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75 醉笑陪公三萬場

珞琪心緒不寧,心在隱隱暗跳,總覺得丈夫在隱藏一個天大的秘密一般。

進到內室許久未出來,老祖宗反是怨怪楊焯廷道:“你如何就這般的執拗?幾次對你講,這養個小貓兒小狗兒都日久生情,他記掛養父母,說明這孩子秉性純良。??你如何按捺不住火氣這麽打他?如今畢竟是大了,還當了他媳婦的麵!這年輕人有幾個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幾曾服過人?你如吉官兒這年紀的時候……”

話音未落,內室的小木門發出咯咋咋聲響,珞琪抬頭望去,駭得臉色大變。

就見丈夫楊雲縱一身麻衣縗絰縞素,額頭係著白色的孝帶,神色肅穆,懷中一手一個抱著兩個靈牌,那靈位正是逝去的養父母的靈牌。

楊雲縱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走近老祖宗,緊抿著唇,唇角的線條清晰深峻。

“吉官兒,你這孩子……你……你這是做什麽?你爹他不好,不該當了那麽多人打你,奶奶捶他!吉官兒,你這孩子……”

珞琪幾步上前攙扶跌跌撞撞的丈夫,雲縱卻甩拖她的手,執拗地咬牙挪到床邊,用衣袖擦了擦花梨木榻桌,將懷中的靈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退後兩步,雲縱璞通一聲跪地,默然地給祖母叩了三個響頭,再抬頭時,雙眼朦朧閃著淚光,目光卻如鷹隼欲撲食般的陰冷駭然。

“老祖宗,孫兒有一事不明。??求老祖宗做主!”

老祖宗長歎一口氣,似是猜出雲縱要問些什麽,心疼地吩咐珞琪道:“琪兒,快把你男人扶起來,可憐見地,被他老子打昏了頭。??”

珞琪隱約覺得雲縱似是有事在瞞她,不止是近來夫妻小生口舌紛爭。??早在從朝鮮歸國開始雲縱就有些舉止異樣。

那時候,也是個雨夜。??雲縱捧著養父母的靈位獨自在書房發呆,身邊是進進出出搬挪家具的仆人,因為四老爺,也就是珞琪後來的公公楊焯廷將成為這楊府大宅的主人。

就是那夜,表哥雲縱拉緊她的手,炯炯目光中滿是陣痛後的堅毅對她說:“琪兒,跟表哥走吧!天涯海角。??我們離開這裏!”

四周呼嘯地風雨聲入耳,馬蹄踩起積水發出刺耳的聲響,那聲音令珞琪即恐懼又興奮,身上被雨水打得精濕,貼在表哥地胸懷上卻是那麽的溫暖。\\???書迷群2∴⑨⑴⑨⑥㈨⑸⑤②\\

如今,舊夢重現,不知道雲縱提起此事可有何隱情?

楊雲縱抬抬手,示意珞琪退下。??身上有傷,聲音沙啞,嗓音卻異常沉穩,側頭道:“珞琪,去吩咐院裏的仆人都退下,退出院外。??以免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有礙楊家的清譽。??”

珞琪同老祖宗麵麵相覷,都不知如何去勸阻雲縱的任性。

楊焯廷哼了一聲道:“琪兒,去吧,不要留下那麽多人在院子裏看笑話!”

珞琪出去遣散下人再回房時,手xian開門簾卻踟躕了腳步。

“老祖宗,請老祖宗明示,孫兒的爹娘是如何過世?”

雲縱地話鋒如利刃一般,珞琪周身一顫。??莫不是姨爹姨娘的死另有隱情?當年姨爹姨娘病逝時,自己正在廣州去給生父上墳,聞訊趕回時。??沒能見到姨爹姨母最後一麵。??那時雲縱哥從朝鮮奔回家奔喪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也是如此的一身縞素,英氣中透著幾分憂鬱。??家中下人都在議論紛紛。??都說是楊家的家業馬上就要由這位十八歲的大少爺繼承,自幼同雲縱訂婚的珞琪還生出幾分欽佩。

老祖宗哆嗦著吃驚的反問:“吉官兒,你大伯和伯母都是病死的,你忘記了?你大伯在枕雲閣賞月,一時貪杯不慎跌下樓去摔斷了脊梁,不日就去了。??你伯母是個剛烈地性子,就上吊陪了你大伯去陰間伺候著了!”

屋裏一陣沉默,雲縱冷冷地笑聲,珞琪挑了簾子進屋,竟然沒有人察覺她的返回,奶奶和公爹的目光都凝集在雲縱身上。

終於,雲縱開口道:“那年五月初一,有人親眼見在枕雲閣上,先大老爺憑欄賞月,一黑衣蒙麵人將其打落樓閣之下,觸地昏厥,過夜即亡。??”

“渾說!”老祖宗惶然打斷道:“你這孩子,可是《三俠五義》聽多了,胡思亂想!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龍城總督府,哪裏有什麽飛簷走壁的飛賊能來殺龍城總督!”

雲縱苦笑道:“煥豪當年何嚐不是如此想,朗朗乾坤,誰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刺殺總督大人?但問遍府中上下,眾口一詞都說是老爺喝多了酒,失足墜樓。??嗬嗬~~”

珞琪聽得心驚膽戰,莫不是雲縱知道些什麽隱情?

“祖母,您被四叔他蒙騙了,他人麵獸心,他殺死了煥豪的爹爹!就為了奪龍城總督的位置!”楊雲縱大聲道來,一句話出口,慌得老太太掄掌一個巴掌抽在雲縱臉上,愕然地望著雲縱,手腳抽搐,又摟了雲縱在身邊揉著他地臉哭道:“你這個孩子,你怎麽糊塗了?你是恨你爹打你是嗎?奶奶活一天,就不許他動你一天,你有什麽委屈跟奶奶說,不興這麽捕風捉影地亂猜!人命關天,不能胡亂說!知道嗎?”

雲縱起身,提起桌案上的酒壇仰頭汩汩飲盡壇中烈酒,手中酒壇向後一甩,啪啦一聲碎在了牆壁上,慌得珞琪心頭一震,丈夫的雙眼發紅。

腳步踉蹌站立不穩,卻是異常的堅毅,指著望著他陰沉著臉的父親楊焯廷道:“老祖宗,孫兒何嚐不知道他是我生父,我寧願他不是煥豪的生父,否則煥豪不會如此痛苦!老祖宗您看清他,是他殺了自己的親哥哥,那夜將我爹爹打下枕雲閣摔死的凶手,就是一位太極高手!起先,孫兒也沒去聯想到父親大人,但是孫兒不甘心,一定要查個究竟!”

楊雲縱從懷裏取出一塊兒玉佩,那玉佩的絲絛上帶著血汙。

“大人可還記得這塊兒玉佩?楊家的兒子們都會有這一塊兒祖傳圖案地玉,這塊兒是大人地,卻是握在煥豪的爹爹手中。??是樓娘娘驚叫喊人時第一個趕到,親耳聽我爹爹說了幾個字‘老四殺我!’。??”

老祖宗愕然地目光顯得惶惑,又拉過雲縱勸道:“吉官兒,你莫聽那樓婆娘胡扯!你大伯死後,我千叮嚀萬囑咐她好好守著你大伯母,她卻疏忽了沒能伺候好,你大伯母悲傷過度就自殺了。??是我一怒趕走了樓嬤嬤,她懷恨在心!故意挑撥!”

“我娘是自殺上吊,還是被人強吊上了房梁害死?”楊雲縱目眥欲裂,紅腫的雙眼泛著野獸般的寒光。

“煥豪初聽也覺是奇談,但也好奇爹爹無緣無故如何從枕雲閣欄杆跌下身亡,幾次在枕雲閣觀看也不得其解。??直到那日終於逼得大人lou出身手,真令煥豪眼界大開,總是令煥豪佩服了!煥豪的爹爹也是武將出身,身為龍城總督大帥,也是一身身手,但強中自有強中手,雙臂拖臼被從樓上扔下,自然會斃命!隻可惜你們疏漏了一步子,屍身尚在,煥豪已經請仵作去勘驗過!”

“混賬!你開棺了?”楊焯廷倏然起身,一臉驚愕,向雲縱走去。

“站住!”楊雲縱忽然拔槍在手,冷森森的左輪手槍的槍口直指父親的頭,驚得珞琪大叫一聲:“吉哥哥!住手!”

雲縱一臉酒氣,臉頰脹紅,那凶寒的眼睛裏帶了幾分醉意朦朧,似醉非醉的半睜半閉,似狼如虎般駭然。

珞琪終於明白了,難怪,難怪雲縱去年放棄了回朝鮮的機會留在了龍城家中;難怪當年帶她私奔離家時那**不羈的表哥在軍中驍勇跋扈,回到楊家卻對公公楊焯廷逆來順受。??那副沉穩的大家子弟模樣,那忍辱負重時的委屈令珞琪都不禁心疼,卻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查清幕後的懸案。

老祖宗瞠目結舌,大叫著:“放下!放下!”,身子一挺暈厥過去。

“老祖宗!”三個人慌作一團,圍上去捶背揉胸掐人中,珞琪端過一碗水,老祖宗總算蘇醒。

“吉官兒,奶奶有話對你講,琪兒你和你公公都下去!”老祖宗氣息微弱道。

“老祖宗,求老祖宗給孫兒做主,都是老祖宗的兒子,老祖宗不能厚此薄彼!老祖宗定是被老爺蒙騙了,老祖宗,煥豪的爹娘在地下死不瞑目!老祖宗,求您明示,煥豪是不是抱養來的孩子?煥豪並非楊家骨血!”

楊雲縱跪在老祖宗膝前急惱道。

“啪!”的一聲清脆耳光抽在雲縱臉上,老祖宗哭著捶著雲縱道:“你個傻東西,你怎麽這麽的倔!你苦苦糾纏這些做什麽?”

珞琪走近前,也同丈夫並排而跪,拉住丈夫雲縱的胳膊,心裏一陣酸楚。

如果丈夫的話是真的,她的親姨母豈不是被公公楊焯廷活活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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