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日料店裏,暖黃的燈籠在風雪中搖晃。

玉蘭對著菜單挑眉,誇張地說道:“沈總居然會選這種居酒屋?”

沈知行替她斟了杯梅子酒,“齊越說這裏的味道,你肯定喜歡。”

對麵的齊越發出誇張的幹嘔聲:“你們倆能不能先顧著吃飯?我這電燈泡都快被晃瞎了。”

火鍋湯底咕嘟冒泡時,玉蘭忽然指著沈知行的領口笑出聲:“領帶歪了。”

他順從地低下頭顱,任由她指尖劃過自己喉結。齊越見狀立刻掏出手機拍照:“這畫麵必須發給小報記者,讓商圈看看沈總怎麽從冷麵閻王變成粘人精的。”

沈知行抬眼時,恰好看見李楚楚推門而入。

她穿著貂皮大衣,妝容精致得像參加晚宴,卻在看見玉蘭和他時,腳步猛地頓住。

“好巧啊,知行哥。”她的聲音帶著刻意的輕快,“我和姐姐正好路過...”

“不巧。”沈知行打斷她,將玉蘭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你如果再用三濫的手段打聽我的行蹤,我敢保證你跟褚時沒以後了。”

李楚楚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最怕也是最恨的就是別人拿褚時威脅她了。

“沈知行,你別忘了李家和沈家的交情!”李楚楚的聲音裏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當年要不是我大伯,你爸早死了!”

“當年是當年。”沈知行的聲音冷下來,“更何況,這麽多年你們家在沈家撈了多少好處還需要一一舉例嗎?就連你的婚事,不也是我爸牽線的?”他冷笑著招來服務員,“麻煩清場,我們不喜歡被蒼蠅打擾。”

李楚楚瞪著他,忽然笑了:“你絕對是瞎了眼,玉蘭她是什麽身份啊,她不過就是我媽不要的女兒,你還拿著當寶貝一樣。”

玉蘭冷靜地聽著,直到她提到了吳雅時,眼神才變得幽暗她望著李楚楚那張高傲的臉,一度覺得反胃,“我很慶幸她當初沒親自養我,不然我不敢想,我要是被她養成你這樣,我該怎麽活。”

沈知行轉頭看她,發現她睫毛在燈光下微微發顫,像振翅欲飛的蝶。

她還是在意的,這個話題是她繞不開的結。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抱歉,忘了告訴你。”他的目光掃過李楚楚,“在你早上嘴賤沒事找事後,我興致一上來,讓褚時手裏的項目資金鏈出了點小問題。”

李楚楚的瞳孔驟縮。

她想起下午時褚時緊皺著眉,拒絕了她今晚的邀約。

“沈知行,你有事衝著我來,你別對褚時動手!”

沈知行嗤笑出聲,他上下打量著她,“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也不看看你有什麽,就連李氏的股份,你名下都沒有...李楚楚你是真的蠢啊。”

“你放屁,我爸早就在我十八歲生日時,就把股份平分給我和熹薇姐了,你不要在這裏挑撥離間,搬弄是非!”

李楚楚的尖叫讓居酒屋的食客紛紛側目。

玉蘭望著她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沒感到一絲報複的快感。

她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早就被李澤生刻意的嬌慣下養歪了,不過就是為了不讓她起心思和李熹薇爭權奪利,這麽明顯的事,連她這個才到京城不久的外人都看清楚了,唯獨隻有她,一無所覺。

她在用自己的囂張跋扈,無知惡毒襯托同為李家女兒的李熹薇。

“哦?”沈知行挑眉,“要不你回去讓褚時幫你查查。或者自己去看看李氏集團股權變更公示,看看你名下的股份是不是被人收購了,變更理由是債務抵償?”

沈知行的言之鑿鑿,讓李楚楚心裏也沒了底,她不能失去李氏的股份,沒了股份,她就沒有褚時,心裏雖然這麽想著,但她臉上依舊狠厲:“不可能!你少騙我。”

“一查就明白的事,我有騙你的理由嗎?”

玉蘭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走吧。”玉蘭的聲音很輕,“你現在的樣子,比我以前還可憐。”

李楚楚瞪著她,忽然發出尖厲的笑聲:“你以為自己贏了?沈知行這種人,今天能為你對付李家,明天就能為別人對付你,他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我懂。”沈知行忽然開口,握住玉蘭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這裏麵裝的,全是她給的東西。”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居酒屋的空氣都安靜下來,“至於你說的愛。”他冷笑,“不過是算計利弊後的等價交換,我可憐你到現在都不知道,真心是什麽味道。”

李楚楚總覺得他這句話是含沙射影的說褚時也是為了利益和她結婚的,她一怒之下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牆壁,“沈知行你閉嘴,褚時對我是真心的!”

話落,李楚楚就撞開木門衝進黑暗裏。

齊越看著滿地狼藉,無奈地搖頭:“阿行,下次能不能把保鏢帶上?我怕下次再來,老板該收精神損失費了。”

沈知行替玉蘭圍好圍巾後,才回他:“以後去私人會所,沒人敢打擾。”

經過李楚楚這麽一鬧,氣氛有些奇怪,玉蘭挑眉打趣道:“你這話聽起來像是金屋藏嬌啊。”

“本來就是。”他低頭看著她,“我要把你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雪又開始下了,玉蘭望著窗外的風雪,忽然想起李楚楚剛才的話。

她轉頭看沈知行,卻發現他正專注地替她挑火鍋裏的豆腐,那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此刻眼裏隻有滾沸的湯底和她愛吃的食材。

“在想什麽?”他將豆腐放進她碗裏,“冷嗎?”

玉蘭搖頭,忽然握住他的手:“沈知行,其實我早就知道...”

“知道是我收購了李氏的股份?”他輕笑,“不想讓你牽扯到這些髒事裏。”

“不是。”玉蘭望著他眼底的柔光,忽然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徹底釋然了,“我是說,我早就知道,你的權衡利弊從來沒有用在我身上,你給的愛,從來不是算計。”

沈知行的心猛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