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楚從小到大都是被家裏寵著護著的,要風的風要雨的雨的,從沒被人這麽欺負過,她登時就怒,眼前這死老太婆竟然敢掐她!

她手高高抬起,卻在落下的時候被玉蘭死死抓住。

“痛痛痛!給我放手!玉蘭你這個賤人。”她尖叫著甩動胳膊,腕間的手鐲磕在玉蘭手背,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玉蘭為訂婚特意做的長指甲深深掐進她手腕,不僅力道極大,還故意用甲尖碾過嫩肉。李楚楚的臉瞬間漲紅,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卻掙不脫對方鐵鉗般的桎梏。

“媽!我疼!”她扭動身子朝吳雅呼救,發絲散亂間撞翻了身後的甜品台,馬卡龍與奶油灑了一地。

吳雅望著寶貝女兒慘白的臉,終於踉蹌著上前:“玉蘭,放開她!她是你妹妹!”

玉蘭冷冷瞟了她一眼,指尖卻在接觸到她顫抖的嘴唇時,微微鬆了力道。

李楚楚趁機抽回手,腕間立刻浮現四道新月形血痕,混著掐出的紅印,猙獰得像幾條扭曲的蜈蚣。

宴會廳裏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沈家人沒一個出聲阻止玉蘭,沈知行甚至掏出手帕遞給她,小聲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玉蘭搖了搖頭:“傷口爛了,腐肉就該我親自剔除。”

沈知行嘴角含笑,默默退後半步,安安靜靜的守在玉蘭身邊,今天玉蘭就算把天捅破了,他也站在她這邊。

一場鬧劇下,還有一個清醒的人,那就是周雲芳,她渾濁的眼睛盯著吳雅:“當年你把玉蘭丟在鄉下時,怎麽不說她是你女兒?之前你哥和你嫂子鬧的時候,咋不說她是你的女兒?現在她不過是阻攔了李楚楚,你就知道了?”

周雲芳看向玉蘭,讚揚地點了點頭:“死丫頭片子,這些年有長進,知道還手了。”

吳雅的嘴唇動了動,卻被李澤生突然的怒吼打斷:“夠了!成何體統!”他扯了扯領帶,西裝內襯已被冷汗浸透,他今天能得到邀請函,都是特意托了他哥哥的門道,來這裏就是想修複沈李兩家關係的,沒想到李楚楚又壞事她怎麽腦子就這麽不清楚呢?倒是是一個交好的同父異母姐姐好,還是一個見麵就掐得你死我活的姐姐好呢。

他加重了語氣:“李楚楚,跟我回家!”

“我不!”李楚楚甩開父親的手,卻因重心不穩又撞上香檳塔,玻璃杯倒塌的脆響中,她身上又沾上了酒漬。

模樣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周雲芳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玉蘭立刻轉身扶住老人,“藥在身上嗎?”還沒等她點頭,她就在她上衣口袋裏摸出藥瓶,動作熟練得仿佛重複過千百次。

周雲芳再次露出那種讚揚的眼神,毫不吝嗇地誇道:“算你有良心還記得老娘藥放哪裏的。”

玉蘭沒說話,看著她臉色好上一些後,才看向吳雅和李楚楚,“我沒有這個妹妹,我也沒有媽。”

很普通的一句話,也不知道戳到了吳雅的哪個點,她突然就捂著嘴哭出了聲,“不是這樣的,玉蘭,當初我生下你時,我也還是個女孩,我沒有能力撫養你,這才不得已把你送回老家,給我媽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拋棄你的。”

玉蘭沒理會的她的矯揉造作,反而是看向遠處,林教授和林斯今正站在不遠處觀望著她。

她話音一轉,“但是我有爸爸。”

林教授的灰白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奇異的興奮來,他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幾人,嘴裏一直在說著話,“對對對,玉蘭是有爸爸的,我就是,我就是。”

林斯今無奈地笑著扶著林教授穿過人群後,他才開口:“你還有個哥哥,別忘了。”

玉蘭挑眉,沒有否認。

“不可能。”吳雅看著林和同,一臉不可置信,她記憶力不錯,還記得這人是誰,他是玉蘭的老師,是北大的教授,“你當初不是書都沒有念完,就回海城了嗎?”

林斯今替林教授回她:“爸爸當年是被特招進了保密項目,這不過是對外的說辭而已。”

吳雅呆愣在了原地,她一直覺得林和同是個窮學生,毫無前途可言,她這才將玉蘭丟棄的,早知道他能爬上北大教授這個位置,她何必要去二奶上位呢,讓她這麽多年都在李家低人一等。

吳雅還想說話,卻被沈知行的一個響指打斷,保安迅速上前控製住舅舅舅媽。

楊梅看了一出大戲這才回過神來,她叫嚷著:“玉蘭,我是舅媽啊,我可是養過你的,你不能這麽狠心啊。”卻被周雲芳一記拐杖敲在小腿上,頓時噤聲。

宴會廳的音樂不知何時停了,隻剩下水晶吊燈的電流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玉蘭冷漠轉身,她看向李楚楚和吳雅時,眼神裏已經沒了最後一絲溫情。

“訂婚宴繼續。”她出聲打破了沉默,隨後抬手示意侍者清理場地,“至於你們...”玉蘭看向李澤生一家,“請離開,或者等警察來。”

李澤生冷著臉拽住李楚楚,後者卻突然掙脫,抓起桌上的紅酒潑向玉蘭。

深紅色**在雪白的紗裙上暈開,像朵迅速綻放的惡之花。

玉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冷如刀鋒。她解下外麵的披肩,遞給沈知行。

“李楚楚,”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這是你欠我的。”

話音未落,保安已將李家三人強行帶離。

就在這時,周雲芳突然開口,帶著她獨有的大嗓門音問道:“李楚楚,我們兒子兒媳可是按照你說的做了,你答應的五萬塊什麽時候給他們啊。”

楊梅眼睛一亮,薑還是老的辣,都鬧成了這樣了,媽還不忘給她們要錢,她挺起胸脯,高昂著頭走了過去,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人聽清楚:“楚楚啊,你可是答應咱們的,隻要我們過來了,按照你說的做了,就會給我五萬塊的,還要給你天賜表哥買一輛車,我可看了哈,你們都這麽有錢,五萬是不是少了點啊,那車嘛,也不需要太好,就門口停著的那個奔馳就行了。”

好不要臉的話,李楚楚本來就氣,勉強看在李澤生黑著一張臉不敢說話而已,現在竟然什麽臭貨爛人都敢跟她開口了。

她想也沒想地拎起一旁的紅酒瓶就朝著楊梅頭上砸去。

“砰”的一聲,也不知道是紅酒還是鮮血,順著她額頭留下,楊梅正是尖叫了一聲後,驟然倒下。

玉蘭冷眼看著,嘴裏輕輕吐出一句話:“你看,有些債還得就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