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古琴寄相思

蓁一呆坐了一夜,似乎聽見了慕容曉的聲音……

說起慕容曉,他和蓁一的初次相見,錯把正在彈古琴的她當做了蓁胥,預備撩開薄紗。梔子忙擋在前方。

“哈哈,讓郡主笑話了,我今日得了一壺好酒,特意來找蓁王爺飲酒的,怎麽不見他影子?”慕容曉一件長袍的袍角偏得斜塞在腰封裏,腰間別著個小酒壺,頭發也不挽成發髻,而是隨意找了根褐色的帶子綁住了事。

不修邊幅不說,自個兒還瀟灑得很。

“哥哥在軍營裏,我著人去喚。”蓁一隔著紗幔隻看他一個大致輪廓,聽著聲音倒是分外爽朗的。

蓁一正在練琴,故此命人在涼月閣四周掛上了白色的紗幔遮擋毒辣的日頭,也平添一份雅致。

“那就麻煩了。”說完之後,慕容曉也不客氣,縱身抬臀坐在木頭製的欄杆上,便開始喝起酒來,翠綠的湖水離他不過半丈遠,他不以為意,就這麽自己個兒喝著。

似是感覺到蓁一在打量他,他也不抬頭,看著長廊的盡頭說道:“郡主,琴音酒意,剛剛我可是聞聲而來,還請莫要停,讓我就著琴聲下酒可好?”

蓁一平日裏是這郡王府的‘潑辣貨’,得理不饒人不說,有時候蓁胥的話都不見得聽進去半分,聽了慕容曉的話居然忘記反駁,乖乖撫琴,繼續彈奏起來。

不知這樣彈了多久,一曲又一曲,五曲作罷,哪裏還有慕容曉的影子,隻有一個小酒壺放在顯眼處。

若不是後頭在哥哥待客的正廳見到他,還以為他落入湖中淹死了。

無端又想起了這些,蓁一有些無奈,她自知不能這樣痛苦下去,但是就是忍不住,慕容曉的音容笑貌如同刻在了她的腦子裏,讓她想要抹去,隻能連同那頭顱一起拔掉。

……

梔子一身嫩黃衣裙,顯得更加麵嫩,四下看了一眼,穿過垂花門,沿著遊廊,再走過一個架在湖麵上的精致的石頭拱橋,片刻後才來到了蓁一的廂房外。

月季立在房外打盹兒,也是,昨晚她值夜,但是蓁一沒讓退下,她也不敢動,隻能站著打會盹兒,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覺多的時候,看著委實可憐。

聽到衣服摩挲的動響兒,忙睜開了眼睛,四下望了一眼,見梔子回來了,忙問了好,打個哈欠,“怎麽才回來。”

“你快些下去吧!把桂花換來,補補覺。”月季聽了這話如臨大赦一般,連忙轉身欲走。

“對了,讓小廚房把蓮子羹燉上,怕郡主待會兒要用。”囑咐完之後,梔子這才抬腳跨過門檻朝廂房裏麵走去。

剛剛進入正房,便聽見悠悠琴聲傳來,極私極雅,郡主還真是刻苦練琴呢!可是這古琴一般不宜用來鬥琴,隻能在及私密的空間裏麵彈奏。

梔子隻是耳濡目染了一些,也不甚明白,隻低著頭邁著細碎的步子,走到蓁一身邊。

房屋裏麵焚了香沫,蓁一便在這香味繚繞中輕輕撫琴,如同仙女下凡。

“情況怎麽樣?”蓁一抬頭問道。

“昨日王爺格外警惕,所以沒好下手,我今早讓他們幾人鬧到衙門了。估計現在已經到縣衙了。”梔子是自作主張的,所以說這話有些惴惴不安,怕蓁一怪她多事兒。

“好的,知道了,下去吧!”蓁一沒有任何表情。

昨日是慕容曉的生辰,蓁一端坐了六個時辰,隻彈著一曲《朝暮思》,指尖都磨出血泡了。

正在發呆,屋內響起了腳步聲,蓁一沒有抬頭,隻是嗬斥道:“梔子,不是讓你別來擾我嗎?”

“擾你,我看不管你,你都要瘋魔了。昨夜是不是一宿沒睡?”蓁胥嗬斥道,眼神透出心疼,然後拉過她的手看著,這傻女子連撥片都未用,指間密布細碎的暗紅色血泡。

倒吸了一口冷氣,蓁胥氣結。

“下月末,我辦了個茶會,邀請了十裏八鄉所有達官貴胄家的適齡公子,對外隻說生辰,想要一起尋尋樂子。到時候有看得上的,我定單獨提了,好好詢問考核一番,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蓁胥說完便轉身欲走。

“怎的,哥哥也看我礙眼了麽?還是說哥哥想要娶個嫂嫂回來,故看我礙眼了麽?若是如此我嫁便是,自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兄如父,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沒有異議。”蓁一乖巧的應道。

蓁胥停住了步伐,心中氣悶難過,她大吵大鬧倒是好辦,不過是些小孩子脾氣,訓斥兩句了事,但是這般哀莫大於心死的語氣,反而讓他措手不及。

“你怎會這麽想,難道你要為了慕容曉,當個老姑娘嗎?”蓁胥語氣緩和了些,但是還是沁人心脾的涼。

“哥哥……我為何會這麽想,因為你處處偏袒那個夏淺語!因為你看我礙眼。以往我不就是這樣嗎?你都能忍得,從未想過將我許人,現在隻不過過去半年,你就變了。”蓁一噌的一聲從琴架旁站起來,歇斯底裏的喊叫道,隨著喊叫落下的還有那噴薄而出的淚水,這些日子的委屈,全在眼淚裏了。

“和夏淺語沒有關係,我隻是怕你誤入歧途,成親生子,這樣或許能讓你忘記那些傷痛,我本也舍不得你,但是……女大不由娘,難道我能將你留在郡王府一輩子嗎?”蓁胥本不想爭辯,但是蓁一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了。

“你——真的對夏淺語沒有心思嗎?隻是因為慕容曉曾經是你的至交好友,你處處照顧嗎?哥哥,你回答我。”蓁一根本不聽蓁胥的寬慰,反而咄咄逼人起來。

蓁胥腦中一閃而過蘇小小的鵝蛋臉,還有她爽朗的笑容。

“你越發沒大沒小了,哥哥這樣的人,縱然有心,別人未必有意,你定要讓我受這樣的侮辱嗎?”那句‘沒有’,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話鋒一轉,如此說道。

見哥哥提到舊日傷痕,蓁一不忍再繼續在他傷口上挖,嚶嚶哭著:“哥哥,我不要嫁,我想要嫁的人,他已經死了,死了……”

蓁胥胸腔憋悶,心疼不已,幾步走上前去,把蓁一攬在懷裏,任由她哭了個痛快,心中卻是愁腸百結,越發沒個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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