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都降格成東都,這對於洛陽百姓的衝擊不可謂不大。長安洛陽並領**的局麵從高宗時起,到了武後時期,洛陽終於成功蓋過了長安成為天下第一城。

雖說長安的大明宮輝煌壯麗,但洛陽宮幾經修繕,不僅內有高山宿羽二宮,之後營造的上陽宮更為一時之冠。這洛陽的坊間街道幾次修整之後,各種格局已經絕不遜色於長安,再加上作為京城人的驕傲,自是誰都不願意聖駕離去。

然而,如今看來這卻是一個奢求。自打月初開始就有官員提出既然已經以洛陽為東都,就應該盡快回鑾長安,以安社稷。條陳雖然被暫時壓下了,但這一呼聲如今傳得沸沸揚揚,洛陽百姓不禁有幾分唉聲歎氣,尤其是作權貴人家生意的商人更是如此。更有聰明人早早地遷往了長安預備打點。在無數人悲傷感慨的時候,一幫子剛剛被授予重新授予爵位的李唐皇族則是興高采烈。

即便先頭再喜歡洛陽,在那位強勢的女皇眼皮底下過了那麽多年戰戰兢兢的日子,誰都不想在這個留下慘痛記憶的地方再呆下去。

搜尋裴氏餘孽的風頭暫時算是過去了,因此相王李旦重新給裴願辦妥了戶籍,然後征辟他做了相王府典簽,給了他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在外頭行走的身份。得知自己以後可以不必小心翼翼躲著,裴願一時間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歡喜了好一陣子方才想起應該對前來告知的李三郎道謝。

“李三哥,真是太感謝了……”

“自家兄弟,說什麽見外的話!”李三郎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恬淡的父親為人忙前忙後安排,甚至特地一反常態地請托了別人,因此他心中自是百感交集。不過,他自己也覺得裴願對脾胃,倒不至於有什麽嫉妒不滿,當下便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雖說隻是一個小小的典簽,但隻要有了這一重保護,別說洛陽,天下何處你都去得。今兒個晚上父王特意在家裏宴請你,怎麽樣,現在先到我那裏去喝一杯如何?”

男人的交情都是喝酒喝出來的,這本應該是一個絕對不會被拒絕的提議。然而,裴願聽到這話卻極其為難地皺了皺眉,旋即尷尬地撓了撓頭說:“李三哥,我也想和你好好痛飲幾杯,可是……可是我想先去看看小淩。上次我從南市坐船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她使勁瞪了我一眼,似乎在生氣。我當時就想找她問問,可又不敢隨便亂跑。你不知道,我甚至差點就想晚上偷偷出去看個究竟了。”

李三郎起初一愣,繼而便覺得哭笑不得。要知道,洛陽各坊都有金吾衛所轄的巡行武士,一旦宵禁便會四下巡邏,犯夜的幾乎一抓一個準。還好這愣小子沒發瘋,否則麻煩就大了!見裴願眼巴巴瞅著自己,他自然不好潑冷水,轉念一想便微微笑了起來。

“既如此,我也和十七娘好久不見了,就陪你一起走一趟好了。對了,你既然出去,難道不帶家人隨行?”

裴願聞言大喜,立刻點點頭便轉回去尋人,不一會兒就拉了羅七來,嘴裏還笑嗬嗬地解說道:“張二哥和駱五哥出去辦事了,我帶羅七哥同去。對了,我隻記得她家的房子在通濟渠旁邊,這具體地址……”

“放心,跟著我走就是了!”

羅七被裴願不由分說地拉出門上了馬,莫名其妙地跟出去老遠方才知道是去淩波的家,臉色頓時很不好看。那一日遇見淩波的事情,他事後並未對裴願提起,而是刻意隱瞞了下來。他一直告訴自己,他是不願意讓少爺知道心上人和一個貴公子交情密切,但此時此刻順著洛水疾馳,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他卻覺得有些心慌。

這萬一讓少爺知道了那一日的相遇,會不會因此覺得他別有居心?

一行十幾個人很快抵達了通利坊,雖是頭一次來,李三郎卻顯得熟門熟路,順順利利找到了那座不起眼的門頭。然而,滿心希望的裴願親自上前敲開了門之後,卻得到了一個讓他大失所望的消息。

“不巧得很,我家小姐才剛出去,大約就是一刻鍾前的事。”

情知裴願不善言辭,李三郎便上前問了幾句,得知淩波今日是進宮,他就在心裏算了算,旋即轉頭對裴願笑道:“從通利坊到洛陽宮,不是沿著洛水走,就是繞一個圈子走長夏門大街和天街。既然剛走沒多久,應該還追得上,裴兄弟,我們走!”

聽說能追得上,裴願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答應一聲調轉馬頭就跟著李三郎飛奔而去。而等到一群人全都呼嘯著走了,呆在那裏的羅七方才回過神,死死盯著那朱漆大門和牌匾又看了一會,然後便打馬追了上去。

隻看自家少爺那熱絡的架勢,今天隻怕是不見佳人誓不罷休。問題是,人家進宮去了,萬一追不上,難道裴願還打算一路追到洛陽宮?

淩波並不知道某個愣小子的打算,隻是策馬慢悠悠在路上走著。這春光明媚繁花似錦好時節,在路上打馬飛奔豈不是大煞風景?除了兩邊蔥蔥翠翠的槐樹柳樹之外,街頭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亦是一道不錯的風景線,因此她頻頻投去肆無忌憚的視線,或辨認或猜測著這些人的身份。當然,她在看人家的時候人家也在看她,而更多的視線則是落在她身後那四個年輕護衛身上。

盡管淩波並沒有把四人視作自己禁臠的意思,可目光太多了未免有些討厭,因此當人家把她這一行當作了風景之後,她幹脆繞進了一條行人較少的道路,總算是脫離了那些獵人看獵物的目光——雖說不是看她,但某些眼神實在令人惱火。

擺脫了騷擾,她便一路走一路尋思今日入宮是否和上官婉兒提一提,讓武三思別吃飽了飯沒事幹管她的婚姻大事。想著想著,心裏頭猛然跳出一張憨厚老實的臉,她不由得吃了一驚,正打算把那貿貿然跳出來的家夥給重新按下去,誰知道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風聲,緊跟著,她就被人猛地撲下了馬背,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

淩波驚魂未定,才一抬眼就看到街頭上忽然竄出了十幾個人,這一驚登時非同小可。她可不是瞎子,那些人手中分明拿著明晃晃的刀劍,某人手中甚至端著一具弩弓,那箭頭正閃著鋒利的寒芒。這時候她赫然發現,自己的初晴已經往斜裏挪開了幾步,剛剛自己站著的地方則是釘著一支利箭,那箭尾仍在微微顫動著。

居然需要動用弩弓來暗殺她這麽一個小小的縣主,誰吃飽了撐著麽!謝天謝地,幸好她沒有帶著朱顏和謝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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