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織街上的玉春坊重新開業的消息瞬間傳得滿城風雨,周圍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當然,秋彩坊和閨閣坊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跑到了玉春坊。

陶喜田看到張慶後,問:“我沒記得這個沈靈慧有什麽後人啊?”

張慶一臉嚴肅道:“她連婚都沒結,哪來的孩子,看來是來者不善。”

陶喜田的心裏揪著一根弦,翠媽從繡坊裏出來,說:“各位錦織街的父老鄉親,玉春坊在今日重新開業,希望大家繼續關照繡坊。我們繡坊準備了一百雙鞋墊,送給大家夥兒。”說完,吩咐繡娘去分鞋墊。

張慶接過鞋墊,左瞧瞧右看看,笑道:“此玉春坊非前玉春坊,估計也就弄些鞋墊手絹的經營繡坊,咱們走吧,不是一路的。”

陶喜田打趣道:“這可不一定,咱們也是從這些玩意做起來的。”

張慶沒有做聲,轉身走了。他邊走邊用力捏了捏鞋墊,心裏有些沉重。

陳蘭芳坐在大廳裏,頭的上方已經懸掛上了“天下第一繡坊”的牌匾,翠媽走到大廳看著牌匾,心有一陣隱痛。

劉子良跑進大廳裏說:“娘,有些大嬸大媽想住在繡坊裏,他們想來繡坊裏幹活。”

翠媽看了一眼陳蘭芳。

陳蘭芳說:“這事啊,你得多拿主意,馨兒還小,有些想法不一定成熟。”

翠媽說:“以前的時候,我就住在後院,要不把後院打掃出來,給他們當睡覺的地方。”

陳蘭芳笑著說:“她們願意來歸願意來,得和她們簽個協議,家裏的人必須得同意,不然事後她們的家人找來,一鬧,就沒法幹活了。”

翠媽趕緊說:“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陳蘭芳歎氣道:“你說,我坐在這裏,就感覺像慧兒活著的時候一樣,這一晃都十幾年了,馨兒都成大姑娘了。”

翠媽對劉子良說:“你先把一批貨運回牛家鎮,畢竟還有些年紀大的,腿腳不利索,就讓她們在家裏繡,不能斷了她們的飯錢,快去吧!”

劉子良聽了後,趕緊去裝車。

陳蘭芳說:“你兒子能幹,是不是給馨兒和他一起定個娃娃親。”

翠媽大笑道:“子良這孩子,心眼好,但骨子裏有一股倔氣,這一點不像我也不像你劉叔,馨兒這孩子命運挺坎坷的,能找個好人家就找個好人家吧,跟著我們吃了這麽多年的苦。”

陳蘭芳勸慰道:“馨兒該感謝你們一家人,沒有你們這一家人,她是死是活還不清楚呢,不過話說回來,馨兒這孩子知道感恩,從開繡坊這件事情上就能看得出來,她是為了報恩,重振玉春坊。”

翠媽說:“我知道,我能幫她一把,就幫一把吧。”

陳蘭芳起身說:“咱們去看看繡房還有倉庫打掃的怎麽樣了。”

翠媽說:“要是戲館忙,你就去忙吧,我自己能忙得過來。”

陳蘭芳逗趣道:“你別忘了,我也是一個人,你們來了,也算是能和我作伴了。”

翠媽說:“這感情好!”說完,兩人去了繡房。

陳蹶子聽說了錦織街開了一家繡坊,便連夜跑了過去,他當然不是對繡坊感興趣,而是在這個社會經濟條件下,能開得起繡坊的,絕非等閑之輩,說不定能把財爺給釣出來。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是牛家鎮的翠媽帶著沈雪馨開的,他焦急萬分,生怕這娘倆受到財爺迫害,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見翠媽說這事,因為在整個牛家鎮都以為陳蹶子已經死了。

陳蹶子跑到戲館,找到了陳蘭芳。

陳蘭芳對多久未現身陳蹶子的到來,有些吃驚,問:“這是刮了什麽風,把你刮過來?”

陳蹶子一本正經的說:“據我的推算,財爺的金庫快虧空了,這個時候,玉春坊開業,肯定會引起財爺的注意,你們要多注意。”

陳蘭芳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和翠媽她們認識?”

陳蹶子趕緊說:“什麽事,能逃脫我的視線,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多加防範。”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這可把陳蘭芳弄的心理忐忑不安,這可如何是好,不能剛開業就關門吧,但不關門,再鬧一出土匪打劫的戲,真的就成為江湖傳聞了。

陶喜田在屋裏哼著小曲,喝著茶。

蘇靜進門,瞧了瞧陶喜田,問:“這是禍害了哪家的姑娘,還是撿了誰家的錢?”

陶喜田說:“咱這街上又開了家繡坊。”

蘇靜罵道:“有了同行,你還高興的起來,真是沒心沒肺。”

陶喜田解釋道:“我不是高興多了家同行,而是這家繡坊也就玉春坊,也不嫌晦氣。”

蘇靜頓了頓神,說:“晦氣不晦氣先不說,千萬別給咱繡坊帶來晦氣就行。”

陶喜田笑道:“放心吧,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這繡坊長不了。”

蘇靜取笑道:“就你這慫樣,還裝算命先生。”

陶喜田繼續唱著《牆頭馬上》選段:我若還招得個風流女婿,怎肯教費工夫學畫遠山眉。寧可教銀缸高照,錦帳低垂。菡萏花深鴛並突,梧桐枝隱鳳雙棲。

夜色月潔,沈雪馨坐在窗前,看著月亮,她回想起了沈靈慧。

沈靈慧拿著沈雪馨的繡品說:“學習刺繡,其實並不難,需要悟性。簡而言之,一片同一品種,同一形狀的樹葉,可以分為,水墨、水彩、油畫、素描、工筆、寫真等等素材表現方式,每一種都有不同的繡製方法。學蘇繡是需要一個比較長期的練習過程,需要的是耐心和恒心,急於求成,很容易就造成基礎不紮實的情況。而基礎不紮實的表現最簡單的就變現為,繡出的物品或者物體,變形,走形,浮腫,色彩過渡雜亂,感覺很毛糙,就好比蘇繡和十字繡,領悟不到它們的區別,就容易出錯,十字繡是學會了幾個針法就可以上手繡了,而蘇繡學會了所有的針法,如果沒經過合理的指導,長期的練習,都是無從下手的。”

沈雪馨接過繡品說:“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