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搶救無效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這裏。”轉動鎖孔，取下鑰匙，宋千夏微微側過頭來，嘴角上揚，帶著掩藏不住的笑意。
“這句話有歧義。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認為我不會為你而做出一些付出？”溫子然拿著包坐到陳舊的沙發上，不由自主地揉了揉有些冰冷的雙手。
之前在樓下伴著冷風等了很久，一直不見宋千夏身影。中途她有想過先回家去，但是最後，她還是走到了公共電話亭撥下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正好是母親，在她對母親說出：“作業要拍夜景，所以，今晚我不回來了，就在外麵住，你們別擔心”的時候，她緊張得似乎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再後來，因為有人下樓，打開了鐵門，於是，她便循著那個機會進到了這棟樓中，找到了宋千夏的家門口，隻是沒想到一等就等了幾個小時。
“不，我隻是...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大的魅力。”宋千夏一時有些語塞，隨後攤攤手，然後將煙頭掐滅在了茶幾上的煙灰缸中。
她也坐了下來，目光低垂，凝視地麵。
微卷的長發零零散散地從肩膀上垂落下去，擋掉了部分燈光，遮掉了具體的表情。
其實，在看見溫子然的一刹那，明明是很開心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嘴巴中卻總也說不出來好聽甜蜜的話來。
溫子然僵住，原本柔和的笑容漸漸凝固，變得不再自然。
她開始發現，彼此之間，似乎存在著一個奇異的疙瘩，非常細微，讓人觸摸不到，然而，卻時不時地跳躍到兩人的世界中來，讓人無法忽視。
宋千夏伸出手，玩弄著茶幾上的一張小卡片，微微咬唇，神情令人難以琢磨。
“千夏。”溫子然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千夏，你這樣子，我很心疼。”
於是，玩弄小卡片的手指僵住。
氣氛再一次陷入了一種怪異中。
“餓麽？我去做點吃的給你。”良久，宋千夏站起身來，笑了笑，準備向廚房走去。
但是，溫子然卻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宋千夏。
“你不信任我。”溫子然一字一句地說。
“不是。”宋千夏走進了廚房。
“你說話的感覺不對勁。”溫子然仍舊倔強地望著她。
“沒有，隻是，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了被人遺忘，所以，漸漸地對許多東西失去了信心。”宋千夏挽起衣袖，取出了蔬菜。
擰開水龍頭，手指觸到涼水的時候，宋千夏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自己是怎麽了，好好的，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望著窗外濃厚的夜色，宋千夏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而這時，腰部卻突然地被人抱住了。
溫子然抱著她，很緊很緊。
“做什麽呢...我要洗菜呢。”牽動嘴角，盡量地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宋千夏回轉過身。
“吻我。”溫子然抬起頭，小巧的臉上，眼睛在燈光的點綴下，熠熠生輝。
宋千夏望著她，很久很久，終於，垂低頭，吻上了她，隻是，真的就小心翼翼地吻一下而已。
“千夏，謝謝你，一直以來，都那麽辛苦地守護著我。所以，從今往後，我來守護你，好麽？”溫子然注視著她的眼睛，誠懇地說。
宋千夏微微蹙了一下眉，似乎正要張口說什麽，最終卻仍舊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點點頭。
但是溫子然卻終於鬆出了一口氣。因為，她在宋千夏的眼中，看到了信任。
小時候，總會有人對你進行這樣的問話，比如：“小朋友，你長大後的夢想是什麽呀？”
問出這句話的人，有可能是父母，也有可能是老師或者別的誰。
然後，被問的小朋友們呢，可能會有千奇百怪的回答。
畫家，醫生，舞蹈家，聲樂家，天文學家，將軍，公主...
包括宋千夏，在那個時候，也有著一個夢想，那就是，做舞台上光芒萬丈的耀眼明星。
長大後，周邊又有許多聲音開始詢問：“在你看來，幸福是什麽？”
接受漫畫雜誌的新人板塊采訪時，對方也將這個萬能問題推到了她的麵前。
當時，宋千夏隻是笑了笑，有些不以為然，說：“我還活著，並將可能繼續再活上幾十年，在我看來，這就是很幸福的事了。”
而現在，當宋千夏將電鍋的電源拔掉，盛飯到保溫杯裏的時候，當宋千夏在蓋上蓋子，注意到自己的手的時候，突然笑了出來。
現在的夢想，就是要賺很多很多錢，將自己和家人從窘迫的境界中拉出來，然後再為子然創造出一片可以使她父母安心將她交到自己手中來的天地，至於要從事什麽，已經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
而現在的幸福，很簡單，就像昨晚，能夠與子然十指相扣，還有什麽不能滿足的呢。
隻是，當宋千夏準備離開家門去往醫院的時候，現實卻像是一塊懸於高空的冰磚，觸不及防地，就砸到了毫無準備的她身上。
沈阿姨打來了電話，聲音急切地告訴她說：“千夏，你媽媽啊，她的病情突然惡化了，現在正在搶救中，但是醫生說風險很大，能夠救活的幾率就隻有百分之二十...”
那一刻，宋千夏愣了很久，半晌，拎著保溫杯的手開始發抖，眼睛也彌漫上了一層霧氣。
醫院的過道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奇怪，好像是安靜，卻又好像不是安靜。
旁邊陪伴著她的，是沈阿姨。
沈阿姨一直都在說比如：“千夏，你不要太擔心了，你媽媽不會有事的...”等等之類安慰人的話。
然而，坐在椅子上的宋千夏一動不動，隻是一直一直地望著地麵上的某個點，沒有說話，沒有動作。
就在幾分鍾前，沈阿姨才告訴她，原來，母親的身體在很久以前，就不怎麽好了，因為情緒差，勞心傷肝地，又加上肺萎縮，吐血都吐了好幾次，至於闌尾炎什麽的更是小意思了。
隻是，劉月一直在阻止別人告訴女兒這件事，並且還說過：“誰要是敢告訴她我活不長了，那我就絕食給誰看！”之類的話。
而這一次，大概是覺得自己熬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打電話讓宋千夏回來一趟，卻也仍是瞞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聽完那些之後，宋千夏沒有說半個字，隻是緊緊地抿著唇。
直到急救室的門被打開。
就好像在睡夢中被誰猛推了一把似地，她豁然抬起了頭，然後緩緩站起身，麵色蒼白地注視向自己走過來的主治醫生。
“宋小姐，很遺憾，搶救無效...”主治醫生拉下口罩，麵色肅穆。
之後，他還說了些什麽，宋千夏就一個字也沒有聽清了。
=、喊著戒煙喊了很久，到現在還沒戒成，毅力不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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