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本心田的家裏,昆曲之聲飄滿了整個院落。
唱戲奏樂的是蘇州城內有名的戲班子,但昆曲演員並不是很多。當然,這一曲《牡丹亭》也不需要太多的昆曲演員。但台下觀戲的隻有兩個人,宮本心田眯著眼睛,但滿台的角兒卻都不敢不盡力。
木村從門外進入院子,站在宮本心田身邊好一會,也不敢打擾。
宮本心田似乎就知道木村來了,睜開了眼睛,開口一笑:“蘇州人就是活的精致,這個戲班子**的不錯。”
木村微笑應道:“在這蘇州城,除了昆曲,還有評彈,也是一絕。”
宮本心田顯然不知道有評彈這回事,便問:“從哪裏可以聽到評彈?”
木村回道:“舞廳的陳蘭芳就是當年的名角。”
話一說完,倒是引起了宮本心田的興趣。
這時已近中午,宮本心田這邊早準備了飯食,雖然和酒樓的精美美食不能相比,但有遠山惠美操盤,也差不到哪去。宮本心田這邊本來就有新鮮的魚、肉和菜蔬,遠山沒回從很久以前就準備了許多蘇州本地的蔬菜,又把之前一個認識的好廚子找來,做了好豐盛的菜肴。
宮本心田邀請木村一起入座,一邊聽著曲,一遍喝著清酒。委婉細膩的琴聲合著昆曲的一唱三歎,傳承著古老,傳唱著經典。
昆曲演員的一個“蘇”字,平聲,尖字,唇齒間輕輕念來,連同它背後所指代的詩畫江南。
木村對宮本心田說:“這就是傳統人文所向往的精神家園,山溫水軟,雨絲風片。”
宮本心田抿了一口酒,並沒有回話。
這個出自湯顯祖所筆下的美麗女人杜麗娘,梳妝停當後掀開繡簾步入自家後花園的一刻。她驚詫於春光滿園鮮花,流光溢彩的顏色,簡直像古琴一連串華美的泛音。
在戲中,杜麗娘帶著丫鬟春香在園林中遊玩,她們動作非常輕,甚至怕自己的繡鞋踏傷了一草一木……忽地心一緊,鮮花們帶著生命力的顏色竟有些刺痛她的雙目——自己姣好的模樣與鮮花無異,青春年華卻附於冰冷空閨。
杜麗娘有些自傷了,遊興戛然而止,懨懨回房。
唯美至極的故事,要唯美至極的聲腔吟唱。
宮本心田自然被這樣的畫麵吸引的無法用言語表達。無論從音樂的節奏、樂曲的基調,還是曲詞的整飭,人物的舉止,程式化的動作等方麵,都透露出一種優雅平緩、溫文爾雅的氣息,讓廣大觀眾聆聽一個大家閨秀的一段欲說還休的感人愛情往事。
遠山美惠深深被杜麗娘的勇敢,堅持與真情所打動。一首“牆內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內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是他們最初的邂逅。而後花園一夢之後,麗娘便相思成病,一病不起乃至夭逝。
遠山惠美說:“這昆曲的故事真沒啊!”
木村說:“能聽懂曲中意,便成曲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