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您若死了,世子爺的罪過就真的沒人能救了!”
薑照雪在一陣窒息中驚醒,脖頸處是火辣辣的疼痛,雙腳懸空,腳下是一張踢翻了的繡凳。
丫鬟春枝正抱著自己的雙腿,哭的傷心欲絕。
她下意識的抓住勒在脖子處的白綾,指尖陷入柔軟的絲綢。
一段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穿越了!
大夏國公府嫡女薑照雪,因其兄長薑楓醉酒揭下皇榜,三日內若破不了皇宮的軍糧賬冊遺失案,全家將會被奪爵流放。
原主絕望之下,竟用三尺白綾結束自己的性命,隻因這國公府滿門,根本無一人能解決此難題。
原身的兄長薑楓,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絝,揮金如土,不學無術的那種。
所以當下,薑照雪魂穿而來,就麵臨兩個死亡選擇:
一,幫廢物兄長搞定他揭下的皇榜,破不了=滿門流放;
二,繼續當透明閨秀,三天後跟著全家一起死。
“嗚……”
薑照雪蓄足了力,手腕一個用力,把自己的脖子從白綾中解救了出來,身下的春枝也跟著一個重心不穩,主仆二人齊齊摔倒在地上。
隻不過她在上,春枝在下。
這時候!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
一個渾身酒氣,走路跌跌撞撞的青年衝進來,玉冠歪斜,錦衣淩亂。
看到屋子裏的場景,對方“噗通”一聲就撲跪在薑照雪麵前,臉色慘白如紙:“妹妹!哥真的錯了!”
“可是那皇榜,它自己往我手裏飄的啊……”
薑照雪抬頭,眼前的男子,有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他的眼角多了一顆淚痣。
這便是原身那廢物兄長,薑楓!
昨夜喝多了酒,手一抖就揭下了皇榜,害的全家大禍臨頭。
緊跟著薑楓進門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出頭,保養得宜的美婦人,在看清屋裏的場景後,抬起腳“砰”地一聲把薑楓踹開,怒斥道:
“混賬東西,看把你妹妹給害的!”
眼前這婦人,正是薑楓和薑照雪的母親,謝氏。
她驚聞消息匆匆而來,雲髻微亂,杏眼含威,手裏還拿著半截槍杆,槍頭的紅纓猶帶著晨露。
“雪兒,你沒事吧?”
麵對薑照雪,謝氏的態度截然不同,那雙眸子裏滿是擔憂與關切。
“你別擔心,娘就算是豁出這條命,也定會為你們兄妹倆掙一條活路。”
謝氏出身自鎮北將軍府,槍法卓絕卻從不張揚,一直都是端莊溫婉的國公府主母。
如今卻被逼的重新拿起槍杆,眉宇間盡是肅殺之氣,想來也是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娘!”
一旁的薑楓似有所感,聲音帶著哭腔,驚惶不已。
“閉嘴!”
謝氏怒喝,轉頭對著薑照雪叮囑道:“花園裏有條密道,你和你哥先走。”
薑照雪頓住,頗為動容的看著眼前的婦人,沒說話。
她憶起前世在孤兒院裏時,院長也曾在敵國間諜威脅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她剛成為國內最年輕的經濟學教授,敵國間諜為了獲取數據,綁架了院長威脅自己。
可院長寧願死,也不願出賣國家的數據。
最終,她也在對敵國展開猛烈的報複後,在回國的途中被人暗殺,穿越至此。
“傻孩子,發什麽愣?”謝氏急得眼眶發紅,從袖子裏掏出一枚鑰匙塞進薑照雪手裏。
“密道的出口在城隍廟後巷,你舅舅的人會在那裏接應……”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驚慌失措的下人跑進院子裏,稟告道:
“不好了夫人,聖旨來了!”
“噗通!”
薑楓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眼呆滯,生無可戀。
“完了!”
謝氏也跟著身子猛地一顫。
薑照雪清晰的看到,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又被她迅速擦去。
“來不及了,雪兒……”她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塞給薑照雪,那是鎮北將軍府的信物,“記得,活著才有翻盤的希望。”
謝氏的意思很明顯,是打算犧牲自己,保全一雙兒女。
可穿越而來的薑照雪,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赴死,自己和這個廢物兄長去過著逃亡的日子?
她緊握著手裏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讓她很快下定決心。
她撫了撫脖頸處的不適,啞聲道:“不必了!我有辦法。”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為什麽不爭取三日時間,或許還能博一博!
謝氏和薑楓齊齊怔住!
半刻鍾後——
薑楓被扒得隻剩中衣,慘白著臉看薑照雪束起長發,裹起束胸。
“這……這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薑照雪回頭,將一方繡帕塞進他手裏,“記住三條。”
“一,咳血就用雞血。”
“二,說話要氣若遊絲……”
“三……”她突然伸出手,掐住薑楓的下巴,眼神如刀:“若被人發現你是男子。”手上用力,扼住他的咽喉,“我就先殺了你,再自盡!”
薑楓瞳孔猛地一縮,心尖狂顫!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疆三十萬大軍糧餉賬冊遺失,致邊關軍心不穩,恐生嘩變。國公府世子薑楓,當眾揭下皇榜,自請偵辦此案。朕念其年少熱血,特予三日之期,欽此!”
國公府前院,宣旨太監高聲宣讀手中的聖旨後,笑眯眯的環視著在場眾人。
“國公夫人,接旨吧!”
院內一片死寂。
扮演成薑照雪的薑楓癱軟在地,麵如土色。
謝氏握著槍的指節發白,強撐著行禮:“臣婦鬥膽,敢問公公,這皇榜是……”
“哎喲,夫人這話說的。”太監尖聲笑道:“滿朝文武都瞧見了,昨兒夜裏薑世子在千金閣喝的盡興,親手揭的榜呢!”
薑照雪眼睛一眯。
若她沒記錯的話,這千金閣,似乎正是首輔林家的產業。
這時,太監的目光落到薑照雪身上,問道:“正好薑世子也在這,若是記不起來……”
“臣領旨!”她突然出聲,打斷了太監後麵的話。
昨晚薑楓揭皇榜一事,據說有不少人都看到,若是謊稱什麽醉酒,失憶,保準後麵會有一係列的‘證據’指向他。
到時候國公府照樣得完。
與其這樣,還不如先痛痛快快的接旨,好歹還有三日時間。
……
等宣旨太監帶著眾人走後,母子三人這才關起房門,商量對策。
薑楓穿著女裝,梳著流雲髻,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完了……這哪裏是查賬,這是要我們全家的命啊!”
那太監還補充了皇帝的口諭,若此案逾期未成,或賬目有誤,致邊關動**,國公府就要滿門被奪爵,流放,永不錄用!
等於一擼到底了。
謝氏握著手裏的聖旨,聲音發冷:“不出所料的話,這賬冊已毀,三日之內,如何憑空變出一本新的?即使重核,沒有原始憑證,誰敢保證數字無誤?一旦出錯,便是欺君之罪!”
——這分明就是個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