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
沈知行打破了車裏的安靜突然開口。
玉蘭偏頭看他,“嗯?怎麽了?”
“昨晚明晝給你送了東西,我給丟了。”他說完後眼神直直地看著前方,手卻抓進了方向盤,他在試探玉蘭對席明晝的態度。
玉蘭轉過頭看向窗外,“以後這種事你不需要跟我說,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沈知行淡淡地“嗯”了一聲,臉頰上的酒窩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很喜歡玉蘭這種決然的態度。
停車場到餐廳不過百米,沈知行卻刻意放慢腳步。他垂眸瞥見玉蘭無名指上空空如也,想起了席明晝曾經拿著一對戒指在他眼前炫耀過。
那是一對廉價又簡陋的銀對戒,薄薄的戒身上分別刻著yl和xmz。
沈知行捏了捏眉心驅趕這種沒來由的嫉妒,他不能太急了,太急真的會把玉蘭嚇跑的。
兩人並肩手牽手走著,餐廳旋轉門推開的瞬間,玉蘭的腳步頓住了,沈知行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落地窗邊的卡座裏,席明晝握著高腳杯仰頭飲盡紅酒,黑色西裝襯得他肩線筆直。
沈知行眯了眯眼,他惡意地想著,進了公司穿的倒是人模狗樣了。
不遠處的席明晝似有所感,朝著兩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沈知行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摩挲著空****的手,前一秒他還牽著她。
席明晝目光先落在玉蘭身上,緊接著難以置信地看向沈知行。他喉結滾動兩下,將紅酒杯重重擱在桌上,玻璃杯與大理石台麵碰撞出清脆聲響。
“小舅舅?”席明晝起身時帶翻了椅子,皮鞋碾過地毯發出沙沙聲。他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盯著沈知行搭在玉蘭椅背上的手,又看看玉蘭,“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我和誰在一起,需要向小席總報備?”沈知行勾起唇角,下頜線繃緊的弧度卻泄露著冷意。他瞥見席明晝喉結劇烈滾動,隨後將目光落在跟他一起用餐的女人。
“這位是?”
女人停下切牛排的動作抬頭,模樣才徹底讓人看清。
周棲蘭挺直脊背,垂落的珍珠耳墜在水晶燈下輕輕搖晃,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銀色刀叉,露出和玉蘭五分相似的眉眼:“小舅舅好久不見。”她的聲音帶著刻意拿捏的溫柔,尾音卻像淬了冰碴。
席明晝僵在原地,他隻顧著震驚玉蘭和小舅舅的同時出現,卻忘了他身邊還有一人。他目光在兩張相似的麵孔間來回拉扯,開不了口。
沈知行偏頭看向玉蘭時,眼底的冷意化作一抹笑:“玉蘭,我跟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周棲蘭,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
周棲蘭這三個字一出,席明晝表情更是僵硬了,他幾乎是下意識擋在了她身前,渴求地看向玉蘭解釋道:“她剛回國,在國內沒什麽朋友,隻有我去接機。”
玉蘭麵無表情地將他推開,露出周棲蘭那張笑意盈盈中帶著挑釁的臉。
玉蘭?原來這就是明晝的前女友。”周棲蘭優雅起身,珍珠項鏈隨著動作輕晃,指尖懸在半空保持著社交性的弧度,“你好,玉小姐,明晝應該提過我吧?我是他姐姐。”
玉蘭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忽然低笑出聲,她歪著問,“什麽姐姐?睡到一起的姐姐嗎?”
周棲蘭是一點都沒想過玉蘭會說這種話,她內心湧起一陣恨意,臉上卻依舊掛著笑,“玉小姐,是什麽讓你誤會了呢?說出這麽..”她上下打量著她,“這麽沒有家教的話。”
話音剛落,她忽然捂住嘴,睫毛顫動著垂眸:“抱歉,在國外待久了,有些中文詞匯可能用得不夠準確。”
相比於李熹薇和李楚楚,玉蘭更討厭這個周棲蘭,甚至這種討厭和席明晝的事沒有關聯,她矯揉造作那一套就讓她煩躁。
“所以你是還想出去?”沈知行突然開口。
周棲蘭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脖子,但她一想起齊越給她的承諾,底氣一下就足了。
“沈總是不是手伸得太長了,我現在可不是席家的養女了,我姓周。”
沈知行嘴角泛起若有似無的嘲笑,“這意思是你準備跟席家分割?那你準備好了要還的錢了嗎?看在明晝的份兒上我不收你利息。”
周棲蘭昂著頭,“那是當然,小舅舅當初不是說了,我什麽時候能還錢了就什麽時候回國嗎?我現在正大光明回來了,難道意思還不夠清楚嗎?”
“明天我會讓公司財務找你。”
兩人說話越說越生份,席明晝臉也越來越沉,他是真的不懂為什麽小舅舅對蘭蘭態度這麽差,不過就是點錢而已。
“小舅舅!蘭蘭好歹喊了你十多年小舅舅,你做事一定要這麽不留情麵嗎?”
沈知行食指叩擊桌麵,節奏不緩不急。他看著席明晝那張憤怒又痛心的臉,笑問:“十多年?那我提醒你,當年你爸卷走席家八千萬時,你可還沒學會喊小舅舅。”
席明晝瞳孔驟縮,踉蹌著後退半步,他艱難開口,“就事論事好嗎?能不要提上一輩的恩怨嗎?”
“小舅舅你到底怎麽了,怎麽就在蘭蘭的事情上過不去了,小時候你明明對蘭蘭很好的,能親自去給蘭蘭補課的,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小心眼。”他呢喃著。
沈知行居高臨下斜睨了他一眼,“我跟你這種滿腦子漿糊的人溝通不了,既然你這麽忿忿不平,不如替她把錢還了?”他眼神轉向周棲蘭,“不然,我就把她送回她自己家了。”
周棲蘭腦海裏頓時想起兩個陌生又貪婪的麵孔,她尖叫道,“我還!我還!你別逼明晝了!我跟你是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了,可你還是明晝的親舅舅!”
沈知行連眼神都沒給她,溫柔地看向玉蘭,“還要在這家吃嗎?”
玉蘭聽了一耳朵家族八卦,被他這麽一問回過神來,她笑著眨眨眼,“當然要了。”
說著她就自顧自的坐在了周棲蘭旁邊的卡座上。
隨著她的動作,席明晝和周棲蘭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周棲蘭更是拎起包急匆匆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