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押注的兩千靈石翻上三倍就是六千靈石。

雲止風的七百三十一靈石翻個三倍那就是……

“兩千一百九十三!”

宋南時搶答。

雲止風麵無表情:“你算學真好。”

宋南時謙虛:“基本操作。”

她而今終於體會到了一夜暴富是一種什麽感覺,非常不想和雲止風這種小肚雞腸的男人計較。

那莊家終於把他們的靈石發完,趕緊在“仇富者聯盟”的名字上劃了個叉。

太好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名字了!

正好,雲止風也是這麽想的。

兩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此時正是申時,也就是下午四點左右。

今日被淘汰的人自然已經沒什麽事了,但是他們一行都是今天的勝利者,明天還有一場要等著他們。

而且明天隻會比今天更難,還會越來越難。

眾人都準備回去休息休息好應付明天的比賽。

雲止風也是這麽想的。

因為葉黎州和他一樣,也不是無量宗的人,兩個人畢竟要一起下山,雲止風便禮貌性地問了葉黎州一句:“葉兄住在仙緣鎮何處?”

葉黎州也禮貌地回答道:“橋洞裏。”

雲止風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又問道:“橋洞?這是哪個客棧?”

葉黎州便詳細道:“不是客棧,三姑娘橋你知道吧?我就住在第二個橋洞裏。”

雲止風:“……”

原來是這個橋洞。

他不由得萬分費解。

他自己有人追殺情況特殊,葉黎州好歹一個金丹期,為何會窮成這熊樣?

而且今日之後他身上多少還是有三千靈石的,還繼續住橋洞?這是何其儉樸的作風?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宋南時道:“那怎麽成!”

雲止風轉頭看過去,還以為她要發表什麽真知灼見,便聽宋南時道:“住橋洞也不能露天席地,我這還有一床不用的被子,你先拿去湊合一下?”

雲止風:“……”

不愧是你!

葉黎州卻大喜過望:“多謝!”

雲止風:“……”

也不愧是你。

他現如今才真正地覺得,“仇富者聯盟”這幾個字,真沒有一個筆畫是虛的。

全是宋南時實打實的心裏話。

他扶額,閉了閉眼,道:“不必,你若是不嫌棄,在仙緣鎮的這段時間便先跟著我住吧。”

葉黎州立時驚喜。

眼看著他們自己商量好了,宋南時便和二人告別,和自己的同門們一起回了蘭澤峰。

雲止風便以為他們再見麵就是明日了。

誰知道他回去一個時辰後,和葉黎州一起出來買些日用的東西時,便見宋南時的那個算卦攤子又開了起來。

而且這一次,她攤子旁人聲鼎沸。

宋南時便坐在人群的包圍中,一副老神在在的得道高人樣。

雲止風站在外麵看了沒一會兒,便見宋南時直接起了身,一臉不慕紅塵的淡然,道:“今日這五卦已經沒了,諸位明日再來吧。”

雲止風大為震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宋南時的生意居然這麽好,但是她居然舍得算五卦就收攤?

他就這麽等著,見宋南時居然真的走了,便在她走遠一點之後拍她的肩膀:“宋南時。”

宋南時險些直接給他來個離火!

見是他,她這才鬆了口氣,抱怨道:“人嚇人能嚇死的人的知道嗎!”

雲止風隻皺眉看著她半晌,這才道:“明日還有比試,你怎麽又出來了?”

宋南時聞言悠哉道:“我來把今天的名氣變現啊。”

她一說名氣雲止風就反應了過來。

今日的宋南時可謂一鳴驚人。

築基期,一個卦師打的一個法修毫無還手之力,雲止風覺得若是換了他自己,聽到這稀奇事之後,也會願意花些銀子去看看這卦師究竟是何許人也。

他不由得笑道:“那你還隻算了五卦?”

宋南時慢悠悠道:“這叫饑餓營銷,我現在一卦二十個靈石,走得高端路線。”

雲止風:“……”

隻贏了一場比試,她就敢直接把價格往上提了一倍。

果真,在搞錢這件事上,沒人能比得上宋南時。

她還道:“其實你現在的名氣也不小啊,你不但贏了我們宗門那位師兄,而且你長得還這麽俊美……”

“俊美”兩個字落在雲止風耳中,讓他心裏莫名一跳。

原來宋南時覺得他俊……

宋南時出謀劃策:“你現在哪怕是專門賣票讓人來看你這張臉,也肯定會有富婆買單!雲止風,你這完全可以靠臉吃飯啊!”

她滿臉的羨慕。

雲止風:“……”

他深吸一口氣:“宋南時!”

宋南時:“誒!”

雲止風:“不會說話就閉嘴。”

宋南時:“好嘞!”

於是當天晚上,宋南時為了慶祝自己發財,決定請孤苦伶仃住在仙緣鎮的兩個難兄難弟吃飯。

然後她就帶著二人在夜市旁的小攤子上,一人點了一碗餛飩。

相當的大方。

雲止風兩條長腿塞在逼仄的桌子下,麵無表情地吃餛飩。

宋南時和葉黎州兩個誌趣相投的人開始交流感情。

宋南時便道:“葉兄和我頗為投緣,不知道葉兄家鄉何處?”

葉黎州:“中州。”

中州這兩個字一出,宋南時和雲止風同時一頓。

中州,刀修。

這讓他們不由得想起了那張欠條上的沈家。

但是沈家姓沈,葉黎州可是姓葉啊。

宋南時便不由得道:“葉兄,中州的刀修世家很多嗎?”

葉黎州茫然了一下,道:“啊?刀修雖不算是很冷門,但是刀修的世家在下也沒怎麽聽說過啊,哪怕是在下也不算是世家出身,我練得雖然是家傳刀法,但我家現在就隻有我和兄長兩個了,著實算不上什麽世家。”

宋南時便又道:“那葉兄有什麽姓沈的親族嗎?”

葉黎州皺眉想了半天,斬釘截鐵:“我這輩子都沒認識過什麽姓沈的。”

宋南時便打消了心中那個若有若無的念頭。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家當年好歹是赫赫有名的世家,若是還有後人留存,不說怎麽會過得困苦成葉黎州這般住橋洞的樣子,最起碼也不會輕易改姓。

改姓在修真界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還真是想魔怔了。

算了,有緣就替那前輩還了錢,沒緣就作罷吧。

宋南時隻以為自己是太過多疑了,問過之後就繼續低頭吃餛飩,可是本就是出身中州的雲止風卻若有所思地看了葉黎州好一會兒。

……

第二日,勝利者們重新抽簽決定組次。

宋南時還是最後一組。

巧的是,雲止風依舊是第一組。

江寂看到這個組次就不由得道:“居然這麽巧?”

諸袖在他身旁,神情複雜道:“是啊,他們果真是命中注定。”

一個是第一組一個是最後一組,就像這命運一般,遙遙相望,有緣無分。

諸袖險些被自己的腦補虐哭。

江寂隻能茫然地看著她。

不就說個組次嗎?怎麽還說哭了?

柳老頭在一旁,見慣不怪道:“行了,就當她腦闊子有問題吧。”

諸袖在那兒虐戀情深,當事人宋南時卻隻有一個感覺。

她還真就是手黑到底了。

於是仿佛昨日重現一般,她隻能看完了別人的比賽之後,慢慢等自己的比賽。

其他人的比賽也十分的有意思。

不知道是宗門的那些長老們暗箱操作還是真就天意如此,她看了那麽多場比賽,主角們從來沒排到一起過。

連葉黎州都沒和主角們碰麵。

仿佛王不見王一般。

是的,王不見王。

除了築基期的自己和小師妹之外,金丹期的組次裏塞了兩個主角還有一個葉黎州,各自在自己的擂台上大殺特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丹期最後的冠軍肯定出自他們三個。

從實力上來看,葉黎州其實是最強的,他約莫有金丹七層的實力,還是個霸道的刀修。

二師姐其次。

最弱的反而是走得“莫欺少年窮”路線的龍傲天。

所以從實力上來說,龍傲天能和他們一起並列熱門,不愧是龍傲天。

但是從身份上來看,葉黎州這麽個窮鬼能和兩個主角一起爭冠軍,頓時就讓宋南時刮目相看了起來。

這個人,有點兒東西在身上啊!

宋南時這麽分析了一波,

終於到了她的第二場比試。

她這次的對手是個劍修。

宋南時一看見劍修就笑了。

她不是劍修,但是她那個師尊好歹是修真界最負盛名的一個劍修。

她的整個師門都是劍修。

或許別人會覺得劍修這種純點攻擊的職業棘手,但宋南時隻想說一句,沒有人比她更懂劍修。

於是她這一場,打的幾乎比上一場還不費力。

“勝者,宋南時。”

隨著這句話出來,原本還心存僥幸,以為宋南時能贏第一局隻不過是因為對手大意的修士們這次徹底服了。

這個卦師,她還真就強的不像個卦師。

而與此同時,宋南時也鎖定了築基組了唯二兩個有可能會給她造成威脅的人。

一個是鬱椒椒。

她說是劍修,但現在比試時走得完全是體修的路子,但宋南時覺得她能給她造成威脅,不是因為她的女主,而是因為這個小師妹社恐。

是的,鬱椒椒的社恐好像是什麽奇怪的buff,每次上台之前,宋南時都能看到她給自己作好久的心理建設,上台也是戰戰兢兢,柔弱的仿佛不用別人動手,她自己都能嚇暈過去。

但一旦上台,兩個人麵對麵,鬱椒椒社恐buff起效,實力直接乘以三。

簡直離譜。

而第二個威脅,則是個劍修。

江明。

一個外門弟子,宋南時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的修為雖說是築基,但離金丹也隻有一步之遙,劍法沒什麽花裏胡哨之處,但功底十分紮實。

這樣的人也代表著難纏。

宋南時幾乎可以篤定,這次無論成敗,內門必然會有這位江師兄的一席之地了。

然而幾天的比賽下來,一輪又一輪,宋南時卻始終沒和這兩人碰過麵。

就像金單組的大師兄他們一樣,王不見王。

所以宋南時幾乎就篤定了,宗門的長老們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最有潛力的人放到最後比。

宋南時也就耐心等著。

終於,到了第五天,每一個組就隻剩下了三個人,接下來所舉行的,就是三進一,決出冠軍。

冠軍的決賽按組次進行,由低到高。

第一組開始比的是煉氣期,宋南時完全沒怎麽關注。

第二組就是築基期。

第二組第一場,卦師宋南時,對劍修鬱椒椒。

兩個師姐妹上台時,這次掛著劍修名頭的鬱椒椒直接就連劍都沒帶。

不裝了,攤牌了,她就是用拳頭比用劍舒服。

宋南時是見過這個師妹是怎麽在一場場比賽中從還裝模作樣的用劍到裝模作樣的用劍掄人,到最後直接進化成一拳超人的。

真一拳超人。

宋南時看著師妹一拳拳把人掄下去,她自己都覺得疼。

這一次,她正準備嚴陣以待,誰知道上台鬱椒椒就為難道:“師姐,你等下手下留情。”

宋南時義正詞嚴:“師妹實力如此,我這個當師姐的當然也要全力以赴!”

鬱椒椒都快哭了:“不是啊,我和師姐打肯定沒這麽多實力。”

宋南時凝眉:“師妹難不成要放水?”

鬱椒椒更想哭了。

放水?她現在想放水也沒得放啊。

她就道:“不是,隻不過……我這次沒什麽感覺。”

宋南時滿腦袋問號。

打架不是靠實力嗎?靠什麽感覺?

然後就聽鬱椒椒帶著哭腔道:“我和師姐太熟了……”

宋南時沉默片刻,突然就懂了。

鬱椒椒打架靠社恐buff。

但是宋南時是熟人,她社恐不起來。

於是戰鬥力減半。

宋南時一言難盡:“啊這……”

鬱椒椒哭了。

於是,這一場,鬱椒椒惜敗。

因為太熟了。

鬱椒椒敗的時候,台下一個被鬱椒椒捶下去過的修士當場就怒了,大聲道:“這是作弊!你在放水!我要抗議!”

被人質疑放水的鬱椒椒下了台十分傷心,哭唧唧的把人捶出了觀眾席。

宋南時就看到,鬱椒椒懷中發呆的黑兔子剛露出了個頭,又沉默的把頭縮了回去。

宋南時十分憂心這個甜文它到底還能不能甜的起來。

但到了第二場,就沒人質疑宋南時被放水了。

第二場的冠軍,是那位十分難纏的江明。

他比宋南時更渴望一場能證明自己的勝利。

擂台之上,宋南時能看得到他那雙戰意熊熊的眼睛。

“劍修,江明。”

下一刻,他舉劍攻了上來。

宋南時立刻兩步後退。

“離為火。”

離火席卷而來,一圈一圈纏繞住那把長劍,進而包裹向江明。

但是江明明顯研究過宋南時的套路,也知道被離火纏上之後是什麽後果。

而且他的足夠果決。

離火爬向他的手背時,他當機立斷鬆了劍。

宋南時的離火還燒不毀本命靈劍。

宋南時也棄劍,離火直追江明。

江明閃身躲避,借著躲避的動作,順勢又接住下落的長劍。

這是第一次,宋南時的離火被躲了個幹幹淨淨。

江明的劍術未必有多巧妙,甚至比絕大多數劍修都不如,但是他的實戰能力,絕對勝得過築基期百分之九十的修士。

宋南時眼眸中閃過一抹激賞。

果真難纏。

築基期的比賽她一路打來,這是她遇到的最難纏的修士。

殊不知,江明的心境幾乎和她一樣。

果真難纏。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的磨著,一場築基期的比賽,打的甚至比元嬰期的都要精彩。

但熟悉宋南時的人卻都很疑惑。

江寂忍不住問:“師妹為何不用巽風?”

雲止風沉默片刻,道:“許是她覺得,還沒到用的時候。”

確實,宋南時覺得還沒到用的時候。

築基期的比賽,她沒動過一次巽風。

這次之前,宋南時前十七年閉門造車,幾乎沒怎麽和同修為的人打鬥過,所以這次比賽之前,她對自己沒有一個清醒的認知,對其他人的實力也沒什麽數。

別人都說卦師弱。

宋南時覺得自己應該是不弱的,但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那時候她對自己最好的猜測是,她最起碼要比築基期修士的平均實力要強。

現在看來她還是保守了。

她強的不像個築基期修士。

宋南時不知道這是因為命盤的原因還是師老頭那句含糊的“你的經脈丹田都比別人寬闊”,所以她想看看,不動用巽風,隻像個普通卦師一樣,她能在築基組走多遠。

於是這一場足足打了有一炷半香。

最終,宋南時把江明的靈力耗了個一幹二淨。

她卻仍沒有急著出手,而是等著江明繼續出手。

江明卻沒有再動劍。

他看了宋南時好半晌,毫無預兆道:“我輸了。”

築基組,江明認輸。

裁判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

“築基組,冠軍,宋南時。”

台下沉默片刻,轉瞬之間,猶如燒開的滾油一般沸騰了起來。

宋南時在沸騰聲中微微一笑,道:“承讓。”

接下來還有其他組的比賽,決出所有冠軍還有一場你挑戰我我挑戰你的冠軍混戰,那才是重頭戲,宋南時決定先準備起來。

然而她剛準備下去,便聽見江明道:“你還沒有用全力,是嗎?”

宋南時聽了一下,道:“是。”

江明不解:“那你的底牌是什麽呢?”

宋南時笑了笑:“你會看到的。”

江明了然:“你要挑戰金丹期。”

宋南時什麽都沒說,跳下了擂台。

然後就是金丹期決賽,第一場便是江寂對陣葉黎州。

於是,宋南時剛下去,還沒等她迎接歡呼,便見江寂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了一旁,道:“師妹,師兄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宋南時不解:“什麽?”

江寂壓低聲音:“等師兄比試的時候,你就衝台上喊那句話。”

宋南時更摸不著頭腦:“什麽話?”

江寂衝她使眼色:“那句!”

宋南時茫然了片刻,某一刻,突然對上了江寂的腦回路。

她沉默良久,神情詭異道:“你是說,那句。”

江寂用力點頭:“對!就是那句!”

宋南時又是沉默:“你想好了?”

江寂:“想好了!”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那行!”

她舍命陪君子!

於是,等江寂上台之際,宋南時突然衝台上大喊:“師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她給大師兄上buff。

但今天的buff卻上的很有點兒不對勁。

她話音落下,就見江寂和葉黎州都看了過來,神情是一模一樣的熱血沸騰,臉上隻寫了四個字。

燃起來了!

然後就氣勢洶洶打了起來,大有今天要打出人命的架勢。

宋南時:“?”

關你葉黎州什麽事啊!你激動個什麽!

宋南時茫然了片刻,突然反應了過來。

大師兄聽到的是莫欺少年窮。

葉黎州聽到的是“窮”。

宋南時:“……”

今天該不會打出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