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珂對沈雪馨不參加繡娘大賽一事,有些捉摸不透,蘇州城裏的繡娘,哪一個不想當第一繡娘?當然,陶清珂並不在乎沈雪馨有什麽樣的過去,至於她和當年蘇州城的第一繡娘沈靈慧有什麽關係,他也不在乎。
沈雪馨試探道:“陶家少東家,你也來了玉春坊轉了一圈,回去也該知道如何和陶府說了吧。”
陶清珂問:“說什麽?”
沈雪馨反問:“說什麽事,難道你不知道嗎?”
陶清珂搖了搖頭。
沈雪馨走到陶清珂麵前問:“那你來玉春坊幹什麽?”
陶清珂回道:“找你啊!”
沈雪馨大笑起來,說:“我們素不相識,你來找我?誰信啊!”
陶清珂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是因為看到鞋墊的繡圖才能找你的。”
沈雪馨一臉冷靜的說:“既然也找到我了,你可回去了。”
陶清珂剛要轉身,又轉過身來說:“我多一句嘴,你繡坊的繡娘年紀有點大,這樣下去,繡坊肯定走不遠。”
沈雪馨從陶清珂的話中,可以判斷的出來,陶清珂這人還算是個實在人,並不是懷有壞心思來找她的,便說:“不勞費心了!”
陶清珂眼見沈雪馨有些不耐煩了,隻好離開玉春坊。
沈雪馨在繡坊裏轉悠著,翠媽走了過去,問:“馨兒,有什麽心事啊?”
繡房裏的繡娘,時不時地捶捶腰,按按腿,沈雪馨回道:“你看她們,年紀大了,長時間刺繡也撐不住。”
翠媽知道沈雪馨的意思,但也有些為難,便說:“這些都是咱們的鄉裏鄉親的,她們就靠這份手藝掙點錢,養家糊口,咱們不能不讓她們繡啊。”
沈雪馨馬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咱們可以先這樣,等一旦有大的訂單,我們再想辦法招一些年輕的繡娘。”
翠媽笑道:“那也得有大訂單啊,就現在咱們這繡坊,除去這些繡坊的工錢,我們還要比以前多花費不少。”
沈雪馨一肚子心事,但覺得現在說不太合適。
陶喜田內心有些隱約地感覺到自己繡坊可能在繡娘大賽上拿不到什麽名次,但張慶一直偷偷摸摸地搞些小動作,似乎勢在必得。對於陶喜田來說,其它繡坊拿不拿繡娘的頭銜,對他沒什麽影響,可張慶拿了,那絕對會對他有很大的打擊,左思右想,隻好對張慶的兒子張銘輝下手。
張銘輝雖然年紀不大,但經常出入柳花之地,陶喜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收買了一個風塵女子,要求就是慢慢地把張銘輝引上鉤。張銘輝哪能經得起女色的**,一放鉤,張銘輝如魚一般就咬上了。
陶喜田非常明白張銘輝的心裏想的是什麽,因為張銘輝的性格和自己有點像,他也納了悶,當年非常好的好哥倆,生的孩子都不隨自己的父親。
張慶早就對自己的兒子放任不管了,惹了這麽多事端,讓他失去了耐心,還不如專心管理繡坊的生意。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個大禍將要掉到他的頭上。
陶喜田跑到了船樓上,喝著小茶,手裏扒著花生,聽著小曲,心裏樂嗬著。他設計的圈套,肯定是萬無一失。他心裏樂道,一個小兔崽子怎麽能鬥過這個老鷹呢?陶喜田的喜樂,是完全的踐踏在女人的痛苦之上,女人在男人的麵前,沒有一點尊嚴可玩,隻不過,是他們把玩的工具。
自古以來,風景如畫的蘇州,孕育了多少文人墨客,情話傳說。可蘇州對賽金花這些女人來說卻是傷心之地。
賽金花幼時,自家的生意失敗,家道中落,禍不單行,父親也因病去世,而恰逢有女初長成,十四歲的賽金花天資聰穎,出落得落落大方。
為了一家人的生計,賽金花在一個遠房親戚的引薦下,來到了香風細細的花船上,成了一名賣笑不賣身的“清倌人”,改名為傅彩雲。
或許是紅顏多禍水,賽金花被債主看上,祖母竟然把孫女抵押給人做娼妓。賽金花每天必須要學習各種絲竹管弦樂器,稍有不慎,便會遭來毒打和責罵。
由於外貌出眾,賽金花很快便在蘇州小有名氣,可這種以取悅男人謀生的日子讓她倍感屈辱。
光緒十三年前後,前科狀元洪鈞回鄉守孝,在花船上對其一見傾心,把她贖回家當了小妾,她終於擺脫了那個汙穢之地。
被洪鈞納為小妾時,洪鈞已經年逾不惑,而金花才十五歲的豆蔻之年,年齡的差距注定了金花的下半生依舊是風雨飄搖。
婚後洪鈞被清廷派往西方擔任駐俄、奧、德、荷四國公使,正室懼怕洋人不敢出國,於是賽金花頂替正室和洪鈞出使西方。
國外的三年,賽金花和洪鈞你儂我儂出入各種宴會場所,被人稱為“公使太太”,而她也有了自己的女兒,活得好不自在。後來洪鈞病逝,洪家哪能容下這個出身卑賤“克死”夫君的小妾,在送棺槨回蘇州途中懷著二胎的賽金花被趕出家門,再次淪為娼妓。丈夫離世,大女兒被洪家奪去,二女兒夭折,瞬間她失去了一切。幸福總是轉瞬即逝,這個悲慘的女人痛哭流涕,她呼天搶地,痛斥上天對自己不公。
頂著狀元夫人和公使夫人的頭銜,賽金花在S市的青樓混的風生水起。後來蘇州狀元覺得賽金花賣身實在是有辱名聲,把她趕去了B市。
1900年德國駐清公使遇刺身亡,德皇拚湊了以瓦德西為統帥的八國聯軍報複清廷。八國聯軍在B市期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年京城毀於一旦。
因此前作為公使夫人出訪過德國,精通德語的賽金花去與瓦德西談判,坊間傳言賽金花為了能夠讓瓦德西撤軍甚至委身於它,說服德國以修建克林德碑換撤軍。
後來聯軍終於撤軍,紫禁城一萬多人的性命得以免遭屠戮,雖然撤軍是多方麵的原因。但B市的老百姓感激於賽金花的犧牲,稱呼其為“九天護國娘娘”。
後來賽金花手下一姑娘自殺,賽金花被捕入獄,好不容易散盡家財才活著出來,但是早已門庭冷落鞍馬稀。她決定回到闊別多年的S市,雖然年近五十的賽金花早已年老色衰,但在這裏她又碰上了一位忠厚老實的男人曹瑞忠,曹對她體貼入微,關心備至,讓她又有了小女人的幸福。本來想嫁給她了此殘生,可惜天生薄命人,婚後僅一年,曹瑞忠吐血身亡,這次她沒有呼天搶地反而很鎮靜,曹家人罵她是克夫命,不走就抓她去見官。
終於命運還是眷顧了一下她,她居然又碰到了一個男人!這人叫魏斯炅,曾任當時參議院和江西民政廳長,這個男人對賽金花可謂是嗬護備至,對於賽母也是很孝心。
1918年,賽金花和魏斯炅在S市舉行婚禮,還拍了當時隻有貴族才拍得起的婚紗照,這個孤苦無依的女人又有了愛情的滋潤,婚後她改名為魏趙靈飛,很有靈氣的名字呢!
人生幾度浮沉後,終得幸福來前門。可惜,她還是高興地太早,三年後,母親和魏斯炅先後離世,賽金花搬到B市的小巷子和仆人為生。她的一生又遇到了新的挫折。
可以說,賽金花的經曆算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縮寫。
張銘輝混跡於煙柳之地,招花惹草,不務正業,這讓一向不願意管兒子的張慶,有些忍無可忍,大怒之下,準備把兒子圈禁起來。
陶喜田發現事情發展有些轉變,便準備早點對張銘輝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