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隔天上午,李剛被通知十一點半到曹一林辦公室。
看來他要被“委以重任”了,李剛捏了捏緊皺的眉頭。要是拿下dr的代理權絕對會是他簡曆上最亮眼的成績,甚至可以說那將是進入世界五百強任何一家企業的pass卡,就算是失敗了，哪怕離開曹氏，找到滿意的工作對他來說一點也不困難，隻是曹老爺曾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伸出了援手，所以他不能能開曹氏,起碼現在不能不顧曹氏目前的狀態直接離開。
曹氏發展到現在事實上已經滑離了盛年期，最大的詬病就是管理模式的落後,任人唯親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曹氏現在越來越多的“閑人”和關係戶。這直接打擊了其他員工的工作積極性,以致現在大家都是“及格就好”的狀態。改革迫在眉睫,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從上到下散布的關係網已經非常複雜，想要剔除和改變非常不容易。
接下dr的代理，是個契機。以甚至超越現有的所有項目的業績增長給曹氏帶來的利益無疑也是巨大的，這在改革的過程中會給曹一林增加無可對抗的籌碼。
曹一林的出現是個意外，但卻也在情理之中，雖然不是很了解，但相對另外兩位來說，也許是曹老爺子他身上看到了什麽。曹一榮性格衝動，桀驁不馴，沒有容人之度，無論是開拓還是守成也還不足以擔當大任，起碼作為曹氏的領頭人還不夠資格。而曹一軒，性格相對沉穩，城府頗深，守成還行，但魄力不足，改革對他來說亦是困難萬分。曹老爺子很了解自己的孫子們，也清楚的知道曹氏的現狀，所以才會默許曹一林在市場部的作為吧。
想清楚了這些，他也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要怎麽做，隻是曹一林會是那個改革人嗎？
從他進來到現在，眼前的年輕上司就一直在廚房間忙碌著，他的兩個助理都不在，想到此前劉玉和蔡田討論的各種傳聞，再聯想昨天會議室裏，他的表現，實在看不出是個廚師，他對會議的節奏和氣氛把握很老練，對話反應也像是久居高位的人。
曹一林看看牆上的時鍾，對李剛說，“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那就打擾了。”預料中的事，李剛沒有拒絕，正好可以品嚐下“傳言”中的美食。
“沒事，我今天多做了些菜。”曹一林友好的笑了笑，隻是不是熟識他的人未必能領會到那是個笑容。
李剛雖然不是很了解這個上司，但是卻明顯能感受到今天的曹經理和昨天有些不同，多了些讓人親近的感覺，“……你為什麽會做廚師？”以他的身世背景，根本不需要做這些，更何況是以此為職業……這種反差讓他產生了一些好奇。對，就是反差，他在這個曹經理身上一直能感受到很強烈的反差。
“我嗎，為了能吃飽飯。”曹一林無意識的回答了吳東的記憶中的原因，說完這話，曹一林才發現到他好像很久沒有想起過去的事情了。吳東的一切就像是上輩子的記憶甚至有些模糊的存在腦海裏。
李剛皺著眉看著曹一林，曹家子孫在家族裏的生存這麽……嚴峻？！
“家裏的孩子多，不是每個都能被照顧到，每次我媽做飯的時候，我都會賴在廚房裏給她打打下手，她會讓我幫她嚐味道，就覺得，在廚房呆著是件開心的事情，後來我就成為廚師了。”
雖然看上去像是在回憶過去，但是聽起來卻有點匪夷所思，李剛仔細的看著曹一林，試圖找到偽裝的痕跡，但是在他臉上隻有誠懇。隻是這敘事的節奏也太跳躍了。或者他可以理解為上司沒有很想分享自己的童年？
李剛的表情全部記錄在各個角度放置的隱形攝影機上。
鐵頭站在徐威身後，看著監視器，“放小林子一個人在那可以嗎？”
“我們現在要的是他的本色演出。”徐威滿意的看著李剛的表情。
“啊？本色演出？”他們不是要給小林子塑立一個商業精英的形象嗎？他的本色演出跟這完全不搭嘎啊，鐵頭有些困惑。
“誠懇的一林。”徐威解釋說，“李剛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爭取到他對我們來說會是一大助力。”
“很厲害嗎？”鐵頭摸了摸下巴好奇的問。
“算個人才。”徐威合上電腦，把眼鏡戴上，拿起桌上的一疊文件夾，“午飯時間到了。”
“我們不去辦公室嗎？”想到剛才看到的桌上的菜，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今天可以嚐試下樓下的咖喱客。”徐威說。
“你確定我們不要留在這？萬一那家夥談到工作上的事情怎麽辦？”要是對方發現小林子其實非常呆傻，怎麽辦？
“我跟他說過，就說休息時間不討論工作。不過如果你要留下……”
“咖喱客好吃嗎？”鐵頭忙轉移話題，看著他們吃飯，那是煎熬，是酷刑。偶爾換換咖喱也不錯。
“不知道，沒吃過。”有一林做的飯菜，他為什麽要出去吃。
“……先聲明，我沒帶錢包，今天你請客。”說著，鐵頭跟在徐威身後走了出去，隻要不是他出錢，就算那咖喱難吃的一比也是可以原諒的。
“你沒有什麽忌口的吧？”擺好桌，解下圍裙，曹一林這才想到忘記先問下他的喜好了。
“沒有，百無禁忌。”充斥在鼻尖的飯香，李剛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放慢了運轉的速度。這味道像是在蠶食他的大腦，他忍不住拿起碗筷，一副蓄勢待發的狀態。
“那最好了。”曹一林鬆了口氣，也拿起筷子，“不用客氣，隨便吃。”
話音剛落，李剛已經開動。
曹一林本就不是話多的人，而李剛雖然是個銷售，活躍氣氛的事是隨手拈來，隻是現在他的嘴巴裏被桌上的菜塞的滿滿的，完全顧不上說話。他不是個對吃的方麵特別挑剔的人，但是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他最美好的一餐，沒有之一……
雖然整個午餐過程沒有字言片語，但卻異常和諧，一個吃的很開心，一個看別人吃的很開心。
“再來碗米飯？”看到李剛的碗裏再次見底，曹一林忙問。
摸了摸凸起的腹部，隱隱的脹痛感是他的胃在明確的警告他不能再吃了。“不用，謝謝，十二分飽。”而且……沒菜了。
“聽說李副理經常會過來一起用餐，我想不介意多加個名額吧？”李剛以玩笑的語氣卻認真的說。
“可以，人多好做飯。”曹一林並不介意，“李副理也有著想法，之前還說就算叫餐費來著。”
“多少？”李剛忙問，這是個好主意，交了餐費就可以光明正大來吃飯了。
“什麽多少？”曹一林沒明白他的意思。
“餐費。”
“李副理是開玩笑的，我也是說笑的，你要是願意的話提前說一聲，我多準備一份就好。”
下屬付錢給上司來準備午餐……李剛也覺得這是個荒謬的提議，他隻是笑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當剛才的提議確實是個玩笑，隻是，以後應該很難能吃到這種美味了吧。哎……
隨即辦公室裏陷入一陣安靜中，兩人分坐餐桌兩頭，李剛覺得該進入正題了，隻是看曹一林好像沒有要說話的樣子。
而曹一林看了眼牆上的時鍾，那兩個人應該要回來了吧，完全沒留意對麵一直看著他等待他“布置任務”的李剛。
“既然吃晚飯了是不是……要說下工作的安排？”李剛提醒說。
“還不到一點，不是工作時間，我們可以先休息一下。”曹一林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理由。
“……”那現在要做什麽？靜坐嗎？
曹一林似乎意識到兩個人是不是應該聊聊天什麽的，幹坐著有點尷尬。“你多大了？”
“……29。”李剛表情僵住。
“哦，那結婚了嗎？”
“……沒有。”話題怎麽跳到這邊來的，而且為什麽表情這麽嚴肅。
“那家裏肯定著急了吧，沒遇到合適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實在不適合談論這些嗎。
“不用緊張，我們就隨便聊聊。”曹一林看到他表情不太自然，是不好意思談論這個話題？那他換一個好了。“你來曹氏多久了？”
“那來了很久啊，那……”
“……畢業之後就來了。”相比個人問題，其實他更願意“談人生，談理想”。
就這麽一問一答，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鍾，曹一林越問越來勁，李剛越答越無力。
“那你……”
“一點了，曹總，要不我們談談工作？”李剛瞄到手機忙說。
曹一林也看了下時間，“還真一點了。”語氣裏有那麽點點失望，他覺得跟李剛聊天漸入佳境，而且第一次聊到那麽多話題。“時間過的挺快。”
“那關於工作？”李剛把工作兩字加強重音。
額，工作，那他要說什麽？曹一林皺起眉頭，徐威沒說工作啊。
“曹總？”
“叩叩……”這時敲門聲響起。
“我去開個門。”曹一林一時慌張，忘記這不是家裏，說聲進門就行。
沒聽到曹一林的聲音，難道發生了什麽事？鐵頭看向徐威。
徐威直接擰開辦公室門，還沒推，門就開了。“你們回來了。”曹一林歡喜的說。
“怎麽……”徐威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卻看到曹一林使勁朝他使眼色，徐威側頭看過去，李剛還在裏麵，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們跟在曹一林身後進了辦公室。
“李組長。”徐威率先打了聲招呼。
李剛站起身回以點頭微笑，鐵頭也笑了笑也算是打過招呼。
“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徐威抓緊手中的電腦略帶一絲不安的看了眼曹一林問。
李剛留意到了這個細節，看來曹總平時很有威嚴。
鐵頭看了徐威一眼，入戲真快。
“沒有，有事嗎？”曹一林忙接過話茬。
“我這邊有點急事想要和曹總匯報一下……”說著，徐威抱歉的看了李剛一眼。
“我還有工作，那你們先談。”李剛識趣的準備先離開。
“工作的問題待會我發郵件給你好了。”曹一林說。
“嗯，好。”李剛出了辦公室的門，才反應過來，既然能郵件通知，幹嗎還讓他跑這一趟？總不會是為了請他吃頓飯吧？李剛一臉莫名的走進電梯，連衛美麗跟他打招呼都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