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一百零八章
在去甘露殿的途中,元文昊在思索一個問題,要不要將元文宇說的有關元睿對待自己的事告訴元文磊呢?
最後元文昊否決了這個想法,目前看來跟不跟元文磊說無關緊要,等到了有必要告訴元文磊的時候再說吧,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個法子先救出元文宇,繼而找到凶手。如果現在告訴元文磊,萬一元文磊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麽想的開,反而會耽誤事情了。於是元文昊便決定暫時隱而不說。
卻說當下在第一眼看到從內室匆匆迎出來的元文磊時元文昊就明白,這元文磊肯定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因為元文磊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問:“有沒有問到線索?”
一幅寄托著希望的模樣。
如果元文磊自己找到了線索此時肯定是歡天喜地向他報告的。
於是元文昊便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將元文宇所知道的情況一一告知了元文磊,而後道:“看模樣你也沒找到?”
果看元文磊眼裏希望的神色暗了下去,也歎了口氣。
半晌元文磊似是想到了什麽,便擰眉道:“我怎麽覺得你說的蹊蹺呢?”
“嗯?蹊蹺,哪裏蹊蹺?”
元文昊仔細想了下自己跟元文磊說的,暗道省略了元睿對待自己的那段,難道自己沒有將發展經過重新整理好,以致露出馬腳了?
卻聽元文磊道:“你當時被人刺了一劍,怎麽那個凶手沒有將你再補一劍?那看來當時肯定有什麽事讓凶手急匆匆地栽贓走人了,那麽當時凶手到底碰到了什麽以致栽了贓就走人了呢?”
元文昊苦笑,這也是先前元文宇同樣的疑問,隻是……自己即使不說出元睿對待幾個皇子的事,這個暗衛的事要說嗎?如果說出自己是因為有暗衛相救才幸免於難,元文磊肯定要好奇暗衛是何人,一聽是衛紫,他又可能好奇元睿怎麽給他安排了暗衛,如此下去,隻怕就沒完沒了了,可是元文昊總覺得眼下跟元文磊說這個還不到時機,於是元文昊當下便隻道:“這事也隻有等逮到凶手才能知道確切的經過了。”
元文磊聽了不疑有他,便恨恨道:“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這樣被動地等著他攻擊,我們隻能在他攻擊時防守,無論如何都會慢他一步的,這種情況不能下去了,得想個什麽方法才行!”
“雖說如此,但對方做的事越多留下的痕跡就會越多,總有一天會露餡,我們不如就在他露餡前邊全力防守邊偵查情況,如果實在不行,我們不妨露個破綻給他,看看他會不會上鉤,如能引蛇出洞,我們就能甕中捉鱉了。”
“說的倒是輕巧,如何露破綻給他?況且又如何讓他上鉤?這麽多次較量下來,顯然對方狡猾至極,要想請君入甕,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元文昊此時因忙碌了許久,身體已有些倦累,再加上又怕元文磊繼續分析下去會扯出衛紫的事,於是便道:“容我回去想想,眼下當務之急,我看要改成怎麽先救元文宇了,將他先救下來,凶手的事慢慢再說。”
元文磊聽他說要救元文宇,心中頗不以為然,不過倒沒反駁,再看元文昊倦累的模樣,忙忙地吩咐宮人收拾了轎子,抬他回東宮好生休息。
這邊元文昊剛回東宮,尚未坐穩,便聽田桂前來報告,說是冷宮傳來消息,梅賢妃瘋了,倒讓元文昊吃了一驚,暗歎梅賢妃如果是被人栽贓的,就這麽給整瘋了,境遇著實可憐。
原來,已入冷宮的梅賢妃因聽說兒子謀逆,刺殺儲君,本來便心驚膽戰的人立時神智不清,半瘋半傻起來。元文昊得到了這個消息,不敢告訴元文宇,怕他擔心母親,隻得自己不時過去看看,並吩咐冷宮宮人好生照料,如敢怠慢定然嚴懲,這才沒讓梅賢妃更加落魄。這是元文宇未出天牢時的後話,暫且不提。
隻說當下元文昊在吃驚之餘,便吩咐宮人過去看看,他自己因身體倦累便先行入昭陽殿歇息。
正合眼在半睡半醒之間,隻聽“叮”的一聲,元文昊猛地驚覺,心下提防,看時,卻是床沿上釘了一個普通的小匕首——匕首上釘了張紙。
如今是草木皆兵,是以元文昊不敢大意,取下前先用淡柳田桂等人交給自己的試毒藥粉灑上看了看,見沒有反應,這才展開來看。
紙上隻數語,卻令他驚心。
“謀刺儲君一案,事涉四皇子。在爾心中,是查凶手救大皇子重要,還是四皇子重要?如是前者,請懸寶劍於昭陽殿橫梁,吾願為君解惑。君思之慎之。切切。”
元文昊仔細看了三遍,確認無誤後,便取火石打火燒了。
畢竟此信太過重大,不燒了萬一被人看到了,非惹出風波不可。
隻是……
元文昊開始頭疼了。
這件事怎麽跟老四扯上了關係?事實上,他不管是查凶手重要還是老四重要,看了這封信後他肯定會去懸寶劍的,畢竟眼下一團霧,看不清眼前的東西,能有些線索再好不過。
至於看到了真相後如果真跟老四有莫大關係,自己查了凶手救了元文宇老四就會出現危機,自己到時該怎麽做是那時候的事,目前沒工夫想。
另外,這個送信的人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到時也還要好好了解,畢竟目前雲山霧罩,自己一旦判斷有誤,掀起的將是軒然大波,不說自己跟文磊的關係可能會出現危機,到時隻怕還會出現人命關天的惡事,不謹慎從事如何能行?
不怕來人告訴自己的真相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假的,怕就怕那真相太真,且又真的事涉元文磊,到時自己實是會騎虎難下。
第一百零八章
張燕鐸。
元文磊的表哥,張氏一族少主,人稱張良再世,是不世之能臣。
——這是那天元文宇跟他說的。
而據元文昊自己了解,張燕鐸現年二十有三,官禮部侍郎。
年紀輕輕便為三品大員,卻無人敢鄙視地說他是托了他姑姑張淑妃的福,因為以張燕鐸的本事,別說三品禮部侍郎,隻怕一品丞相也不在話下。——當年他以十六歲弱齡便高中狀元可不是他姑姑張淑妃幫襯他的,而是他憑真才實學取得的,至今他當年中狀元時分析時局的《策論》一文仍是不少人研究張燕鐸必看的物件之一。
據說射雕帝元睿曾以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相托,隻張燕鐸雲自己身為外戚不敢僭越重權高位,隻要能為國效勞,不管做什麽都可以,力辭,誓要避嫌,元睿沒法,隻好讓他做了個看起來並無太大實權的禮部侍郎,這位置倒正合張燕鐸,張燕鐸本就長袖善舞,交際廣闊,左右逢源,彼時做了禮部侍郎,正所謂實實在在地禮到了各家。
若說元文磊頗有勢力,倒不如說他的大部分勢力來自他人對張燕鐸的擁躉,因為張燕鐸這樣的能人是元文磊一脈的人,所以其他人覺得跟著元文磊和張燕鐸比較有前途,這才導致元文磊的勢力是四個皇子中最強的,近年這種勢力甚至隱有超越元睿直係勢力的傾向。
當然張燕鐸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若非必要架空一個皇帝是件腦袋會搬家的事,所以一邊約束手下人等,一邊悄悄放掉其中的庸碌之輩,隻留些精幹之輩為己所用,且行事愈加隱密,除了元文磊和張淑妃,外人已很難知道目前朝廷上有多少人是屬於張黨一派的。甚至,元文磊和張淑妃恐怕都沒法完全地了解張燕鐸到底招攬了朝中多少人為他所用。除了元文磊和張淑妃隱隱明白張燕鐸的勢力已有超越元睿直係勢力的傾向,外人並不知道,倒覺得張燕鐸近年越發鋒芒盡斂了,隻一二頭腦清醒的人才感覺張燕鐸比之少年更加高深莫測。
桌上有兩個紙劄,一個是大紅拜帖,是張燕鐸送來的,據田桂說,張燕鐸彼時正在廳外候著。
另一個紙劄,正是元文昊吩咐田桂搜來的張燕鐸名文《策論》,當然,元文昊的文言文雖然此時已大有進步,但看這樣高深的東西憑他一人一時還看不透,所以便由田桂作了詳細解釋,元文昊聽了這才對《策論》稍有些了解,暗道難怪這文幾年過去了還被人推崇備至,實是因為這文寫得太好了。
文中所記的是張燕鐸對周邊時局以及射雕本身時局的分析,如何如何有理就不必一一詳述了,總而言之,既言之有物,又一針見血,讓元文昊了解到張燕鐸確實是個人物。
元文昊微閉了閉眼,捂了捂腹部仍有些不適、但已漸漸痊愈的傷口,問那田桂:“他還在前廳坐著?”
“嗯。”看元文昊不舒服地捂著腹部,田桂上前,擔心地道:“你身體不舒服,要不讓他明天再來?”
元文昊搖了搖手,道:“不用了,讓他進來吧。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我還從沒跟他打過交道,他突然造訪,我今天要不見他,隻怕心裏擱著這個事,也睡不好覺,幹脆聽聽他要幹什麽,再見機行事吧。”
其實傷口已好得差不多了,隻是這兩天勞累,未免讓傷口處隱隱作痛。
田桂看了,微有些擔心地將一盞參茶擱在了他手裏,道:“這幾天你傷未痊愈,人又操勞,別忘了將這參茶喝了。”
“嗯,我知道了。”元文昊怕他擔心,當下便努力擠出笑來裝作無事地親了親他,輕聲道:“你宣張燕鐸進來吧。”
剛才看《策論》,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再不宣他進來,隻怕就要得罪張燕鐸了。
田桂出去了沒多長時間,便見有人從門口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元文昊看時,隻見那人端的好長相!修眉俊目,豐神俊朗,眉宇間神采飛揚,一雙桃花眼仿若含情,未語先笑,顯得溫和親昵,倒不像是跟元文昊初次打交道,卻像是前來探望老友般。
因為是朝官,元文昊此前在朝堂上遠遠地也見過他幾次麵,但當時並未留意,此時近距離麵對麵看時,才知道這個張燕鐸竟俊美如斯,令人目眩。
張燕鐸今日穿的不是官服,而是藍衣便服,去了官場氣派更顯灑脫,元文昊隻覺眼前這人身材修長,猶如瓊台臨風玉樹,暗道官場中人竟還能保有如此秀雅人品,實不愧高才美質之譽,令人不由自主地就生出親近之心。
但見那張燕鐸邊走邊向元文昊打揖行禮道:“殿下抱恙,張某一時俗務纏身,沒有過來探望,還要請殿下饒恕則個,燕鐸在這兒向殿下陪不是了。”
在元文昊麵前立定,長揖。
元文昊雖胸腹間越來越疼痛,少不得仍伸出手去抬起了張燕鐸的手臂,道了聲:“免禮。”雖勉強動作,臉色已變得越來越難看。
那張燕鐸看元文昊臉色不佳,忙關切地問道:“看來殿下今天身體不適,要不要燕鐸改天再來?”
“不必這樣麻煩,沒什麽大礙。”
元文昊換了個坐姿,感覺痛感稍減,便如是道。
那張燕鐸猶不放心,卻是拿過一邊榻上錦墊,對元文昊道:“莫若在椅上墊點東西,再不然就躺到床上去,從文磊那兒說,你我也不是外人,不必講究那些規矩,再則我要說的事也不過是些小事,你在床上躺著聽也無甚影響。”
元文昊接過了他的墊子,放在了椅上,淡笑道:“多謝張大人,這樣就很好了。”
躺到床上去,說話做事隻怕就會氣勢減弱了,張燕鐸雖然看起來令人親近,雖然他說是小事,但是元文昊也不敢掉以輕心,既然世人盛傳張燕鐸是張良再世,不世之能臣,總有其原因,如果真是見麵不如聞名,那是另說的事,隻自己在不了解他的情況下還是不能大意,盡量以最佳狀態麵對此人。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到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