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記憶的碎片
看著兩人一高一矮漸行漸遠的背影，蘇小小不禁扶額，不會是每天都要上演這一出吧？
要是這樣的話煩都煩死了，哪裏還有功夫好好練攤兒呢？
不過眼下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乘著人群還沒有散開，蘇小小喊了一聲：“捕頭都說這杏花酥很好吃，大家不買也過來嚐一嚐吧！”
蘇小小說完青青便端著竹筐，站在人群裏讓大家試吃，才開始大家都不好意思伸手。
後來不知是誰先伸了手，之後村民都搶著嚐嚐……都誇好吃。
桃花村民風淳樸，嚐過的都不好意思不買，蘇小小和秀才忙得底兒掉，不到半個時辰就把餅全部賣光了，這沒有買到的村民撅著嘴，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在人群裏吆喝著：“掌櫃的，明天還來嗎？我要買給我那婆娘嚐嚐呢！”
“是啊，還來不來啊？這味道不是很甜，買給俺寶貝閨女兒當零嘴吃，也是不錯的……”
蘇小小見努力初見成效，煞是激動，忙不迭點頭，說道：“明天還有，想吃的請早了，明天有活動，買五個也就是十個銅板就送一個，好不好？”
村民一聽還要來，心下就高興了，交頭接耳的，都在議論這杏花酥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入口如此香甜呢！
蘇小小見人群散去，這才驚覺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好在總算是一個好的開端，說實話見到捕快的時候，還真是嚇了一身冷汗。
看荊捕頭和王捕快那樣，估計不會如此好說話，就此放過破曉酒肆的，不過眼下走一步是一步，先開了張再說。
回到了酒肆，管賬的秀才開始算當天的營業額。
“一，二，三，四，五……”大家都在等著秀才繼續數下去，但是數字卡在五時便不動了。
“哇啊……五兩銀子啊！不應該啊！就算是全部賣掉也不應該有五兩銀子啊！”張二斤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般，中途才恍然大悟。
五個銅子兒，忙活了一天加上一上午，就賣了五個銅子兒，大家都失望無比。
最泄氣莫過於蘇小小，以往她去的餐廳，一塊牛排外加兩顆花椰菜，幾粒豌豆就賣好幾百，大家還伸長脖子等著挨宰，位置還要預約……
但是現在，忙活了這麽久，最後就賺了五個銅板。
蘇小小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己，沒有虧就不錯了？還是說幸好攤子沒被砸？
幾個夥計失望的東倒西歪，在正房大堂躺成各種姿勢，看上去無比萎－靡。
雖然覺得失望但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她明白，如果她要是也表現出失望覺得沒有衝勁兒了，那麽夥計們就更有理由隨波逐流了。
本來她無須再受這樣的罪，在她的那個時代，她好不容易才混得風生水起，卻要承擔這些禍事。
前世這個破曉酒肆不過是個過度，但是今世這個酒肆牽扯著太多人的命運。
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本以為有備而來的事情，也受到了幹擾。
內疚襲擊著夏歌笑，他卻隻能看著。
深吸一口氣，蘇小小開口說道：“咱們不應該這麽悲觀，你們算過了沒有，我們現在雖然隻掙了五個銅子兒，但是別忘了試吃還有打點捕快的那些酥餅，如果都賣完至少有八十文。”
蘇小小伸手拍了拍裴青青的肩膀，示意她從躺倒的椅子起來，然後轉頭對張二斤說：“你準備的晌午飯呢？大家忙了一上午了，都餓了。”
蘇小小問完話，張二斤才從椅子立起來，不用說，看表情就知道張二斤什麽都沒有幹，他又墨跡了一上午。
她什麽都不想說了，隻覺得自己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渾身沒勁兒，不知道是氣得還是餓得，反正她感覺頭暈目眩。
“二斤，你先去做飯吧！做好了讓青青來房間叫我，我要去躺會兒，待會兒還要做一下午的酥餅呢！”
她無比壓抑難受，她第一次想要打退堂鼓了，有什麽大不了，她就是個懦夫，她承認。
一生氣好些記憶撲麵而來，夏歌笑的臉被踩在地上，一個熟悉卻又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響起：“隻怪你太笨，親人一個個離你而去……你抱著你的禦廚牌位，下輩子來找我複仇吧！”
夏歌笑的臉無意間已經換成了自己的臉，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這是怎麽了？
這些斷斷續續的記憶，那麽熟悉……
回到房間關上門：“夏歌笑，你送我回去，馬上。”蘇小小往床上一坐，惡狠狠甩出一句話。
第一次感覺到局促，他看著眼圈有些發紅的蘇小小，害怕她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腦海中不覺又想到了他最不願意麵對的場景……
他橫死在一個山坡，靈魂脫離他的肉身，高高漂浮子在空中。
此刻他心如死灰，在經曆了那樣的背叛之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該用什麽樣的情緒麵對自己的慘死，他隻是高高地浮在空中看著自己的屍身。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劃破了山穀的寂靜，他看到了素禾。
素禾幾乎哭成一個淚人兒，不斷的抱著他的屍身，搖著他的頭，大聲喊叫著，
淒厲的聲音，響徹山野。
夏歌笑的師傅下了死命令不許斂屍，讓他暴屍於山野，素禾幾乎是徒手刨著坑，一邊刨著一邊叫著，雨下了一天一夜……最後暈倒在他的屍身旁邊。
他懸在空中看著眼前的一切，多想伸手去把她抱起，但是他知道他已經是一個連肉身都沒有的孤魂野鬼，什麽都做不了。
——不願想起，依舊還是想起。
素禾在時，他一心沉浸怎樣提高廚藝，醉心研究食譜，東西南北各種奔波修煉……就算此番想要悔過，別說已經是人鬼殊途，縱然不是，此生注定素禾無法記起有關他的所有事情。
所有他曾經在意看重的人，都忘記了夏歌笑，忘記了他，這是他能夠複仇的代價之一。
至於以後還要付出多少代價，他不知道，他隻想輪回而已，此生不想再錯付他人。
必須要逆轉，否則回不去的蘇小小，將有和他同樣悲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