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竹馬初戀（九）
雲上咖啡廳。
淩慕言輕抿了一口咖啡，不露痕跡地皺了下眉。他果然還是不喜歡很苦的東西呢，之前真應該要求加奶精和砂糖的……
這麽想著，他放下咖啡杯，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容看向坐在對麵的那個優雅漂亮的女人，“這位女士，不知您是……？”
女人輕輕攪拌了下咖啡，帶著一種優雅的貴氣，“我是彥熙的媽媽，你叫我伯母就好。”
淩慕言眨眨眼，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啊，沈伯母您好，我是淩慕言。”
沈夫人攪著咖啡的手頓了一下，終於抬眸對上對麵少年始終含笑的鳳眸，然後呢？她都自報家門了這個孩子都沒什麽反應的麽？
淩慕言兩手交叉支著下巴，笑吟吟地研究著桌布上的格子圖案，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嗯，這塊桌布上的花色很好看，圖案也很特別，似乎質量也不錯呐。得出這個結論，淩慕言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我來這裏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希望你遠離彥熙。”見少年十分沉得住氣，沈夫人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雖然她在心裏對他升起了幾分欣賞，但還是不客氣地說出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聽見沈夫人的話，淩慕言終於舍得將視線移到了沈夫人身上。他笑容依舊溫和，唇角的弧度甚至都沒有一點改變，眼神卻微帶茫然，“嗯？伯母您剛剛說什麽？”
沈夫人：“……”這孩子是故意的吧？
“剛剛我不小心走神了，真是不好意思。”淩慕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爽朗地道歉道。這副不同之前穩重溫和的模樣倒顯出了幾分少年應有的清爽與陽光，讓沈夫人禁不住在心裏給淩慕言的喜歡又添上了幾分。
“沒什麽。”或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吧？沈夫人搖搖頭，有些遺憾為什麽他會走上這條路，明明憑他的性格與長相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為什麽又一定要這麽……呢？
“您剛剛好像提到了彥熙？”淩慕言微微歪頭，微帶好奇地問道，“彥熙怎麽了麽？”
“我是說……”沈夫人頓了頓，不知為何在少年清澈明淨的目光中突然有些開不了口，不由改口委婉地問道，“你和彥熙的關係很好麽？”
“彥熙？很好啊。”淩慕言黑眸微彎，笑得十分坦然，“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甚至……連我媽媽都更喜歡他呢。”
最後一句似乎微微帶上了委屈，淩慕言歎口氣略帶酸意地說道。
沈夫人倒是來了興趣，“哦？彥熙很討你媽媽的喜歡？”慕言這個孩子是在吃醋麽？不過……
他委屈的樣子真是意外地可愛啊。
“是啊，才來我家沒幾天，就跟媽媽有了兩人之間的秘密，我怎麽問他們都不肯說。”淩慕言微微鼓起臉頰，抱怨似的說道。
“嗬嗬，是麽？慕言不如跟伯母說說你與彥熙的事吧，伯母很好奇呢。”沈夫人唇角帶笑，溫和地商量道。
“當然可以啊。”淩慕言欣然答應。
聽著他的講述，沈夫人的心情逐漸複雜起來。她自己的兒子還不知道嘛，冷冰冰地沒有一點人氣，她實在是想象不出彥熙也會有欣喜犯傻錯愕那些神情的樣子，僅僅是聽著慕言的描述，她似乎就能感覺到彥熙對眼前這個孩子小心翼翼的心情。
那麽……真的要讓這個可以將彥熙變得鮮活起來的孩子離開彥熙麽？
如果彥熙再次變回原來的模樣呢？
如果以後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讓彥熙不再孤獨的女孩子呢？
她真的要讓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那麽孤單寂寞麽？
沈夫人眼角泛起水光，捫心自問，她舍得麽？
……真的舍得麽？
“……伯母？”淩慕言有些遲疑地喚了她一聲，默默遞上手帕，“您沒事吧？”
沈夫人接過手帕，擦了擦眼角後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伯母隻是為彥熙高興而已，不用擔心。嗯？怎麽不繼續說了？”
“啊？”淩慕言茫然地眨眨眼，“什麽？”
“繼續說吧，我還想聽。”還沒說到你們是怎麽相愛的呢。沈夫人鼓勵地衝他笑了笑，說道。
“可是……”淩慕言尷尬地抓抓頭發，“我已經說完了啊……”
“說完了？”沈夫人有些傻眼，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不由頓了頓，然後不死心地繼續說道，“放心吧，伯母不介意你們的。”
“不介意什麽？”淩慕言疑惑地看著她，目光清澈坦然，“難道伯母介意我們交朋友？”
沈夫人：“……”
“……伯母？”
“……嗬嗬，沒什麽，剛剛隻是伯母好像誤會了什麽，慕言你不要介意嗬嗬嗬……”沈夫人用手帕默默隔開淩慕言投過來的迷茫中帶著擔心的目光，聲音溫和地道歉道。她看似十分有氣度，隻是……
手帕後被擋住的臉瞬間變得咬牙切齒——
她找上門來甚至都已經同意兩人的事情了居然才發現兒子其實根本還沒有搞定喜歡的人……真是，真是太丟臉了！之前還說什麽讓他離開彥熙，示威什麽的……可實際上人家慕言根本就不知道她兒子的心，還一直單純地當兩人是好朋友！那她在心裏做了那麽多工作到底是為什麽啊？！沈小熙你敢再沒出息些麽啊？！敢嗎！
隻不過是個暗戀你這幾天弄地就已經跟戀愛了一樣，時不時傻笑身上還整天帶著粉紅的甜蜜氣息……
——到底是媽媽太敏銳還是你太蠢所以才會讓媽媽誤會的啊？！
這事要是讓親愛的知道了還不會被笑死？簡直沒臉見人了啊！
沈小熙你真是好樣的！簡直蠢到家了！！
於是沈夫人在心裏默默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