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麵無表情地看著葉秦州。

葉秦州微笑看著她。

兩人中間是一張年代久遠的欠條。

葉秦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欠條,笑容不變,張口卻突然道:“宋姑娘,你該不會……”

宋南時立刻反駁:“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葉秦州笑容更深了:“在下可什麽都沒說呢。”

宋南時:“……”

大意了。

葉秦州繼續:“宋姑娘是卦師。”

宋南時臉都僵了:“嗯。”

葉秦州:“那可真是太巧了,據先祖傳下來的消息,當年欠我家錢的那位前輩也是卦師呢。”

宋南時幹巴巴:“哦,那可真巧。”

葉秦州:“宋姑娘。”

宋南時:“幹什麽。”

葉秦州笑眯眯:“來都來了,還錢吧。”

宋南時:“……”

葉秦州繼續:“據先祖記載,當年欠我家錢的那位卦師前輩借錢之前曾經算過一卦,言道在我家山窮水盡之際,自己的傳人必會來還錢,而今葉家隻剩我們兄弟二人,還過的如此困頓,宋姑娘正好就出現,還親自把已經丟失的欠條翻出來到了,這不正正好好應了那卦象嘛。”

他感歎:“這叫什麽,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

宋南時還想再掙紮:“我不知道什麽前輩。”

葉秦州就這麽定定地看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道:“宋姑娘,我不想這樣的。”

宋南時正迷惑他要怎樣,就見他突然就捂著嘴巴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就熟練的吐出了一口血。

宋南時:“!!”

你還來!

她猛然退後了兩步!

葉秦州卻臉色蒼白,虛弱而憔悴道:“是我的身子不中用,一時急火攻心,嚇到宋姑娘了,不過沒關係,在下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最壞也不過是一個藥石無醫,我這將死之人,也不期盼宋姑娘還錢,隻盼著姑娘看在這欠條的份上,在我死後照拂舍弟一二……”

他上前兩步,一副宋南時要是不還錢當場就要死在她麵前的模樣。

宋南時都快給他跪了,看到欠條之後她本來就是垂死掙紮了,見他一副她不還錢就要當場安詳的模樣,當即就跳著腳往後退:“你不要過來啊啊啊!”

葉秦州:“宋姑娘……”

宋南時:“還還還!我還還不行嗎!”

這話一出口,葉秦州立刻不咳了,麵色也紅潤了,腿腳也有勁了,給宋南時演示了一下什麽叫做當場痊愈,堪稱醫學奇跡。

宋南時:“……”

她垮著個臉,死魚眼看著他。

葉秦州卻手腳麻利地拿起了欠條,笑眯眯道:“我就知道宋姑娘一定會還的,宋姑娘若是沒有還錢的心,怎麽會無緣無故的特意往中州跑一趟呢。”

宋南時嗬嗬兩聲,陰陽怪氣:“您比我還像個卦師呢。”

葉秦州笑而不語。

宋南時見他拿起欠條就要討債的模樣,立刻道:“等等,還錢歸還錢,我得先核查一下,欠條上寫的是中州沈家,但你們兄弟倆可都姓葉啊。”

葉秦州笑容不變:“先祖是姓沈的,隻不過從曾祖父起,沈家便改姓葉了,隨的是曾祖母的姓氏。”

宋南時稍微算了一下。

若是按照修真界普遍的壽命算起,葉秦州的曾祖父,那就是九百多年前。

正好是她在藏書閣的查閱中,中州沈家從宗門誌上徹底消失的時間。

隨祖母姓……

宋南時想起宗門誌上中州沈家從風頭無兩到逐漸查無此人的過程,幾乎可以篤定,這其中一定出現了什麽讓沈家不得不隱姓埋名甚至不惜改姓的變故。

修真界雖然不像是真正的古代這麽封建閉塞,但姓氏傳承對一個家族來說也是至關重要之事,不是宋南時瞧不起修真界土著,而是對於普通的修真界土著來說,讓其中一個孩子隨母姓已經能稱得上開明了,讓整個家族隨母姓,那除非是不改姓家族就要亡了。

宋南時便不由得想起了葉黎州所修煉的、柳老頭口中那折損壽數的功法。

她問:“和你們家族的功法有關?”

葉秦州臉上的笑容一頓。

片刻後,他問道:“宋姑娘知道?”

宋南時點頭:“我略有些了解,葉黎州所修煉的功法,有損壽數。”

說著她又皺了皺眉頭:“可是葉黎州的身體卻很好啊,難道是柳……是我看錯了?”

葉秦州卻淡淡地笑了笑,道:“宋姑娘沒有看錯。”

他道:“折損壽數的,這不還有一個我嘛。”

宋南時豁然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你平日裏沒事吐血,感情不是裝的?”

葉秦州:“……”

他微笑:“大多數,不是。”

宋南時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內心愧疚,隻覺得葉秦州的病是真的,自己卻懷疑他,真的是……

還沒想完,便見葉秦州笑容不變道:“當然,有時候還是能利用利用的。”

這個有時候是什麽時候,不言而喻。

宋南時:“……”

真不愧是你。

腹誹完,她又不由得遲疑:“那你的身體……”

葉秦州笑道:“好好活著,說不定也能壽終正寢。”

他說著,悵然道:“葉家,也就是曾經的沈家,曾出過一驚才絕豔的修士,改進了沈家原本的功法,這功法使得沈家在一段時間裏能人輩出,誰知道……”

宋南時了然:“有得有失,這功法有弊端。”

葉秦州點頭,“而且從此以後,沈家後人就修不了其他功法了。”

宋南時不由得皺了皺眉。

修不了其他功法?這可不像是功法的問題,沒聽說過什麽功法作用自身之後還會遺傳後代的。

葉秦州繼續道:“當時先祖正一籌不展之際……”

宋南時接口:“那位卦師前輩一語點醒夢中人?”

葉秦州微笑:“不,那位卦師前輩來借錢了。”

宋南時:“……”

葉秦州:“而且那位前輩言明,他要飛升了,這輩子還不起錢,要讓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後的傳人還。”

宋南時眼睛直抽。

她還真是早一千年就被人算的明明白白啊。

葉秦州繼續:“先祖自然不同意,那前輩便給先祖算了一卦作為交換,言道若是讓沈家不再是沈家的話,後人便有一線生機。”

“先祖的辦法就是,改姓。”

宋南時不由得問:“有用嗎?”

葉秦州笑道:“到了我們這一代,黎州已經不再被功法所困擾了,我要是不作死,也能活的長久。”

宋南時鬆了口氣。

然後她便聽葉秦州道:“所以。”

宋南時抬頭:“嗯。”

葉秦州反手掏出一把算盤來:“咱們算算這一千多年的利息吧。”

宋南時:“……”

她現在很想給他葉秦州表演個當場身亡。

她麵無表情:“欠條上可沒說利息。”

葉秦州不由得感歎自己先祖還是不夠遠見,這欠條上若是標上利息……

他道:“可是按照錢莊的借錢標準來的話……”

宋南時冷笑一聲:“若是按照錢莊的借錢標準來,那你就把我賣了吧。”

她一副要是提利息就當場擺爛的模樣。

葉秦州分外的遺憾。

要眼前是個有錢人的話,他還能想辦法坑一坑,但是沒成想,那位窮鬼前輩的傳人也是個窮鬼。

難不成窮鬼是你們這一脈傳人的什麽必備條件?

而眾所周知,窮鬼是最難被割韭菜的一個群體。

他隻能遺憾地收起了算盤,伸手道:“那宋姑娘,還錢吧。”

宋南時:“……”

這一天,它終究還是來了。

她掙紮半晌,麵無表情地從儲物戒裏拿出了一隻放了五千靈石的儲物袋,緩緩放在了葉秦州手中。

她鄭重道:“葉兄,你要好好待他們。”

葉秦州微笑:“我知道。”

宋南時繼續:“你不要讓他們受到委屈。”

葉秦州繼續微笑:“我明白。”

宋南時:“你……”

葉秦州打斷她:“宋姑娘。”

宋南時:“啊?”

葉秦州拽了拽手裏的儲物袋,道:“你能先放手嗎?”

宋南時抿了抿唇。

兩個人的手拽著一個儲物袋,就這麽在一張桌子上來回拉扯。

桌子不堪重負,發出一聲悶響。

葉秦州沉默了片刻,突然道:“這張桌子是祖上傳下來的,五十靈石一張,弄壞了的話……”

宋南時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撒開了手。

葉秦州迅速收起靈石,笑眯眯道:“那,錢債兩消了。”

宋南時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哈哈哈哈哈哈。”

……

片刻之後,宋南時揣著一本世家錄,和葉秦州一起出了書房。

宋南時神情沉重,活像丟了錢。

葉秦州滿麵春風,似乎宋南時丟的錢就是他撿的。

然後兩人迎麵就撞上了雲止風。

雲止風一見二人表情,脫口而出:“宋南時,你丟錢了?”

宋南時:“……”

她緩緩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雲止風突然覺得背後發毛。

然後他便見宋南時嗬嗬笑了兩聲,道:“托你的福。”

雲止風:“……”總感覺這話不對勁。

然後她轉身就走了。

雲止風:“……”

他好像惹宋南時生氣了。

但他分明什麽都沒有做。

眼看著宋南時的背影遠去,他隻能看向葉秦州:“她怎麽了?”

葉秦州喜氣洋洋:“大概是想起了什麽難過的事情吧。”

雲止風眯了眯眼:“那你又怎麽了?”

葉秦州:“我當然是想起了高興的事啊。”

雲止風:“……”

指定有問題!

指定有問題的宋南時還沒來得及明白什麽是愛情,就先嚐到了愛情的苦。

回到了自己房間之後,她把世家錄往一旁一放,開始躺平。

但是躺平了沒一會,她麵無表情地又坐了起來,拿起世家錄開始看。

錢都已經花了,這個重金才借來的世家錄,她咬牙也得看下去。

她伸手翻開了雲家的那一頁。

入目第一行,宋南時就頓住了。

雲家少主,麒麟子,名不詳。

麒麟子。

麒麟血玉。

雲止風。

宋南時緩緩吸了口氣。

她原本的猜測,也隻以為雲止風是什麽大家族精英弟子,誰知道……

少主?麒麟子?

雲家追殺自己的少主?腦闊子真的沒病嗎?

等等。

宋南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四藏山的顒鳥,是在雲止風被追殺不久之後出現的。

雲止風被迫離開雲家,轉頭四藏山就出現了一群顒鳥,有這麽巧嗎?

宋南時沉思片刻,抓著世家錄看了半夜,看到淩晨時分,她突然扔下書,出了房門就拐到了雲止風的房間。

然後敲窗:“麒麟子。”

房間內,雲止風被這一聲直接嚇醒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追殺來了,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宋南時的聲音。

他心中一跳。

下一刻,他起身,直接拉開了窗。

然後便見窗外的宋南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直直的落在了他的胸口。

雲止風:“?”

他低頭看去。

然後就看到了自己未合緊的衣襟。

他下意識想伸手合緊,手抬到一半,心中卻微微一動,佯裝什麽都沒發現,若無其事道:“你半夜來敲我窗作什麽?”

宋南時不說話。

雲止風咳了一聲:“宋南時。”

宋南時回過神來,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義正詞嚴道:“當然是正事!”

雲止風:“關於麒麟子的正事?”

她若是不知道雲家的事,就不會知道麒麟子。

他沒有告訴她雲家任何事。

是她主動去探聽了。

雲止風滿腦子的風花雪月。

宋南時卻正色道:“這隻是其一。”

雲止風:“?”

他問:“那你還有其他正事?”

宋南時:“當然!”

雲止風:“……”

是他自作多情。

他道:“你說說看。”

宋南時:“中州的世家錄是隨時間變動的。”

雲止風點頭:“自然,中州世家繁多,僅大世家就有三個,世家變動頻繁,若是每次變動都要出一本新的世家錄太麻煩,所以世家錄都是自動更新。”

宋南時便道:“那你知道我在四藏山清剿凶獸的那次更新上看到了什麽嗎?”

她看著雲止風疑惑的表情,道:“三個大家族,主刑法管教之責的、嫉惡如仇的、行事激進的,總之,與世家利益不符的,全都死在了清剿戰裏。”

雲止風一頓。

宋南時:“比如楚家的執法長老,比如胡家的掌劍尊者。”

她看著雲止風:“你也算一個,而且你是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

她問出了一個雲止風從來沒想過的問題:“當初的世家清剿,清剿的究竟是凶獸,還是你們?”

雲止風愣住了。

他在四藏山搏殺,家族為何會背叛他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如果他們一開始,絞殺的就是他呢?

那四藏山,就是一個針對他們的絞殺場。

進入四藏山起,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為什麽清剿結束之後,四藏山突然就有了大群顒鳥。

雲止風突然就有了答案。

如果這些顒鳥和世家有關的話,自然是因為能阻礙他們的人都死了,他們才敢放顒鳥出來。

那麽當初四藏山突然出現的凶獸,就是絞殺反對者的誘餌!

一切都明了了。

雲止風百思不解的事情,一下都有了答案。

宋南時看著他恍惚的神情,不解:“你對中州世家的了解總比我深吧,你都沒想過這些嗎?這些仔細了解一下的話,很容易聯想到的吧?”

雲止風回過神來,想了想,道:“我一般不想這麽麻煩。”

宋南時:“那你平時要是遇見麻煩事呢?”

雲止風誠實:“我都是打過去,打不過我的,就都不麻煩。”

宋南時:“……”

行,武力值高了不起。

她恨鐵不成鋼:“你現在好歹是戰損狀態,化神期的修為都得靠你的麒麟血玉呢!動不了手就麻煩你動動腦子!”

雲止風想了想,道:“那我還是盡量學習動手吧,你來幫我動腦子。”

雲止風看宋南時無語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他不是不動腦子,隻不過他從小到大,還很少碰見需要智取的時候。

他又問:“你準備如何?”

宋南時:“我們出四藏山,他們就往四藏山派人,很明顯是想找我們這幾條漏網之魚,他們暫時不想讓四藏山的事泄露出去。”

雲止風:“你要管?”

宋南時想到了那個鐵匠。

她可以不管,隻要她能硬下心腸,親眼看著中州出現越來越多鐵匠一樣的人。

她頓了頓,道:“那我就要讓它泄露出去。”

雲止風看著她,卻道:“中州是世家的天下,你背後有無量宗,但無量宗遠水解不了近渴,世家不想泄露的事,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消息在外麵也是寸步難行。”

宋南時就笑道:“那就要想辦法,讓他們自己泄露出去。”

她看著雲止風,突然道:“雲止風,你好不容易逃了出去,雲家要是注意到我們的話,很容易查到你,你……”

雲止風打斷了她:“你說,我做。”

宋南時頓了頓:“好。”

她話音落下,便聽到身後一聲喝彩:“好!”

宋南時嚇得一個激靈,一轉頭,就看到身後的大槐樹後探出一顆顆腦袋,其中江寂的腦袋正在死命鼓掌。

宋南時:“……”

她麵無表情:“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訕訕走了出來,江寂解釋道:“我們不是故意的,就出來遛彎……”

宋南時冷笑:“大半夜你們出來遛彎。”

眾人不說話。

雲止風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衣襟。

然後諸袖暗搓搓道:“其實我們都能幫忙啊,我就可以出錢。”

葉秦州:“我們葉家就提供地牢吧。”

鬱椒椒小聲:“我正在學習怎麽毀屍滅跡。”

江寂左看看右看看,一口道:“師妹!你指哪兒我打哪兒!”

宋南時:“……”

你和雲止風真是親兄弟。

她不由得道:“你就不會動動腦子嗎?”

江寂誠實:“我平時都是靠武力。”

宋南時冷笑。

不,不是的。

你平時都是靠主角光環。

眼看著這一群人雖然不怕世家,但也都不動腦子。

或者說,不往正處動腦子。

宋南時一個人動起了所有人的腦子。

她將所有人聚集起來,言簡意賅道:“想讓他們主動暴露,很簡單。”

她道:“誘餌,身份。”

……

第二天。

葉黎州去了趟死了麽總部。

不出半個時辰,死了麽總部突然向雲家賣起了四藏山那日逃出來的人的消息。

四藏山那日逃出來的有四個人,都是無量宗弟子,還是四個師兄妹,師尊是不歸劍尊,這次是稟告了師尊之後,和友人葉黎州去中州遊玩。

雲家一聽就覺得棘手。

無量宗,不歸劍尊。

無量宗而今已是龐然大物,親傳弟子更是各個金貴,他們掌門還是出了名的不講理,這可難辦。

雖說不歸劍尊生性冷淡,但這要是他四個徒弟整整齊齊死在中州,還死在他們雲家手裏,那再冷淡的人都不會無動於衷吧?

嘖,無量宗弟子好端端的來中州城作什麽!

他們想以防萬一,但不想惹一身腥臊。

所以他們不能沾手。

而且中州所有世家都不能沾手。

這四個人必須死得悄無聲息。

他們剛這麽想著,宋南時就給了他們機會。

於是當夜,宋南時以賞景的名義單獨出了門。

宋南時出門前道:“身份就是我們最大的依仗,我們可以當誘餌,但不能當一咬就沒的誘餌,要讓他們咬的紮嘴,咬的無可奈何,還得撲騰出動靜。”

她砸了咂嘴:“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使出什麽手段,能鬧出多大動靜,我單獨出去,方便他們動手,各個擊破。”

然後,宋南時馬上就知道了。

宋南時在這個僻靜之處,看到了一隻顒鳥淩空而來。

比她見過的顒鳥更大,更凶悍,宋南時毫不懷疑,這隻顒鳥下來,她毫無還手之力。

但她卻大喜。

她往後退一步,道:“雲止風!”

戴著麵具的雲止風憑空出現。

一劍製住了那顒鳥。

宋南時四下看了看,指著城主府的方向,道:“往那邊砸,砸的越碎越好,動靜越大越好!”

於是,著名藥材鬼卿還在睡夢中,家就被人砸了。

他蓬頭垢麵的從廢墟裏爬起來,還看到砸他家的人踩著一隻顒鳥,四麵八方圍過來越來越多的人。

有人問這是怎麽了。

始作俑者一副受害者表情:“我如何知道,我乃無量宗不歸劍尊親傳弟子宋南時,不過是來中州訪友,誰知道路過四藏山的時候險些被這玩意弄死在四藏山不說,而今這東西還進了中州城,我說中州城的世家就是這麽管城防的嗎?”

藥材兄眼前一黑。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決明子的幸災樂禍。

我等你破財。

何止破財,他的城主府和他的計劃,一起砸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