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初不是有仇必報的性子,有些事情可以忍,眼前是步步緊逼,忍不下去。和生地商議好,以後可以生地姐姐那裏去住。林小初也想好做什麽,可以學繡花,也可以做些好吃的點心去賣。林小初很會做小麵點。

一連兩天,林小初沒有去楚家拿花,家裏的花足夠小意一個人賣。要說離開這裏,還是難過離開五嬸,林小初這幾天就隻在五嬸家裏幫忙。

楚懷賢到第二天就覺得奇怪,和進喜兒閑話一句:“那賣花的姑娘怎麽了?”進喜兒也不明白:“明天我去她家裏問問。”

“這就不必了,我不過是問一問。”楚懷賢看著留春留秋垂手站在竹簾子外麵,這兩天她們安生許多,自己在房裏會人說話,也不敢再有聽或是看的姿勢。讓楚懷賢覺得鬆一口氣的同時,再想想是不是那個林小初最好,她親口說過不情願。

公子不喜歡強扭的瓜,楚懷賢想想林小初,是怕來家裏當丫頭才不再來。這世上隻有她一個能中公子眼的人嗎?楚公子拿起書,就把林小初丟下來。

看了一會兒,習慣性的出去走走。這別院綠樹成蔭,香花陣陣,一聞到香花,楚懷賢又想起來林小初,就隻是一笑。

“錢媒婆來見公子。”進喜兒在後麵回話。

楚懷賢負手點點頭:“讓她這裏來。”

不一會兒錢媒婆從小徑上走過來,楚懷賢在樹下一處抹得幹淨的石凳子上坐下來。錢媒婆殷勤地行禮,心裏還在為林小初這不長眼睛的丫頭慶幸。看看公子對挑這個人多重視,以後不會虧待她。

“我來回公子,上次在小初後麵的那個丫頭荷花,也是不錯的。公子您何不兩個人都收了,讓她們也好有個伴兒。”

錢媒婆是大小銀兼收,荷花那裏額外給一兩銀子。

靜靜坐在樹下的楚懷賢聽著錢媒婆口沫紛飛:“我們荷花自小心高,她願意好好服侍公子,再說小初她,”錢媒婆象是很不願意才揭了林小初的短:“她性子強,這不前幾天才得罪莫公子,在家裏嚇得門都不敢出。”

“是什麽事情得罪莫公子?”有錢媒婆這麽一說,楚懷賢當然要問。

錢媒婆就把事情一說,對著楚懷賢陪笑道:“我今天來見公子,一個是說荷花的事情,公子要了她,和小初可以做伴兒;荷花殷勤,也可以帶帶小初。”

看到楚公子點頭,錢媒婆再道:“第二件事情就是求公子為小初和莫公子分解開來,她隻有賣花的進項,現在不能賣花。到公子身邊來,又擰著性子,她還有一個妹妹,這可怎麽辦。”

“這是小事情,”楚公子喊來進喜兒,當著錢媒婆的麵道:“拿家裏老爺的貼子到莫知府家中,對他說賣花的姑娘以後是我們家的丫頭,請他高抬貴手放她一馬,改天我請他賞春院喝花酒。”

對於楚懷賢這是小事。對於莫小寶,這也是小事。沒有這個姑娘還有別的姑娘。錢媒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兒,對著楚懷賢連連拜謝:“我自己得多謝公子,我和小初可是鄰居,從小看著她長大;再為小初多拜謝,看看公子是多仁厚的人,以後跟著公子,她就有福了。”

說到這裏,錢媒婆還是故意猶豫:“就怕小初鄉下丫頭不知禮數,辜負公子的好意。”

京裏貴公子長大的楚懷賢,相貌又好家世又好,他外麵遇到個正根子姑娘小姐,也有不少對他動心傾慕。

對於這個鄉下姑娘無端的好,是楚懷賢和叔父在賭氣。錢媒婆先設計讓林小初以為自己暫時眼前黑得很,又主動來楚公子麵前為她求情解難關,也是在楚公子麵前做個好人買個好兒,也讓楚公子對自己高看一眼,以後有事好說話。

此時楚懷賢果然高看錢媒婆一眼:“你來對我說很好,不然讓莫公子再為難她,我的麵子不好看。至於小初還在擰著,你多勸她吧。下個月十日是好日子,你既然說那個荷花好,讓她們一起來吧。”

楚公子不在乎多一個丫頭還是多兩個丫頭,當初隻打算要一個,現在多一個人也可以接受。錢媒婆這一番計策完全成功。楚懷賢認為錢媒婆是個好人,對於她說的讓荷花來,也一口答應。

喜歡的錢媒婆多多的行禮,沒口子的答應下來:“我回去就日夜勸她,公子放心,一定勸好她過來。”

“停個兩天你來見我,對我說說她是什麽意思。”楚懷賢這樣說過,問過錢媒婆無話,就站起來走開。走開以後楚懷賢自己好笑,幾時對一個丫頭也這樣關注。究其原因,不過是怕她進府以後左想不通右想不通罷了。

與其以後想不通,不如前麵先理順。你相中的人未必就相中你,這個道理楚公子完全明白,但是花些時間慢慢讓她相中,楚公子覺得自己還是有這能耐。

樂顛顛的錢媒婆從楚家出來,沒有先回去勸林小初。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做為一個媒婆,掙錢的來路還真的不是光說親事。按水滸傳裏王婆的職業來說:為頭是做媒;又會做牙婆;也會抱腰,也會收小的,也會說風情,也會做‘馬泊六。

這些行業錢媒婆都會做。出了楚家的錢媒婆往城裏來,在一處幽深巷子裏,錢媒婆敲開門,門閃上一條縫兒,錢媒婆就前後顧盼過走進去。

“王娘子幾時來?”一進去,就是一個猴急的男人,身上一件綠色單衣,打扮得象棵青菜。對著錢媒婆就詢問。

“不要著急,她讓我把這個給你,”錢媒婆從懷裏取出一個布巾給男人,男人迫不及待地打開來,裏麵是一件女人身上穿的肚兜和二兩銀子。

“她男人要在家裏呆上一個月才去行商,她心裏也日日想你,你好生等著。”這就是錢媒婆的職業之一,幫人說風情。

在這裏說上幾句,錢媒婆又匆忙出來,還在別的主顧家裏要去。她走了以後,青菜男人才慢步走出來,也是左右顧盼看著有沒有人看到自己,出了巷子走到街上人流中去。

巷子口,一個少年坐在道邊,露出嘻嘻的笑容。吃女人飯的鄭二,又是錢媒婆牽線,相於的是商人孫家的婆娘。

夜晚來臨以後,孫二海吃得爛醉從一家小酒店出來,回身對著酒店老板說一聲:“酒菜記我帳上,一起來還。”

孫二海幫閑多少有些名氣,小酒店老板不敢得罪他,再說他到日子基本上也還錢。老板也裝著爽朗:“二爺隻管去,以後再算。”

覺得這樣很有麵子的孫二海哈哈笑著,往燈籠高掛著的賞春院去,在那裏有孫二海一個相好的春娘,和孫二海相好的有一、兩年。

“春娘,我來了,”孫二海打門進去,打扮嬌豔的春娘撇著嘴兒:“你總算來了,前兩天死哪裏去了。”

孫二海哈哈笑著一把摟住,上來先做個嘴兒再解釋:“我家的惡婆娘管著我哪裏都不能去,看看你又生氣了,我這不是來了。”

“我不管你幾時來,我也沒有給你守身子。不過是一筆買賣,你再不來就歸別人。”春娘身處勾欄,能從來的客商中打聽到不少消息。這也是孫二海和春娘一直不斷的原因。

“是什麽買賣?再做一筆,我就給你贖身子外麵養著你。”孫二海多是用這樣的話來哄春娘。春娘到這樣的時候,就是垂淚:“能離開這裏,不再有媽媽打罵,再好不過。”

說過這樣話,春娘收淚說正經話:“是遠道的一個客商,手裏錢盡有,隻是色迷迷,還自命文雅,要找這城裏出色的女眷。你聽聽,他要的是正經女眷。你有辦法掙這個錢嗎?”

“這有何難,不過這錢掙過,我得出去躲上幾天才行。”孫二海皺眉苦思:“我不躲也行,我也裝著被人騙了。”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孫二海心裏主意就有。春娘嬌俏地一指頭點在孫二海頭上:“你呀,就是個鬼精靈兒。”

孫二海嘿嘿笑著,抱著春娘往紅綃帳中去:“來來來,我們好好合計一下,拿個好主意出來。”

房裏兩個人在商議騙色鬼的錢,房外走過來一個麻溜往各房裏送熱水的少年。一直忙到淩晨,這個少年才悄悄走出後門,生地在黑暗裏坐著等他。

“是個沈官人,說是隻要相貌好,不惜花錢。春娘以前就和孫二海合夥做過這樣事情,請的是鄰縣的紅姑娘,這一次我看他也不會放過這錢。”

少年對著生地悄聲道。生地黑暗中一笑,低聲道:“那沈官人,是花了錢不計較的人嗎?要是這樣人,就難弄了。”

“讓他多花些,再明白是個局,他還能不跳。”少年這樣說過,生地也覺得有理,握住少年的肩膀道:“小柱子,這事情做過,咱們一起投軍去,比你在這裏當大茶壺要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