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一言難盡地站在門外,就這麽看著他。

雲止風終於舍得從這本書的奧妙中沉迷出來,還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時候,抬眼就看到了她。

他動作一僵,緩緩地、不著痕跡地試圖把書收了。

宋南時:“……我眼神好著呢。”

雲止風:“……我也就略微一看。”

宋南時假裝信了他的邪。

她一言難盡道:“那你從書上學到了什麽嗎?”

雲止風還真認真想了想。

然後他道:“你進來。”

宋南時想看看他要搞什麽幺蛾子,還真就走了進去。

然後就見雲止風起身,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那書塞進儲物戒,一邊道:“書上說,想要不被道侶拋棄,你身上就要有她最喜歡的東西,讓她離不開你。”

宋南時第一反應就是問:“我最喜歡的東西?錢嗎?可是你的錢不都在我身上了嗎?”

雲止風:“……”

他居然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宋南時最喜歡的可不就是錢嗎?

任他遇見她之後被磨的再怎麽好的脾氣,這時候都被氣笑了。

眼見她還要滔滔不絕,雲止風直接上前,一把按住宋南時的後腦就將她的腦袋懟到了自己胸膛上。

於是宋南時猝不及防的,就和雲止風發達卻不顯得健碩的胸肌來了個近距離接觸。

宋南時:“!!!”

她嘴裏的話一下就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他開口,胸膛震動,低沉地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喜歡錢,那這個喜歡嗎?”

宋南時頓了頓,誠實地點了點頭。

雲止風便隻看見一個小腦袋在他胸膛上來回聳動了兩下。

他便笑。

笑聲之中,宋南時隻覺得自己的喜好好似是被這個人給拿捏了。

她還有些不滿,控訴道:“之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沒想到現如今你這麽不矜持!”

雲止風麵不改色:“那你也可以不矜持回來。”

宋南時就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矜持在的。

但她又想到,既然這都是自己男朋友了,那她不做點什麽豈不是虧了?

她想著就起身,在書房裏看了一下,直接拉過了一個躺椅,道:“你過來……”

於是片刻之後,雲止風很拘謹地半躺在一個寬大的躺椅上,他隻占了一半的位置,另一半,宋南時舒舒服服地攤手躺著,腦袋正枕在他的胸膛。

宋南時長舒一口氣,隻覺得人間美事也不過如此。

她來找男朋友就是因為用腦過度想要充充電的,沒想到這充電寶分外好用,隻這一下,宋南時直接充滿了。

充滿電了,那便又是為了賞金拚搏奮鬥的時候。

於是她枕著雲止風的胸膛就進入了工作模式,徒留雲止風一個想入非非。

她腦子裏轉了一圈,嚴肅問道:“圖雲山上那十三個墓還是很可疑,你覺得芍藥夫人若是師老頭的熟人的話,她為什麽隻剩哪一個墓沒掃?”

雲止風目前還在風花雪月的頻道,萬萬沒想到宋南時話題偏的這麽快,一時間腦子宕機,好半晌,犯蠢:“她以前和師前輩的小徒弟關係不好?”

宋南時:“……”

完了,原來談戀愛之後會降智是真的。

隻不過降智的不是她,而是男方。

她突然覺得後悔,早知如此,她就應該在這件事了結之後再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挑明的,也省的繼那幾個主角之後,她身邊唯一一個聚到一起後不犯蠢的人也沒了。

宋南時突然感到了沉重的壓力,並且對他們到底能不能完成這項任務產生質疑。

二拖三變成一拖四,人生無望。

這時候雲止風也覺得自己犯蠢了,他強行將心思從胸膛的觸感上拉回來,低效率的思索了一番,道:“要麽就真如我所說的,她和那最後一個弟子有某種不可調節的恩怨,要麽……她覺得這最後一個弟子,沒有祭奠的必要。”

沒有祭奠的必要……

宋南時開始胡亂猜測:“師老頭的弟子都是死於非命,這最後一個弟子難道是沒有屍首?這是衣冠塚?還是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芍藥夫人不覺得她死了?”

雲止風還沒說話,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道:“算了,證據太少咱們也隻能胡亂猜測而已,還是等去合歡宗看吧,芍藥夫人既然是老頭的熟人,師老頭連徒弟都埋在她的產業上,那師老頭一年年的祭祀,就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

現如今腦子不太夠用的雲止風頓時鬆了口氣。

於是兩個新晉的小情侶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蠢蠢欲動。

正在此時,半掩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兩人立時回頭,正和一隻腳剛踏進來的小師妹麵麵相覷。

小師妹的眼神從茫然到震驚,最後有些疑惑。

宋南時這才想起來,她和雲止風的事情除了二師姐誰都不知道呢,她正想開口解釋一下,就聽小師妹茫然問道:“師姐,你脖子不舒服嗎?為什麽枕在雲公子身上?”

宋南時:“……”

這純潔的甜寵文女主。

她麵不改色:“……是,師姐落枕了,脖子不太舒服,雲兄正給我按摩。”

小師妹頓時恍然大悟。

她真信了!

然後她便有些蠢蠢欲動,伸著手道:“那師姐,要不然我幫你把脖子扭回來?我小時候落枕都是自己給自己扭,技術很好的。”

宋南時悚然一驚。

她覺得,今天要真是讓小師妹動手了,那脖子不脖子的先不說,她腦袋肯定不保了!

她立刻起身,毫不猶豫道:“小師妹,師姐覺得,我又好了!”

小師妹很有些失望,喃喃道:“可惜了,兔兔說我扭的很不錯的……”

說完她仿佛意識到了不對,立刻捂住了嘴,連想做的事都沒做就飛快的跑了。

宋南時看著她的背影眯起了眼。

兔兔說?

那隻兔子怎麽能開口說話?

除非他變成了人形。

小師妹的男主,什麽時候能變成人形了?

宋南時豁然就想起了那隻胭脂蟲,那時中毒的可是兔子啊!

經典甜寵劇情啊……

不過他變成人形之後居然沒被社恐發作的小師妹直接揍死,聽現在的意思居然還說上了話,那妖族太子,有點本事。

……

到了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的,宗主府立刻來了一次大清洗,所有“外人”都被結賬清退了。

自然也包括宋南時他們。

倒是大師兄,居然還真留在了侍衛隊裏。

然後到了晚上,合歡宗的長老們便很強硬地要求芍藥夫人帶著小宗主回宗門,理由是在宗門外,小宗主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這次宗主府“遇刺”,是芍藥夫人自己鬧了個滿城風雨,給了合歡宗長老們一個可乘之機,她自己理虧,再拒絕下去反而有不重視自己親生兒子的嫌疑,於是隻能妥協。

芍藥夫人一妥協,合歡宗就動作飛快,以擔憂小宗主的名義,連夜將小宗主和一眾合歡宗弟子接到了合歡宗。

而與此同時,離繼位典禮半月不到,第一批前來觀禮的宗門也進了城,小宗主的繼位典禮便從今天開始拉開了帷幕。

宋南時他們的機會也到了。

於是他們被辭退的第三天,在宗門裏運作了兩天的薑垣風塵仆仆地出現了,趁著第一批觀禮宗門進入合歡宗,直接把他們帶進了宗門。

而且很值得一提的是,宋南時原本以為薑垣會以他們是觀禮的其他宗門弟子的名義將他們帶進去的,誰知道到了近前,薑垣直接麵不改色地對看門弟子道,宋南時他們就是合歡宗弟子。

此時,他們既沒穿著弟子服,也沒拿弟子令牌。

宋南時當場就驚了,某一刻,差點以為薑垣要把他們賣了。

誰知道那幾個忙的暈頭轉向的守門弟子抬頭一看他們的臉,當即就揮手道:“這一看就是我們的弟子啊,忘了帶弟子令牌是吧?行了,這次就算了,下次記得拿上。”

其他人因為這邊的動靜看了一眼,看得宋南時神經緊繃、如臨大敵。

然後他們就見,不管是合歡宗的弟子還是觀禮的弟子,紛紛對守門弟子這個潦草的判斷沒有任何異議。

甚至還有外宗弟子一臉豔羨地看著他們,道:“真不愧是合歡宗弟子啊……”

合歡宗本宗的弟子雖然沒有見過他們,但還是十分和煦友好道:“幾位師弟師妹以後可別再忘記帶令牌了。”

然後他們就這麽混進去了。

混進去了……

宋南時:“???”

眾人:“???”

宋南時進去之後才一言難盡道:“令宗門的防守是不是有些……”

她沒說完,薑垣便麵不改色道:“非也,我們合歡宗的防守還是很嚴密的,隻不過你們原因特殊。”

宋南時不解:“我們?我們能有什麽特殊之處?能讓他們直接為我們放行?”

便見薑垣一臉認真道:“那當然是因為你們長得好看。”

宋南時:“……”

她一言難盡:“您認真的?”

薑垣:“我認真地不能再認真。”

宋南時:“……”

這難不成還是什麽全員顏控的門派,看他們長得好看就什麽也不查了?

她滿心的吐槽欲無處發泄,而正在此時,就見那在宗門外和其他人一起篤定他們就是合歡宗弟子的修士們也進來了,他一邊走一邊和其他人道:“……這合歡宗果然不同凡響,師叔說得沒錯,他們合歡宗就沒有一個醜弟子……”

與此同時,他們身邊走過一對合歡宗弟子,男子俊朗非凡,女子柔媚入骨。

宋南時看了看,莫名就有些懂了。

旁邊的薑垣這時便老神常在道:“你可知道我們合歡宗弟子和其他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宋南時艱難:“什麽?”

薑垣認真道:“我們臉好看。”

宋南時:“……”

薑垣繼續科普:“在合歡宗,你進能把臉當令牌刷,但不一定能把令牌當臉刷,你長著一張好臉,就算沒有沒有令牌,運氣好的話也能進去,但你要是長得不好看,拿著令牌我們也是不認的。”

她認真道:“因為我們合歡宗就沒有醜弟子!”

宋南時喃喃:“啊……”

薑垣看著她,又看著他們,分外惋惜道:“你們雖然窮了點兒吧,但臉是真的好看,這一看就合該是我們合歡宗弟子啊,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宋南時一言難盡:“這麽以貌取人真的好嘛?”

薑垣聞言就驚訝:“啊?這有什麽不好的啊?我們合歡宗修的就是雙修功法啊,和人雙修,臉才是第一位的吧,你想想,若是個長得不好看的,那誰還有心思和他雙修啊。”

宋南時一聽,居然覺得非常有道理。

她便換了個問法:“那你們守衛這麽草率,真的沒問題嗎?”

薑垣反問她:“誰還能圖我們合歡宗什麽?圖我們的雙修功法嗎?”

她語重心長:“而且我們也不全是這樣的,不忙的時候,自然是要認真檢查的,但是忙的時候,你們都是我帶來的了,長得又好看,他們自然不會懷疑。”

宋南時:“……”

所以最主要的還是長得好看。

這還真是一個終極顏控宗門啊……

不過薑垣說的也不錯,都雙修了,不顏控還能怎麽著?

薑垣邊說邊帶他們一路走,壓低聲音道:“我已經給你們找好住處了,是一個因為偏僻沒什麽人住的弟子房,你們這幾天就偽裝合歡宗弟子,有這張臉在不會有人懷疑你們的,也不用擔心遇見芍藥夫人露餡,她這幾天被刺殺弄的如臨大敵,恨不得不出住處。”

宋南時聞言立刻道謝。

薑垣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你們住在這裏的時候要是有弟子問你們要不要雙修不用驚慌,在我們合歡宗問人雙修和你們劍修找人比試一樣,都是正常現象,所以請尊重我們的風土習俗,不要動不動把人打出去。”

她說著,著重看了一眼把薑蘅打出過好幾次的雲止風。

雲止風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二師姐聽的又好奇又新鮮,不由得小聲問道:“那你們合歡宗會和佛修搞情緣嗎?就話本上那種,拉清冷佛修走入凡塵之類的?”

薑垣聞言義正詞嚴:“荒謬!這是什麽話本,全是對我們合歡宗的刻板印象!我們是正經雙修宗門,不強迫人家,也不搞佛修……”

她話音還沒落,就見一年輕女弟子拉著一光頭和尚就往外走,凶神惡煞道:“你今天是還俗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眾人:“……”

不搞佛修?

他們同時看向薑垣。

薑垣沉默片刻,默默道:“我帶你們看房間吧。”

好不容易,薑垣帶他們看了住處,又給了他們地圖,幾乎是逃命似的走了。

她隻道:“我這幾天跳的太過了,夫人察覺他們回宗門的事有我的挑撥,對我很有些不滿,這幾日一直調我做苦力,我可能顧不上你們,但是那兩個走火入魔的弟子就關在弟子思過的靜思塔,你們有空可以去看看。”

眾人:“……”

好不靠譜啊,他們進合歡宗真的是正確的嗎?

她走後眾人便麵麵相覷,諸袖小聲問:“怎麽辦?”

宋南時看了看地圖,道:“先去靜思塔看看吧。”

幾人便記下地圖,直接往靜思塔去。

他們一群“臉好”的人光明正大的走在合歡宗,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做合歡宗弟子。

甚至還有外宗弟子跑過來問路,宋南時哪裏知道路,隻能胡亂指一通。

那問路的弟子還得意洋洋地對同伴說:“我就知道這種長得好看的肯定是合歡宗弟子,這次問對了!”

然後他們便在宋南時的指點下浩浩****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宋南時心虛的要命,立刻道:“快走快走!”

一路上,這樣的經曆來了不少次,到最後他們都淡然了。

於是等他們一路到了靜思塔,宋南時沒拿弟子令牌,理直氣壯地就往裏走。

守衛弟子攔住了他們,很負責道:“令牌!”

宋南時淡然:“丟了,正準備補辦呢。”

這個守衛弟子比較鐵麵無私:“沒有弟子令牌你們怎麽證明自己是合歡宗人?”

宋南時:“當然是用我們的臉證明!”

守衛弟子:“……”

他默默看了看他們的臉。

然後他很順暢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