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坊有了自己的商標,圖案是一根針。
木村從街上的人得知,昨晚有條街上起了火,大家都躲進了家裏,閂上了門。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看見,隻聽到外麵不斷地響起槍聲。大約半夜的時候,聽到街上這一帶響起激烈的槍聲。一開始誰都不敢向外看,後來槍聲稀了下來,才有膽大的從自家窗戶向外望,看到街上是一片亮光。
在一片火光中,有很多人向外搬東西,裝進了馬車,運了好幾趟。有人說是土匪,也有人說是打仗的隊伍。
街上是什麽時候起火的,沒有人看到。他們說,可能是因為後半夜,大家都睡了。後來,有人大喊救火,起先人們還不出門,擔心又碰到土匪。再一想,如若不救火,說不定就燒到自己家了,才大了膽,一起出門,當時街上已經是一片火海。於是,整條街都跑出來救火。然而,火勢實在太大了,又是從前街燒起的,前街被燒光了,僅僅後街救下來幾間屋。
等到天一亮,大家又都躲了起來,不敢開門,怕遇到放火的人。那些人成群結隊地在街上竄,見了值錢的東西就搶,見到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拉。一直鬧了好幾天,能搶的該搶的,都已經搶得差不多了,再搶多了,他們也沒法弄走,才漸漸平靜下來。
直到此時,大家才敢出來收拾。街頭還拋著幾具屍體,其中有一具年輕的女屍,全身沒有一絲衣服,暴屍街頭,都已經腐爛了。
木村聽了這些事情後,去了一趟街上。這條街離玉春坊不遠,街上聚集著十幾個驚慌失措的工人,他們聽到槍炮聲,有的逃跑了,有的無路可逃,就來到了街上看事態的發展。
陶喜田心急如焚,冷汗如雨,他左手的鼻煙壺一會兒放進懷裏,一會兒又拿出來。那些工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聚集在街上瑟瑟發抖。張慶倚靠在大門後麵,壯著膽子往門外看。大街上不時有人逃竄、呼喊。
悅兒聽到消息後,趕緊跑去告訴沈雪馨:“當家的,有條街上著火了,他們有的說是土匪幹的,有的說是什麽隊伍。”
沈雪馨正在和一位繡娘看著幾件服飾,第一件夾襖,短款夾襖配褲襖極具北方女性服裝特色,保暖的同時又便於行動。整套衣服麵料均為大緞,全手工鑲嵌刺繡花邊繡花線全部選擇真絲線,使整體效果呈現出精致通透狀態。此件繡花圖案由2位繡娘耗費40天工時,衣服上的圖案是荷花和鴛鴦,鴛鴦貴子寓意夫妻恩愛,同攜到老。
第二套服裝刺繡工程複雜,需要繡花組一遍遍重複繡同個圖案,累積厚度與絲絨齊平,現在看到菊呈現出立體的效果,就是基於繡花完全遮蓋住了絲絨纖維。整套服裝工時3個半月,絲絨和大緞的搭配更突顯出程家當家主母的氣質,衣服上的菊圖案象征長壽。
沈雪馨聽到著火,心裏一驚,當年玉春坊就是毀於火災。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抹了抹一頭的冷汗,放下手中的服飾。回頭看到悅兒也在往外看。
木村看了看火災後的街道,反而有些不平靜,他去了郊外的一家農房,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是兩間竹屋,一個幹淨整潔的小院,他躺的是中間一間。左邊一間裏有些瓦罐、灶台、碗筷之類,應該是廚房。右邊一間裏有一張竹床、一些衣物,從衣物上看,應該是一個女人的。
門是用竹排做成的,虛掩著,屋裏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他的鼻子之中還是那淡淡的香味,是從屋裏飄出來的。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回頭,不由自主就走了進去。
那也是一個簡單的房間,沒有門,隻掛著一條麻布簾子,而且是挽起來的,裏麵有竹床、衣物。床邊有一張用木板做成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十幾個幾寸高的竹筒,還有一些用小木條、竹條做成的工具。其中有兩個竹筒是上下蓋在一起的。
那淡淡的香味就是從那兩個蓋在一起的竹筒縫隙之中飄出來的。木村小心翼翼地揭開一個蓋子,大吃一驚,裏麵裝著罌粟花瓣。他用手指頭夾起來幾瓣,湊到鼻子旁聞了聞。
高曉濤的父親高玉良老爺子支起身,躺在一張**上。褂子已不在,光著的上身搭著一條布毯,床邊放著一條麻布褂子。他忙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腳背,上麵的黑色不見了,變成灰烏色。他活動了幾下腳,感覺不出什麽,頭也不昏了,隻是身上有些乏力。
這個房間不大,是用木頭和竹子紮成的,床頭有一個木板釘成的簡易箱子。房間裏還有一個用幾塊木板隔成的書櫥,裏麵擺著幾本厚厚的書,有《道德經》《醫經》《論語》等書。
高曉濤說:“街上被搶了,父親覺得是何人所為?”
高玉良說;“土匪。”
高曉濤問:“怎麽斷定?”
高玉良:“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