，不能再低了。”哈斯曼一口咬死，他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心卻撲通撲通的跳。
“好吧，你要盡快送來。”安德魯拿出一本支票，寫上金額並撕給了哈斯曼。
其他人看到安德魯簽名的動作，心裏直呼你真帥。他們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向安德魯推薦，報出的價格彼此聽了都覺得離譜。
“安德魯，去年讓你收購的公司叫啥？”羅格推開門，屋裏熱鬧的氣息驟然靜下來。
“羅格先生！”喜笑顏開的安德魯連忙起身，微微整理衣服快步走來，“您來了怎麽不說一聲。”
“戴安娜，兩杯茶。”
“咦，你又換秘書了？戴安娜，跟英國王妃同名。”羅格看著新秘書姣好的身段，形似王妃的發型，語氣調皮。他心裏直呼好家夥，安德魯玩得真花。
“這是？”羅格看向那群藝術商，他們也充滿好奇的看過來。
“這些是歐洲著名的藝術商。”安德魯苦笑著向羅格訴苦：“他們帶來的照片，有些東西我都看不懂。唉，如果不是傑西卡要求，恐怕我一輩子都不會跟他們打交道。”
“一些錢罷了，隻要我媽開心，貴點就貴點。去年你收購的公司叫啥？我去看看。”
安德魯心裏一咯噔，這家公司就是個吞金獸，美化過的財報也讓人頭疼：“哦，您說的是劍橋醫療公司吧。我去給您找他們去年的財報。”
“財報倒不用……”
幾個藝術商聽到他們的交流，竊竊私語的交換情報，探討羅格的背景：“這應該是安德魯背後家族的孩子。”
“聽說那個家族叫特拉維斯。以前沒聽說過，他們是英國新貴嗎？”
“不知道，我在英國圈子裏也沒碰到過他。或許，這個家族沒多少錢，進不了上層圈子。”
“可我瞧安德魯的花銷和派頭，特拉維斯也不像沒錢的樣子。”
“肯定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家族，否則他不會購買八萬英鎊的瓷瓶。”
“嘿，說歸說，別扯到我身上。”哈斯曼有些不開心，“大家都是談生意的，你們賣不出去也別連累我。”
安德魯聽到他們的吵鬧，不禁皺起眉頭：“要讓他們先出去嗎？”
“不用，把你最近收購的名冊拿給我看看。”羅格不露痕跡的望了那群人一眼。他雖然不介意花錢，但也不會容忍被人當冤大頭耍。
安德魯忐忑的把名冊遞過去，羅格快速翻了翻，沒什麽大問題。
安德魯很小心，他收購的藝術品單件沒超過百萬的。放在交易市場上，隻是個剛入門的新玩家。
“這是？”當羅格看到其中的一項時，他的眼睛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這不正是傳說中的元青花鬼穀子下山嗎？
元青花鬼穀子是一件非常珍貴的瓷器，2000年後，被遠東的一些先富起來的群體瘋狂追捧。
曆史上，這個瓷罐在拍賣市場上引起了激烈的競爭，最終以一千四百萬英鎊的價格成交，創下了拍賣記錄。
他抬頭看向安德魯，眼神意味深長。可以呀，竟然能撿到究極無敵的大漏。
“這是剛從哈斯曼那裏買的。”安德魯被羅格的眼神嚇得有些拘謹，連忙招手讓哈斯曼過來介紹。
“先生，這是一件精美的明青花瓷罐，非常珍貴的瓷器。”哈斯曼自信滿滿的介紹，“您看這白釉和青花紋飾，極為講究。”
實際上，哈斯曼隻是個古董販子，對瓷器一竅不通。但當著客戶的麵，他必須裝出專家的樣子。再怎麽說，他也是內行人，講幾個專用術語，還不是把外行騙得團團轉。
羅格微笑起來，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照片上。它似乎在提醒自己，如今遠東流落海外的藝術品不值錢。隨便幾萬英鎊，就能買到後世的天價國寶。
“安德魯，好好幹。有空的話，幫我多買一些遠東古董。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東西要真。”
“啊？”安德魯有些沮喪，不但沒有減輕工作量，反而還增加了。
可他看到羅格認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躲不過。他隻好安慰自己，藝術品也有投資屬性，也算自己的本職工作吧。
打發了那群文物販子，兩人坐車趕往劍橋。羅格把瓷罐指給他：“這不是明青花，而是元青花。”
“元青花？有區別嗎？”
“從價值上說，元青花相當於米開朗基羅、達芬奇的大師級作品，明青花的話相當於奧斯塔德、米尼亞這類藝術家的作品。”
安德魯一臉懵逼，前兩位如雷貫耳，後兩人他都沒聽說過。但他也理解羅格的意思，這個大瓷罐很值錢。
“我用八萬買下的，能賣幾十萬英鎊？”
羅格搖搖頭，“安德魯，藝術品是無價的。”
安德魯心裏暗笑，如果藝術品真是無價的，那些古董販子算什麽。
“幾百萬？”他試探道。
“我都說了，相當於米開朗基羅的作品。要不我給你幾百萬，你去給我把大衛像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安德魯搖搖頭，斷然拒絕：“那可是米開朗基羅的作品，千萬英鎊都買不來，是非賣品！”
然後，安德魯突然明白了什麽，他看著元青花大瓷瓶的照片，手都在顫抖：“你，你是說！就這大瓷罐，能賣上千萬英鎊？”
羅格眼神裏閃爍著智慧與野心，他對安德魯說：“你太小瞧它了。盯住那個荷蘭古董商，我不想它出任何意外。”
“我明白，我明白。”安德魯點點頭。
上千萬的東西，已經不是一件古董，而是一項重要資產。就是傷了自己，也不能傷了它。
“送過來後，先不要宣傳，慢慢往外放消息。讓歐美、遠東等收藏圈，流傳它的傳說。”
安德魯明白羅格的計劃，這就跟股市一樣，有了消息才能吸引韭菜進來。換句話說，這是一場長期的投資和價值創造。
相比於金融市場上的各種消息，他們的消息還是真的。
“這段時間可以大筆收購遠東文物，不要怕貴。到時候鑒定、炒作、世界巡遊、保險一條龍。所有操作，就是為了哄抬價格。過些年，加兩個零都算便宜賣。”
安德魯已經對羅格的計劃心悅誠服，他看到了更廣闊的機會和財富。隻要他們策略得當，這件元青花大瓷瓶將成為一項巨大的資產，甚至不遜於他手上的金融產品。
“不要怕花錢，我們甚至可以在倫敦給它們建個展示廳。地點嘛，就選在唐人街。”羅格的目光鎖定在未來，他準備打造一個長期穩定的收藏和投資帝國，而這個元青花隻是他計劃的開端。
雖然曆史上鬼穀子下山創下拍賣新紀錄，可千萬英鎊對羅格而言還是太少了。隻要操作得當、時機成熟，上億英鎊也有可能。
他可太了解那幫遠東富人，有錢到不知道怎麽花。如此痛苦的體驗，羅格自然要幫他們排憂解難。
畢竟，他的宗旨就是：藝術品，不坑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