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楚窩在沙發裏,臉上依稀還有淚痕,她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吳雅的翡翠手鐲。
母親口中的“人渣”二字像顆種子,在她心裏迅速生根發芽。
“媽,外婆她們..”李楚楚垂下眼瞼,掩住眼底的算計,“現在住在哪兒?”
吳雅往女兒身邊靠了靠,語氣裏帶著少見的疲憊:“應該還在槐花村,我這些年沒給他們多少錢的。”
“好的,我知道了。”李楚楚挑眉,指尖輕輕掰開母親的手指。
吳雅猛地噤聲,目光飄向女兒的臉:“楚楚,你想幹什麽?”
李楚楚笑兮兮的開口,“媽,你想哪裏去了,我就是問問,我還能幹嘛,我要是在不聽話,我爸可就不讓我跟褚時在一起了。”
話雖這麽說。
深夜三點,李楚楚站在臥室窗前,看著母親房間的燈熄滅。她摸出手機給私家偵探打了個電話,“地址查到了嗎?”
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麽,李楚楚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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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楚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出現在了槐花村坑窪的土路上顛簸時,由衷地慶幸自己帶了消毒濕巾。眼前的土坯房外牆爬滿青苔,豬圈的臭味混著雨水味撲麵而來,讓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您是...楚楚嗎?”舅媽搓著滿是油漬的手迎出來,目光在她貂皮大衣上打轉,“哎喲,之前接到電話,還以為是詐騙呢,瞧這模樣,跟小姑子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準沒錯!”
舅舅縮在門框後,唯唯諾諾地搓著手:“快進屋坐,你外婆在裏屋呢...”
李楚楚捏著鼻子跨過門檻,看見堂屋牆上掛著的泛黃合照,是年幼的玉蘭穿著補丁衣服,背著一個小胖子苦笑。
她眼神劃過相框,忽然想起吳雅說過“你舅舅舅媽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此刻才算真正領會。
裏屋傳來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響。“誰來了?”蒼老的聲音帶著不耐,“沒錢的滾蛋,有錢的留下!”
舅媽賠著笑推開門:“媽,是您外孫女楚楚!從京城來的!”
外婆周雲芳坐在藤椅上,滿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精神頭也是格外的好,她上下打量李楚楚,忽然哼了聲:“跟你媽一個德行,就知道下鄉都穿的花裏胡哨。”
李楚楚挑眉,她摘下墨鏡,將香奈兒手袋放在桌上:“外婆,我接您去京城住些日子。”
舅媽猛地抬頭,手裏的搪瓷杯差點摔在地上:“京城?去那兒幹啥?”
“當然是享清福。”李楚楚故意將“清福”二字咬得極重,目光掃過牆角的黴斑,“聽說玉蘭也在京城,外婆不想見見她?”
周雲芳的拐杖重重敲擊地麵:“那個白眼狼有什麽好見的!”話雖這麽說,李楚楚卻注意到她緊繃的嘴角。
舅舅突然開口:“玉蘭....她在京城做什麽?”
“做什麽?”李楚楚輕笑,“當然是釣了個金龜婿,聽說馬上要嫁給沈氏集團的繼承人了。”她觀察著舅媽的表情,果然看見對方眼裏閃過貪婪的光。
舅媽立刻換上笑臉,往李楚楚身邊湊了湊:“楚楚啊,你看我們家條件也不好,玉蘭能有今天,我們也算....”
“也算什麽?”李楚楚打斷她,“當年你們把她弄丟的時候,可沒想過她能有今天吧?”
屋裏瞬間寂靜。舅舅猛地站起來,又被舅媽拽回椅子上。
周雲芳盯著李楚楚,忽然笑了:“你跟你媽一樣聰明,說吧,找我們來幹什麽?”
李楚楚攤開手:“很簡單,去參加玉蘭的訂婚宴,告訴所有人——”她故意停頓,“她從小就愛撒謊,還偷過你們的錢。”
舅媽驚呼一聲:“這不是造謠嗎?”
“是不是造謠不重要。”李楚楚打開手袋,露出裏麵的現金,“重要的是,這些錢夠不夠讓你們說假話?”
舅舅盯著現金咽了咽口水,剛要開口,被周雲芳一敲在背上:“沒出息的東西!”她轉頭看向李楚楚,“我可以去,但不會說假話。不過....”她頓了頓,“我要親自問問那個丫頭,既然還活著,為什麽這麽多年不來看我。”
李楚楚起身整理大衣,嘴角勾起冷笑:“當然可以,外婆。”她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沈氏的訂婚宴,記得穿得體麵些,別給玉蘭丟臉。”
三個小時後,幾人出現在了川市的機場。
李楚楚連飛機都沒跟他們做一架,她看著三人的臉都覺得惡心。
下飛機後,她的表現就不能這麽明顯了,她屈尊降貴地跟他們坐在了同一輛車裏。
在保姆車駛入京城三環時,舅媽已經第無數次扒著車窗驚呼“這樓真高”。李楚楚望著她鼻尖的油光,忽然想起她在花園裏見過的蟾蜍,總是鼓著肚子,以為能吞天。
“楚楚啊,”舅媽搓著手轉過臉,劣質香水混著汗味撲麵而來,“你看我們大老遠來了,總得給天賜打點生活費吧?這孩子從小沒離開過媽,我這心裏……”
“多少?”李楚楚抬手打斷,這人一說話就有一股臭味。
舅媽笑得諂媚,嚐試性的開口,“不多不多,這次我過來也花不了多久時間,天賜那裏也就幾天沒人做飯,我啊,準備讓他們去館子裏吃..”
李楚楚眉頭緊皺,“多少。”
“一..一千..行嗎。”她伸出手比了一個數。
李楚楚還沒嘲諷呢,周雲芳先罵出聲了,“眼皮子淺的夯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