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馨真搞不明白張銘輝葫蘆裏裝的什麽藥,跑去了戲館找了陳蘭芳,戲館正在唱著評彈,沈雪馨在台下盡興地聽著。

陳蘭芳從一旁看到了沈雪馨,悄聲地走過去,說:“你這丫頭怎麽跑來聽戲了?”

沈雪馨笑著說:“我是有事,先聽完這一段。”

陳蘭芳把夥計叫過去,吩咐上了幾碟花生米,然後去後台忙活了。

這是評彈裏麵唱著:

西宮夜靜百花香,欲卷珠簾春恨長。

貴妃獨坐沉香榻,高燒紅燭侯明皇。

高力士,啟娘娘,今宵萬歲幸昭陽。

娘娘聞奏添愁悶,懶洋洋自去卸宮妝。

想正宮有甚花容貌,竟把奴奴撇半旁!

將身靠到龍**,短歎長籲淚兩行。

衾兒冷,枕兒涼,一輪明月上宮牆。

勸世人切莫把君王伴,伴駕如同伴虎狼,君王原是個薄情郎。

倒不如嫁一個風流子,朝歡暮樂度時光;紫薇花相對紫薇郎。

這是彈詞開篇中的名篇《宮怨》。這支開篇最早見於清代的《白雪遺音》,題名《西宮夜靜》。講述楊貴妃在西宮夜,久候唐明皇不至的怨尤之情。唱詞起首兩句及結尾都采用唐詩。格律謹嚴,詞藻雅麗,形象鮮明,又通曉易懂。為“唐詩開篇”的典範。後段點出“伴君如同伴虎狼”及向往民間生活的主題。在彈詞中這支開篇演員們多用“俞調”演繹,委婉悱惻,悅耳動聽。是彈詞開篇中代表性節目。

一曲作罷,沈雪馨跑到後台找到陳蘭芳。

陳蘭芳看到沈雪馨,笑著說:“吆,小丫頭這是聽完了?”

沈雪馨回道:“姑姑,我來問個事啊。”

陳蘭芳看了看後台的人,拉著沈雪馨到了後院,對沈雪馨說:“以後有事啊,千萬別守著這麽多人說,這人多嘴雜。”

沈雪馨說:“閨閣坊這家繡坊怎麽樣?”

陳蘭芳看了一眼沈雪馨說:“一直是財大氣粗,當家的是張慶,怎麽了?”

沈雪馨說:“張家的少爺張銘輝想讚助我。”

陳蘭芳問:“你缺錢?”

沈雪馨點了點頭:“我想進一批新的設備,現在的設備支架都快散了,而且老化特別嚴重。”

陳蘭芳疑問:“我覺得再緩緩,聽說有些繡坊都開始進洋機器了。”

沈雪馨追問:“什麽樣的洋機器?”

陳蘭芳回道:“說實話,我也沒見過。你需要多少錢?”

沈雪馨說:“一千大洋。”

陳蘭芳心裏“咯噔”一下,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到來了,沈雪馨骨子裏還是有一股韌勁的。她趕緊說:“要不我給你湊點,但一千大洋,戲館是拿不出來,現在聽戲的少了。”

沈雪馨搖著頭說:“要不,就再等等吧。”

陳蘭芳應道:“那也行。”

沈雪馨這次來戲館,聽了這番話,的確有些不踏實,他知道商場如戰場,一旦上了張銘輝的當,玉春坊沒等振興,就會走向覆滅了。

而在這時,一個夥計領著一個人進來,說:“陳姐,這位先生讓你看看這幅畫,是不是吳昌碩先生的真跡。”

陳蘭芳說:“把畫打開吧!”

先生把畫打開,是一棵鬆。陳蘭芳琢磨著,大寫意花鳥畫的取材,向來有“比德”之說,即以所描繪的具體物象的某種生長、生活習性,來比附人類應該具有的某種性格特征。一如梅蘭竹菊之清雅、荷花雨露之高潔、蒼鷹磐石之雄健,畫家筆下的形象,總能在現實人生之中找到對應物。鬆樹便是這樣一種具有美好寓意的形象。鬆之剛毅、堅卓、雄渾、包容,使得曆來吟詠者不乏其人,如“骨氣老鬆格”、“青鬆挺且直”,都有用其喻人之理,也使鬆成為畫家筆下經常出現的一種表現題材。

先生盯著陳蘭芳,剛要張口,又閉了口。陳蘭芳尋思著,描繪鬆之挺拔剛健,卻又非人人可為。大抵繪畫史上寫意畫可粗分為兩類,如“黃家富貴,徐家野逸”之論,借鑒評論宋詞的範疇,似也可名之為“婉約”與“豪放”。婉約一派,以小寫意、沒骨畫為代表,八大、石濤信可當之,而豪放一派,則以潑墨大寫意為最上乘,梁楷、青藤庶幾近乎。若以畫鬆論,則恐怕非小寫、婉約一派所能,其非以雄強之氣澆胸中塊壘者所不能為。這樣,在繪畫品性上,畫鬆就幾近成為大寫意花鳥畫家的專利,即便如此,然能得鬆之妙處者亦不多見。

陳蘭芳說:“吳昌碩畫鬆,往往以淡墨先作枝幹,其中多見其所熱衷臨摹的秦石鼓文筆法,墨色層次既然明且清後,再以濃墨細筆中鋒穿梭於其間,間或稍加赭石絢彩,枝幹之結構、輪廓亦在其中矣。既增加和豐富了筆墨的結構,又寫意般地表現了老鬆樹幹經年曆歲的結節印痕。而鬆針和鬆果,則是吳昌碩畫鬆的另外兩個值得仔細品鑒之處。今人畫鬆,多看到鬆之雄強一麵,忽視了以鬆針、鬆果為代表的鬆之細節。曾有一位西方造型藝術家說過,一幅畫的精彩之處,必在於其中有耐看的細節。而今人畫鬆,常常通篇以潑墨為之,或結構混亂模糊,或缺乏生動精彩的細處。”

先生在畫作上左右觀察。

陳蘭芳說:“吳昌碩畫鬆,鬆針、鬆果之優美組合穿插、可愛造型結構,恰與枝幹的背景墨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其畫鬆作品中,枝幹刻畫粗服亂頭,針果描繪嚴謹天然,使得畫麵在對比之中顯為和諧,所描繪者亦為畫家心中之鬆,取法自然而又有主觀處理,不拘泥於客觀物象,在繪畫語言和表現重心處理上偏重而不偏廢,隨性而不隨意。尤其是關於鬆針的處理。吳昌碩時而順勢為之,始艮終乾,時而反筆逆入,縱橫捭闔。而無垂不縮、無往不複,時而若千裏陣雲,時而如高空墜石,無不講求法度,從其書法中得到了解悟。”

先生實在是安耐不住了,便問:“那這副是真跡還是臨摹的?”

陳蘭芳笑著說:“真跡!”

先生突然手舞足蹈,但看著陳蘭芳一句話不說,又收斂了起來。

陳蘭芳對夥計說:“送客!”

先生拿出了些銀兩遞給陳蘭芳。

陳蘭芳拒絕道:“這用不著錢。”

先生走後,陳蘭芳低聲道:“全是為了錢啊!”

而在這時,財爺有點安耐不住了,派了幾個人去蘇州城打探消息,可沒想到這次可被耿牛的人瞅準了。

耿牛得知消息後,心情大悅,便對兄弟們說:“我們已經找到了混賬財爺的老窩了,想跟我去殺了財爺的,就跟著,不想去的,就回家,隻要去了,就是死路一條,即使殺了財爺,警察也不會放過我們。”

山寨的兄弟們齊聲道:“我們跟著去殺財爺。”

“我們進了山寨,就沒想活著,就為了殺財爺。”

“殺了財爺,死了也無怨了。”

……

耿牛說:“那好,喝了這碗酒,我們去滅了財爺。”

財爺完全沒有意識到災難的到來,還在盤算著怎麽搶劫大戶人家,可這個時候,耿牛已經帶著人把財爺的山寨包圍了,耿牛也做出了視死如歸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