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擂台 上

既然蓁胥堅持,夏芊鈺也就不再做推辭之說,酒樓一切都還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投入什麽的當然多多益善。

隻是破曉酒肆便是承蒙他的幫忙,才能順利的步入正軌,夏芊鈺這次已經不想再麻煩蓁胥了,所以隻是象征性的讓他投入了一些。

夏氏留給她的嫁妝粗略估算了一下,竟有一千兩之多,留下五百兩以備不時之需,前期的五百兩應該足夠投入了。

蓁胥想到她應該是有打算了,所以也不再堅持。

“王爺何時返程?”夏芊鈺想要盡一次地主之誼,故而問道。

“小妹蓁一尚在遊玩當中,我與她約好三日之後在雲起客棧相見。”蓁胥淡淡的說道。

她說怎麽不見趙福呢!原來是去盡心伺候蓁一去了。

“既然王爺有時間,可以去夏家的琴坊走上一走,夏家的琴坊不但製琴技藝高超,還有高人教琴,若是王爺有興趣,可同禹兄前去,你二人琴藝高超,尚可看出究竟來。”夏芊鈺提議道。

蓁胥溫和看向夏芊鈺,“不了,這些天我想好好走走,若是你能相陪便算是盡了地主之誼了,若是需要照顧娘親,也無大礙,我自己隨意走走,等著我那貪玩的妹妹便是了。”

蓁胥的善解人意總是讓人溫暖。

“早晚我都要同娘親請安,晌午倒是有空,若是這樣,我們四人倒是可以將琴川的大小酒樓吃個遍。”夏芊鈺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王釗抱怨道:“夏掌櫃,你可饒了我這個粗人吧!這些酒樓都清淨得不行,連個唱小曲的都沒有,飯食都裝在小碟裏,一口便沒了,拿著看還行,吃到嘴裏沒什麽味道,一點都不過癮。”

王釗一介武夫出身,打打殺殺的事情他最擅長,但是欣賞一朵石斛花在冰水裏麵旋轉,還要看出點名堂來的事情實在不適合他。

蓁胥王爺有心給他放假,讓他四處閑逛,但是他又怕被趙福打斷腿,所以直說不敢,隻能跟著受罪。

彼之靈藥,我之砒霜,便是此理。

“讓王釗受苦了,這樣吧!我們下次品嚐的時候,專門給你另外點些肉菜,而且讓掌櫃的吩咐後廚做大大的分量,你說這樣行了吧?”夏芊鈺如此說道,王釗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謝謝夏掌櫃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這樣接下來三日,早上夏芊鈺便拉著娘親夏氏在園中散步,將藥膳粥煨好,便扮成男子,去雲起客棧尋蓁胥和禹歌笑,三日的時間,將散布在琴川知名的酒樓吃了一圈。

最後名為飄雪的酒樓吸引了夏芊鈺的眼線。

其他酒樓,不是鴻,便是鑫,要麽便是達……恨不能直接取名為來財才高興,但是這個酒樓取名為飄雪酒樓,從名字上就已經讓夏芊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走進飄雪酒樓,入目的褐紅色建築,旋轉的實木樓梯,還有以山水畫為點綴的裝潢,半點無飄雪的輕靈,反而因為入目的山水字畫,而平添厚重。

此酒樓不同於其他家,裝潢無處不透著雅字,然人不禁猜想掌櫃是個什麽樣的人。

找了個位置坐下,夥計來來回回走過數次,卻沒有一個人來招呼他們,王釗想要大聲嚷嚷,夏芊鈺叫住了他,“往往有真本事的店主,都有些許怪癖,我們且坐著等等,看他們要搞些什麽名堂。”

夏芊鈺性格中調皮的部分此時占據了主要,她坐下四下觀察,這才發現酒樓中好像有事,眾人並未最新桌上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

而是伸長脖子像是等待著看什麽熱鬧一樣。

蓁胥和禹歌笑一點都不急,自打走進來便覺得酒樓中氛圍非常不一般。

兩人一邊互相示意對方喝茶,一邊一起等待這什麽。

正在翹首以盼中,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起來了。

一個包著褐色頭巾,長得小鼻子小眼睛的夥計,扯著嗓子喊道:“今日比試刀法的各位請依次入場。”

比試刀法……有點意思。

夏芊鈺端起茶杯,衝著隔壁桌的人輕輕揚了揚,“跟您打聽下,今天這是什麽情況啊!”

隔壁桌的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煩,好像夏芊鈺耽誤了他看好戲,蹙眉之後,輕輕揮了揮手,繼續翹首以盼,生害怕錯過些什麽。

“這位公子,您是外鄉人吧!今日飄雪酒樓進行刀法擂台,若是贏了的人,可以得黃金一百兩,並且可以一睹飄雪酒肆掌櫃的芳容。”中年男子身旁坐著的年輕小夥,好心告訴她道。

芳容?原來是個女子。

更加有意思了,雖然未曾品到飄雪酒樓的佳肴美饌,但是能夠看到一場刀法比試也是極好的,反正不要錢的熱鬧,看看也無妨。

更何況還有錢賺,黃金一百兩,不是一筆小數目,若是換成糧食,夠釀一年米酒了,夏芊鈺有些動心,看向禹歌笑。

他俊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水波不興,眼角稍稍掛著笑意,望向酒樓臨時搭起來的小台子,根本未和夏芊鈺的眼神對接。

有些掃興,夏芊鈺也不再說話,預備先看看再說,若是特別好得的銀兩便拱他上台。

又是一陣鑼聲,小鼻子小眼睛的夥計放下手中的銅鑼,“比試的規矩,打擂,由我們掌櫃提出題目,誰的刀工最接近她的題目便算誰勝出,兩個一組,被淘汰的便沒有機會,然後勝出者繼續接受挑戰,直到最後完全勝出,獲得和我們掌櫃的比試的資格,打敗我們掌櫃的,便可以拿走一百兩黃金。”

這話一說完,坐席上人聲鼎沸,大家交頭接耳,過了一會兒不知誰牽頭鼓掌,一時間爆發雷鳴般的掌聲。

“這個酒樓掌櫃,派頭不小,若是納賢,一百金未免太多,若是揚名,也犯不著自己親自動手,若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倒是好說,若是遇不到,那豈不是掃興。”蓁胥輕輕喝了口茶,如此說道。

此話夏芊鈺非常認同,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是人生非常愉悅的享受,若是掌櫃的是個刀工精湛,技法了得之人,最後勝出的人,隻是沒有遇到合適的對手,豈不非常可惜?

不管如何,今日這熱鬧碰上了,那便是緣分,夏芊鈺也學其他人,翹首以待起來。

這個時候,兩個夥計抬上來兩個齊腰的四角小桌,上麵案板刀具一應俱全,兩個參加比試的人已經各就各位,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均是摩拳擦掌,隻等著掌櫃的報出題目了。

神秘的掌櫃並未出現,隻是給了主持比賽的夥計一小張白色的絹帕,夥計打開看後,對著後廚喊道:“上蘿卜。”

並對參賽的兩人說道:“掌櫃要你們使出看家本領,以三炷香為限,在這蘿卜上雕花,而花便是此次的主題,二位請吧!”

說完,旁邊的香爐上便有人插上了一枝香,嫋嫋的白煙緩緩升起。

大家都屏神靜氣,剛剛還人聲鼎沸的酒樓大堂,一時間噤若寒蟬,門口聚集越來越多走過路過被吸引進來看熱鬧的路人,均是指指點點而已,大氣都不敢出。

隻見兩人均有點功夫,其中一人用精巧的小刻刀細細雕刻,慢慢成形,似是一朵牡丹花,花瓣惟妙惟肖,層次分明,可是牡丹貴為花王,用白色的水蘿卜雕刻,少了韻味,有些寡淡。

夏芊鈺輕輕搖了搖頭,再看另一瘦一些的,不知在幹什麽,先是用削皮刀將水蘿卜削皮打磨成橢圓形,然後再細細的雕刻著,隻見手指翻飛,漸漸的卻出現一個人像,再仔細一看,竟是一個觀音。

身子慢慢的也成了形狀,手中的淨瓶也惟妙惟肖,幾刀之後竟然有了慈悲之色。

可是與花無關,之間身旁那人雕刻的一朵白色牡丹花,若是染了色便如同能夠引來蝴蝶一般,而另一個人,卻連題都還未點到。

已經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最後的一炷香也燒了一半,夏芊鈺離著瘦的這位參賽者近一些,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出。

隻見他用刻刀洗洗將觀音的蓮花寶座雕刻了出來,技法準確,被削掉的蘿卜肉扭成好看的弧度之後,才掉落到案板上。

最後雕刻完畢,一座白玉觀音,便展現在麵前。

遠遠觀去,一點都不似一塊水蘿卜,竟真的有點像是一塊白玉了,觀之潔白,無任何瑕疵,刹那間勝負已分。

雕刻牡丹花的那人,自己認輸。

其實論刀工,兩人不相上下,但是論才情,瘦的那位便略勝一籌,白蘿卜本是白色,牡丹雖為花王,但是姹紫嫣紅才甚是喜人,白色總讓人覺得有點悲戚。

而白玉觀音則不同,白色代表聖潔,而蓮花寶座又點了題,確實有意思。

夏芊鈺看得津津有味,覺得廚藝之道博大精深,講究型,色,香,味。

其中型便是刀工,一道菜刀工是否精湛,從外形便可看出。

而刀工則不光這麽簡單,有時候甚至是一道菜的靈魂。

揚州菜精巧,特別是揚州的包子點心,外形多變,手工精致,極富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