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在預訂餐位時,腦中突然閃過席明晝的名字。
那一瞬間,她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像是被一顆石子打破了湖麵的寧靜。
想到一直沒有聯係她的席明晝,玉蘭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下撇,神色中透出一絲失落。她和席明晝,兩人的性格都像幹柴,一點就著。
以往吵架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可最近這頻率,實在高得有些離譜。兩人每一次爭吵,都如同一個小小的刺,紮進她心裏,結成一個不易察覺的疙瘩,日積月累,在她心髒的一隅堆積起來。
短時間內看起來沒有影響,但常常會引起心絞痛,她甚至有些悲觀地想,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因為這如心肌梗塞般的情感折磨,徹底與他斷絕所有關聯。
“玉女士您好,請問用餐人數是多少呢?”電話裏傳來服務員甜美的聲音,一下子將玉蘭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玉蘭猶豫了一會兒,回道:“三人。”
掛了電話,玉蘭就捏著個手機呆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園子裏的花被入秋後的第一場雨打得散亂,雨不大,但是煩人。
玉蘭也很煩,她不知道該不該聯係席明晝。
在她看來前天的爭吵都是無意義的,兩個人都是站在自己角度上說一些戳心窩的話,席明晝以前吵架也是這樣,玉蘭就是不知道這次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爭吵的那一刻,玉蘭第一次產生了分手的念頭。
心理建設了許久,玉蘭終於有了勇氣,她給席明晝發了消息,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正在輸入中,隻短短的出現一瞬就消失了,快得就像是玉蘭幻視一樣。
直到傍晚席明晝都沒有回複她。
玉蘭心裏像是有一隻螞蟻在爬一樣,十分焦灼。
沈知行晚上回來接她時,一打照麵就看出來了。
兩人在車上一言不發,沈知行看平板,玉蘭看窗外,沉寂了一路終於抵達了餐廳。
玉蘭這次選的是一家私廚,在二環的一個胡同裏,餐廳裝修得很有格調,還十分的清幽安靜,完全就是那種古色古香小橋流水意境的。
她在選擇餐廳時犯了難,這家店還是周姨給她推薦的,這麽一看果然是逼格拉滿,十分適合請客吃飯。
飯菜上來後,沈知行才詢問她,“是有什麽煩心事?”
玉蘭含含糊糊的不想說,沈知行卻直接戳破道:“是因為席明晝?”
“也不算,隻是覺得我最近心態很有問題,以前我們倆也不是沒有吵過架。”
“反思,不是用在感情上的。”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單,玉蘭聽懂了個大概。
“小舅舅是覺得這事不怪我?”
沈知行喝了一口湯,抬眸看著她,“你沒有錯,打著為你好的旗號,胡亂伸手進別人的人生本就是個錯,他在根本上已經出現了問題,你的所有反應都是理所應該。”
玉蘭豁然開朗,她追問道,“那如果那天換成小舅舅你,你會怎麽處理呢?”
沈知行唇邊掛了上笑,“一巴掌把他扇閉嘴。”
“噗嗤。”
玉蘭沒有及時捂住嘴,笑聲還是漏了出來。
沈知行也笑,“這家的店的河豚很不錯,你試試。”
玉蘭驚訝,“小舅舅來過這家店?”
“嗯,很多客戶喜歡在這家店請客。”
玉蘭被開導後,心情總算是好上了一些。
這飯用到尾聲時,門口傳來嘈雜,玉蘭下意識轉身去看,在一眾男男女女中一眼鎖定了給李熹薇拎著包的席明晝,他側著身子,俯在她耳邊說著什麽,李熹薇臉上全是笑。
這家私廚私密性不錯,就算沒在包廂也有屏風擋著了,這也是玉蘭過來時沒見著席明晝的原因。
這一群人顯然是已經用完飯了,正準備離開。
玉蘭剛整理好的心情又碎得七零八落了,原來他不回消息是因為他今晚有約,有約就有約啊,他說一聲朋友聚會難道她還會厚著臉皮非要過去嗎?
玉蘭越想越氣,她掏出手機就撥打了席明晝的電話。
不遠處的席明晝隻是看了一眼手機,隨即就掛斷了。
玉蘭心裏更是不忿了,她接著又打了一個。
這次席明晝猶豫了一會兒後,抬手讓身邊的人噤聲。
“你在哪兒?”玉蘭壓抑著怒氣問。
“在家呢,怎麽了?”
玉蘭深吸一口氣,繼續問,“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沒看到,才睡醒。”席明晝捏著李熹薇的包柄,聲音全然就是一副才睡醒的模樣,“我先掛了,等我洗漱完給你回電話。”
電話被掛斷,席明晝的朋友們笑著打趣道:“女朋友查崗啊?什麽時候帶過來讓兄弟們瞅瞅啊,藏著掖著幹嘛?”
席明晝皺著眉,“胡說什麽,我媽打電話問我。”
“喲,糊弄誰呢?剛才那聲音我可聽見了,就是一小姑娘的聲兒,你都要出國去陪周棲蘭了,還不把國內這個介紹介紹,也好讓哥幾個給你維護維護,別等你回國雞飛蛋打。”
那人說完,一群人哄然大笑。
玉蘭一字不落的全聽進耳朵了裏了,她的雙手緊緊攥著筷子,指節泛白,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被陰霾籠罩,眼神中燃燒著怒火,卻又被一層極力克製的薄膜所阻擋。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似是有千言萬語要噴薄而出,卻又被死死地咽了回去。
最終,她看向沈知行。
“周棲蘭是誰?”
沈知行表情也算不上好,“明晝的前女友。”
“在英國?”
“嗯。”
“上次國慶席明晝丟下我跑了,是去陪她了嗎?”
沈知行沒想到玉蘭反應會這麽快,短短時間內就把之前的不對勁兒全部聯係在了一起,他沉默了一會兒。
“對。”
“小舅舅也是知道的?”
一個嗯字,沈知行在嘴裏怎麽都說不出口,他這次徹底沉默了下來了。
玉蘭苦笑,“所以小舅舅對我的幫助是因為心裏有愧?”
沈知行眼眸一暗,他沒法否認,他最初確實隻是心裏有愧,可是後來..更是無法宣之於口。
他點頭算是默認了。
玉蘭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湧了出來,她趕緊抬頭這才沒讓自己丟了裏子又丟麵子,她轉過頭去,譏諷道:“所以就我是蠢的被你們所有人瞞在鼓裏,使勁兒敲?”
沈知行眼神晦暗不明,他薄唇抿緊,此刻此刻他不管從哪方麵入手解釋都像是在狡辯,他幹脆閉了嘴。
玉蘭雙眼死死盯著他,一分一秒過去,沈知行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念頭,玉蘭頓感胃裏一陣強烈的不適襲來,一瞬間她的胃裏好似翻江倒海。
她從小就有這個毛病,難受到極致時隻想吐,玉蘭急忙拉開椅子,一言不發的朝著往廁所衝去。
胡桃木椅子摩擦地板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