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尷尬
“村長,我們後院便有暖棚,你可以隨時帶人去我的後院裏看,一看所有的質疑都解開了,你們的擔心不會存在,我會讓懂暖棚的人,手把手的教村民,直到教會了為止。”
夏芊鈺不想過多斡旋,直接說明了來意。
趙大先生麵露讚許之色,他的身份,隻適合引導,若是說得多了,未免有強迫之意,所以他一直也未曾明說過。
每日隻是來陪著老村長下下棋,然後問問村子裏的收成。
老村長心裏是清楚趙大先生的來意的,但是也隻能是裝作不知,因為以趙大先生在德馨村的聲望,若是強推此事必能成功,人人都要賣他幾分薄麵。
若不是德馨書院,德馨村的光景更要差上許多。
至少現在仰仗著德馨書院,村民們餓不死,能夠糊口度日。
現在夏芊鈺當著趙大先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若是他再和以前一樣冥頑不靈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是這畢竟是大事,老村長顫巍巍的站起來,對他的跟班阿康說道:“去把村裏麵說得上話的老少爺們都給我從地裏叫過來,我個老不死的說了不算,叫上他們,若是他們都同意,咱們就按照夏掌櫃說的辦。”
又來這套,不就是怕擔事嗎?夏芊鈺內心雖然有些煩躁,但是看著老村長顫巍巍的樣子,心中又有幾分理解,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早該頤養天年,結果找不到繼承人,還是要替村裏憂心。
要說阿康雖然年齡小,腳力倒還不錯,很快便把以二虎帶頭的當家人請到了小院中。
一時間烏泱泱站滿了人,本來就擁擠破爛的小院險些站不下。
二虎喜歡逗趣,長得又孔武有力的,村裏麵的小媳婦們見到他都是繞著走,臉上因為開墾土地的時候,被彈起來的石子兒在臉上吃了一道,令整張臉看上去也凶巴巴的。
見到夏芊鈺站在趙大先生的旁邊,一時間嘴上少了把門的,“喲,這麽端正的小娘子在這裏,又將我們老少爺們都叫過來,這裏麵沒有成親的可不在少數,要說成親,我就是光棍一條,我舉雙手同意,可是就這一個姑娘,美是美,可是也不夠分啊!”
他說完之後整個院子的大男人哄笑著。
將夏芊鈺氣的臉上紫一陣,白一陣。
一旁的蓁胥正要出手教訓,從人群後麵傳來了清冷的男聲:“就憑你,也配?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未婚妻,請你們來是說事的,勿要逗趣,要不然,我頭一個讓吃不了兜著。”
清冷的聲音頗有力量,居然令二十多個人自動讓開一條道來。
大家紛紛看向禹歌笑,白衣長發,器宇軒昂,這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是每次見,都還是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你是誰啊?我隻是開開玩笑,犯得著說這樣的話嗎?”二虎見禹歌笑文質彬彬的完全未將他放在眼裏。
蓁胥見禹歌笑來了,放鬆了握緊的拳頭,心中黯然一片。
“我剛剛沒有說明白是嗎?我是她的未婚夫,你還有什麽問題嗎?”禹歌笑站得近了些,身上的檀香味道四下散開,無形中竟有威懾力,令二虎無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夏芊鈺看得目瞪口呆,她幾乎從未見過禹歌笑這樣,他一向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很少令人下不來台,但是他現在的動作,像是隻要二虎膽敢再廢話一句,就要令二虎付出代價。
雖然他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氣得不淺,因為每當他非常生氣的時候,耳朵便會紅的如炭火一般,現在他的耳朵紅得發亮。
他匆匆趕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一定非常生氣吧!
二虎被威懾住,卻覺得沒麵,忙控訴道:“村長,您看他們像是來談事情的嗎?我不過開了個玩笑,他竟然要讓我吃不了兜著。
他對我不好,就是與全村人為敵,咱們不要著了這樣人的道兒啊!”
哼!夏芊鈺冷笑,就這樣的人居然是全村老少爺們的“精神領袖”,也難怪德馨村會成為這般,貌似看著安靜祥和,但是人人身上的衣裳都是大補丁重著小布丁。
琴川如此富庶的地界,愣是有這樣的事情。
而且不光是一個人,而是整個村裏,兩百口人。
好在村長不傻,他看到了前因後果,知道是二虎過分了,但是他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慢半拍,心裏想的到從嘴裏說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二虎,沒你什麽事兒,你代表不了全村人的意見,我也代表不了,不過你要是不改改你那個脾氣,所有閨女看見你就躲,你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
老村長這話說得費力,二虎聽得紮耳,但是卻令其他人冷靜下來。
都是來商量事情的,險些被二虎三言兩語的插科打諢帶錯了道兒。
大家喊道:“村長,有什麽事情您就說吧!”
村長這才轉頭對夏芊鈺說道:“你有什麽想法,就跟他們說吧,我雖然是村長,但是一把歲數了,跑腿的事情,還是要靠他們才行。”
夏芊鈺聽完這話,隻好強壓下心中的不快,還是暖棚的事情要緊,她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之前我給大家談過的暖棚,是我大意了,隻讓一小部分人卻參觀過,而且也沒有派人給大家好好的講講這暖棚該如何建。
看得人回來也不知該如何說,很多看過了就當做看個新鮮,覺得根本建不起來,所以你們的心情我都懂。
今日我在此放話,你們若是想要致富,不說發什麽大財,但是想要吃飽穿暖,一年四季有新衣裳穿,媳婦孩子有零嘴吃,家中有存糧的話,便可以到我的後院看看,隨時歡迎。
若是你們都去看了,還是覺得不行,我無話可說,絕對再不會來打擾了。”
她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但是他們會不會去真的很難說。
一直未曾發話的趙大先生走到人群前麵來說道:“這個暖棚,我去看過,非常巧妙,四季蔬菜不分季節都可以種植,你們去過之後,來跟我說說感想,若是都去看過了,還不同意,也就罷了。”
趙大先生發話了,人群中還是竊竊私語起來。
夏芊鈺知道,這話趙大先生說了和沒說有特別大的不同,果然人群中開始議論,無外乎都是趙大先生都說沒錯,肯定沒錯之類的話。
連忙朝他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如此說定了之後,夏芊鈺這才鬆了口氣。
村民把土地視為衣食父母,不肯輕易妥協,去參觀暖棚的時候,她一定要親自接待,親力親為,力爭把問題從源頭上解決了,這樣大家都沒有顧慮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才會順利。
將趙大先生送到德馨書院的門口,趙睨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辦法,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剩下的隻能交給你了。”
“您放心吧,我知道,處在您的位置不好拿身份壓人,分寸這種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明白。”
“夏掌櫃知道就好了,這些村民一直以來居安不思危,做起工作來難度不小,你自己再想辦法吧!我還有課,先進去了,謝謝你的桃花釀。”
趙大先生進了德馨書院的大門,隻剩下蓁胥,禹歌笑和她。
不知為何她居然覺得有點尷尬,兩個男子都是如畫中走下來的人物,偏偏與一個女子同行,被人看見,她真不知道會拉來多少憎惡的眼光。
幸好馬車就在手邊,三人一路無話,夏芊鈺覺得氣氛非常不對。
可是又說不清楚到底什麽地方不對,她和蓁胥之前雖不說無話不說,但是也絕對算是談得來的,禹歌笑呢?更不用說,前世今生,她的身份什麽他都知道,在他麵前說話絕對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
偏偏三人湊到一起是連她都挽救不了的低氣壓,蓁胥和禹歌笑都是慢熱的性子,同她話多都是認識久了,這樣也就難怪了。
好不容易趕到了酒樓,她自己都長舒口氣。
蓁胥王爺並未在酒樓停留,而是放下他們之後,直接去了住的客棧。
“喂,你幹嘛?”夏芊鈺發現胳膊被禹歌笑拉著,朝著後院走去。
“好多人看著,你到底要幹嘛?”夏芊鈺急了。
“看就看吧,我幹嘛我生氣了。”禹歌笑倒是直接。
夏芊鈺沒話說了。
他拽著夏芊鈺將她帶到種香蕈和木耳的小黑屋裏,將房門一關,將她圈在胸前,眼睛就這樣盯著她。
夏芊鈺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錯在什麽地方,隻好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眉心,然後說道:“別生氣,其實你知道我的性格的,就算你不出現,那個二虎也不可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我生氣的不是這個,我生氣的是,你居然同蓁胥王爺去德馨村也不通知我,你這樣讓我很不安心你知道嗎?若是你遇到了危險,我該多自責。”
太誇張了吧!危險,他們都是良民好嗎?
可是夏芊鈺不敢反駁,怕不知道那句話說錯了,惹得他更加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