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上陽宮,結果在內中養病養了三日,最後出來的時候又得到忠孝的褒獎,獲賜金珠無數。

這樣的遇合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誠惶誠恐但又喜不自勝的好事,淩波自也不能例外。有道是君有賜臣不敢辭,她端著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收下了至少價值一千貫的珠寶首飾,對於褒獎和改賜封號卻堅決地推辭了。這相王李旦還辭了太尉,武三思尚且不敢當那個宰相,她小小一個孤女那麽招搖幹什麽?

而麵對大家對於女皇健康狀況的疑問,她則是實話實說。盡管還能夠悄悄去仙居院散散心,但失去了權勢的女皇早已經失去了內在的精神活力,眼看著一天天蒼老枯竭了下去。她敏銳地察覺到,當聽說了這麽一個消息的時候,無論皇帝韋後還是上官婉兒太平公主等其他幾人,都在垂淚的同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唯一不同的則是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掩飾得極好,而長寧公主和安樂公主則是直接舒了一口氣。

那位強勢的人物隻要還活著,她所帶來的陰影就永遠不會消散。

所謂圖謀不軌的傳聞已經煙消雲散,淩波出入上陽宮的權限也被韋後收回了。韋後對自己那位婆婆有一種深深的畏懼,因此也忌憚有人與女皇太親近。當淩波又以業已及笄為由,請求在外居住的時候,她立刻爽快地答應了,更覺得這小丫頭識趣。於是,她又以淩波和上官婉兒親厚為由,許她隨時出入洛陽宮,更厚賜了錦緞五十匹,甚至大方地允準除了朱顏的宮籍,讓其繼續留在淩波身邊。

當這一次淩波帶著一大車的東西回到通利坊家中的時候,她有了一種不同以往的感覺。終於……在離家三年多之後,她脫離了那個陰森森的地方,不必再為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費盡思量,不必再為了看到什麽人該有什麽反應而心煩。至少在自家這座宅院裏她是老大,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必再看別人的眼色!

她心中異常愉快,當下便吩咐仆人將東西搬進去,正在這時候,小巷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十幾騎人便風馳電掣地奔過,那馬蹄揚起了漫天煙塵,兜頭兜臉地罩向所有猝不及防的人。等到煙消雲散的時候,一個個仆人都是灰頭土臉,而那車上的箱籠上也是多了一層黃土,看上去異常紮眼。

淩波一不留神眼睛裏吹進了沙子,好容易才恢複了視力,回頭看見一群下人灰頭土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不等她出聲喝問,隻見剛剛那些人消失的地方又是煙塵滾滾,竟是同一批人又轉了回來。

這一次,那十幾個人卻沒有呼嘯而過,而是在距離大門不遠處停了下來。為首的那個年輕人頭勒高頭巾子,身上一件湛藍長袍,腰懸長劍,看上去英氣勃勃。然而,他在掃了這邊一眼之後,卻嗤笑了一聲。

“我倒是誰住著這梁王的宅子,卻原來是赫赫有名的十七娘啊!早先沒了爹娘就跟著皇祖母,之後看到皇祖母對你不留心就投了上官婉兒,如今倒好,看到我那母後更有權有勢,居然又改換了門庭!嘖嘖,你這妖嬈多姿還真是武家的遺傳,怎麽樣,是不是也想當我父皇的妃子?啊呀,我倒是忘了,聽說母後還曾經有意讓我娶你的!”

他肆無忌憚地打量了淩波一會,繼而不屑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別以為父皇現在因為母後一心偏向你們,這朝中已經不是你們武家人的天下了!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我可不想娶一個蛇蠍心腸的放在家裏惡心!也不想想你爹娘當初是什麽身份,居然還敢高攀皇家!”

倘若說最初隻是安慰自己說別和一頭豬計較,那麽聽著聽著,淩波就貨真價實動了真怒。她當然認得這家夥就是即將成為太子的李重俊,一個得到了燙手山芋卻還沾沾自喜的愚蠢家夥,僅此而已。他說什麽,她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此人居然敢出口辱及她的父母家世,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罵武家其他人可以,她死去的爹娘一向安分守己招誰惹誰了,還要攤上高攀兩個字!

看到李重俊仰天大笑了一陣,一揮馬鞭準備走路,她頓時對那邊如同樁子一般的武宇和武宙喝道:“將他攔下來!”

話音剛落,就隻見兩條人影迅疾無倫地衝了上去,一個攔在想要轉向的李重俊前方,一個死死抓住了其坐騎的韁繩。此時此刻,淩波忘記了把什麽衝動的後果全都拋在了腦後,大步上前幾步,一字一句地說:“衛王殿下,今天我明明白白把話撂在這裏。我武淩波雖然不是什麽千金貴女,但對於嫁給皇家人卻沒什麽興趣。你嫌惡心,我還嫌寒磣呢!”

李重俊聞言大怒,本能地揮起馬鞭對著麵前那張臉狠狠甩了下去,誰知道那鞭子劃出呼呼風聲落下,卻被人一手迎上抓了個正著。對著那雙怒火洶湧的眸子,他竟是本能地感到一陣心悸,旋即氣急敗壞正想往回拉的時候,卻隻見麵前寒光一閃,那鞭子竟是斷成了五六截落在了地上。一時間,他隻感到後背發涼,因為他既沒看見對方是怎麽出的手,也無法想象對方是怎麽出手。

算了算了,和一個狐假虎威的武家小丫頭囉嗦什麽,等他當了太子,還不是要怎麽樣怎麽樣!

如是一想,他便丟下了隻剩下一個柄的馬鞭,正想調轉馬頭走人,誰知道韁繩被武宇死死拉住,而另一個武宙則是杵在麵前一動不動。氣急之下,他一下子拔出了腰中利劍,惡狠狠地斥道:“讓開,否則本王砍了你!”

利劍之下,那兩張臉卻是絲毫未變,正當李重俊雪亮的劍鋒要揮下的時候,旁邊終於竄出來一個喝聲:“武宇,武宙,讓開!”

李重俊見兩人閃開,方才氣咻咻地轉頭瞪了淩波一眼,冷笑一聲便帶著扈從打馬離去。

看著這群人離去的背影,淩波悄悄握緊了袖中的拳頭,繼而轉過身來看著依舊麵無表情的武宇和武宙,又瞥了瞥另一邊同樣麵不改色的武洪和武荒。雖說還是不習慣他們活死人一般的表情,但剛剛這四個護衛的在場確確實實讓她多了幾分底氣。安樂公主的這份大禮,還真的是一場及時雨。

隻是道了一句寒磣,又怎能傾瀉她心頭之怒?今天這羞辱,他日她必讓那家夥償還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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