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複仇初戀（三）
小樹林。
“景學長，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見你！”秦雪步伐輕巧地走過來，帶著一臉驚喜交加的表情看著背靠著樹坐在地上看書的俊美青年。
景穆黎抬起頭，風輕雲淡地“嗯”了一聲。
秦雪看著地麵猶豫了一下，壓著校裙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好奇地問道，“景學長在看什麽書？”
景穆黎沒有回話。
秦雪也不以為意，自問自答地道，“一定是很深奧的書吧，景學長總是這麽厲害呢……”
就在景穆黎按著書頁的手微微一頓的時候，秦雪又帶著單純仰慕的表情看向了他，“我一直很佩服景學長呢，好像什麽都可以輕輕鬆鬆地學會，不像我，讓姐姐教了我那麽多次，我卻笨得連編手鏈都學不會……”
“你是挺笨的。”景穆黎無視她突然愣住的臉，輕描淡寫地道，“從長相就可以看出來。”
秦雪：“……”
輕笑聲從秦雪身後的方向傳來，兩人同時抬頭向聲源處望去。
身著校服卻越發顯得清雅俊秀的少年就站在兩人的不遠處，他臉色微顯蒼白，一雙鳳眸卻烏黑明亮，正含著笑意望著兩人。
秦雪瞬間臉色雪白，“慕言哥哥！”
“小雪，好巧。”淩慕言邁步走過來，然後帶著疑問的表情看向景穆黎，微微一猶豫，“這是——？”
“啊，這是景穆黎景學長，我隻是，隻是碰巧看見景學長，所以來打聲招呼而已。”秦雪連忙站了起來，擺了擺手焦急地解釋道。
聞言景穆黎不由淡淡揚眉，像是想到什麽，唇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輕嘲笑意。
“景穆黎？”淩慕言微微詫異，然後恍然笑道，“原來是景學長，以前就聽說過景學長的名字，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呢”
景穆黎依舊帶著風輕雲淡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麽慕言哥哥會在這裏？”秦雪揣揣不安地問道，“姐，姐姐和慕言哥哥不是不從這裏走的麽？”
“醫務室不是在小樹林的後麵麽，我剛從那裏出來。而且是晴晴不願意從小樹林穿過，我才不怎麽走這裏的。”提到戀人，淩慕言的眸中頓時溢滿了柔情，“今天她有事沒陪我，我就自己走近路了。”
秦雪垂在身旁的手不由握緊，勉強勾起唇角，“原來是這樣麽……”
淩慕言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疑惑地問道，“小雪呢？怎麽會在這裏？”
“先不說我，慕言哥哥你身體不舒服麽？”秦雪轉移話題，麵帶擔憂地道，“前幾天姐姐說你發燒了，現在是還沒好麽？”
淩慕言臉上閃過一絲赧色，“早就好了，小雪你不用擔心的。……我隻是剛剛上體育課時不小心摔倒，手上被劃了一道而已。”
景穆黎像是什麽都沒有聽見似的低頭看著書，嘴角卻稍稍上揚了些。
秦雪並沒有覺得好笑，隻是心疼地道，“一定很疼吧？……姐姐怎麽不陪你呢，到底有什麽事比陪慕言哥哥你去包紮傷口還重要啊。”
淩慕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晴晴不知道我受傷了的。”
“是，是麽？”秦雪咬了下唇，“原來，姐姐還不知道啊……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很心疼吧？”
“噓——”淩慕言食指抵在唇上，笑著拜托道，“可以不要告訴晴晴麽？不然她會擔心的。”
秦雪臉色微微一僵，水眸濕潤地點了點頭。
為什麽，為什麽姐姐要搶走慕言哥哥呢？如果不是姐姐搶走了慕言哥哥，她現在也會像姐姐一樣這麽幸福吧。原本這樣溫柔優秀體貼專一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啊……
明明，是她先喜歡上的慕言哥哥啊……
秦雪越想越難受，不由聲音顫抖地跟淩慕言以自己突然不舒服的原因告了別，然後便匆匆跑出了小樹林，連之前自己一直試圖搭訕著的景穆黎都忘之腦後了。
“誒小雪？”淩慕言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道，“醫務室不是那個方向啊……”
“真是遲鈍啊，你是真的有女朋友了麽？”清冽卻透著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景穆黎合上書仰頭看著他，挑眉問道。
淩慕言笑容微斂，“景學長說這話未免也太失禮了，我當然有女朋友了。”
“那你女朋友……”
“晴晴隻會喜歡我的。”淩慕言嚴肅地申明，“晴晴跟我保證過的，隻會喜歡我。”
“……”景穆黎難得無語了一瞬，“那你女朋友對剛剛那個女生如何？”
淩慕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如何？她們不是姐妹麽，當然是很喜歡小雪啊。”
景穆黎眸含興味地瞅著他，“你似乎……對我有些敵意？”
淩慕言神色一僵，驚訝地回視著他，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的？”
景穆黎：“……”他還真的是討厭他？
“為什麽？”他忍不住問道。
因為家世問題，以往就算是有人討厭他，也不敢麵上表露出來。而淩慕言是第一個即使討厭他還坦然承認的人，景穆黎不由對他提起了興趣。
“哪有為什麽……”淩慕言猶豫半響，還是老實地承認了，“晴晴已經好幾次提到過你了，甚至上次因為你都沒注意到我。”
“所以——你將我當做情敵了？”景穆黎拉長聲音，好笑地問道。
淩慕言眨了眨眼，突然板起了臉，“晴晴說過隻會愛我的，我拿你當情敵作什麽？”
“那你為什麽還對我有敵意？”
“雖然知道晴晴愛的是我，可注意力總是被你吸引會讓我很不快啊。”淩慕言坦然道，“所以看見你當然就不開心了。”
“……你還真直白啊。”景穆黎哭笑不得，卻並沒有感覺到不悅。
很久沒有遇到這麽單純坦誠的人了，所以景穆黎不由覺得很是新奇。
“咦下課了麽？”聽到鈴聲，淩慕言連忙低頭看了看表，“我和晴晴約好教室見麵的，景學長我就先走了，再見。”
景穆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喃喃道，“慕言，是那個淩慕言麽？”
之後秦晴與淩慕言兩人便繼續這麽平靜而甜蜜地談著戀愛，直到某天半夜，秦晴突然敲響了淩家的大門。
淩慕言剛打開門，便看見了滿身狼狽的戀人。正驚訝時，秦晴便撲過來緊緊抱住了他。
“……晴晴？”淩慕言心疼地摟著她，另一隻手安撫性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問道，“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摔倒了？”
秦晴身體顫抖著，抱著淩慕言的雙手力度也越來越大，她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般不停地低喃著淩慕言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就像是在啼血般淒涼無助。
淩慕言心一緊，又不敢推開她，隻好聲音溫柔地不停回應著。
“慕言……”
“嗯，我在。”
“慕言……”
“嗯，我在。”
“慕言，慕言，慕言，慕言……”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晴晴。”
……
兩人一直站在門口這麽重複著對話許久，秦晴才似乎微微冷靜了下來。
“你怎麽了晴晴？”見秦晴似乎好些了，淩慕言才試探性地問道，“是，出什麽事了麽？”
聽見他的問話，秦晴眸中頓時充滿了讓人心驚的恨意與憤怒，她仿佛回憶著什麽，突然止不住顫抖地抱著頭蹲了下來，“媽媽，媽媽……”
淩慕言也蹲下/了身，半跪在地上焦急而擔憂地看著她，“伯母？伯母什麽？晴晴，你到底怎麽了？”
秦晴抬起頭，臉上布滿了淚痕，“他們居然將媽媽的遺物燒掉了，慕言，他們居然敢——！”
淩慕言一愣，“為什麽？”
“都是我，都是我的錯……”秦晴帶著哭腔咬牙道，“若不是我太得意太輕敵，也不會讓他們發現我私底下做的事……為了警告我，他們居然將媽媽留給我的東西全部拿去燒了！他們都該死，該死！！”
“私底下？晴晴你做了什麽？”淩慕言見她這幅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疑惑，“他們又是誰？”
“他們？”秦晴冷笑一聲，“不就是秦江洲和秦雪！”
“伯父和小雪？”淩慕言吃了一驚，不由更是不解，“你們關係不是很好麽，他們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很好？是很好。”秦晴那雙通紅的眸子帶著陰冷與狠意，“好到……”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們的程度啊！
真想將秦家洲身上的那層皮剝下來，看看裏麵是不是已經腐爛地發臭了……他根本就不是人，就是隻畜生！不，他連畜生都不如！
淩慕言沒有聽清，“晴晴？”
“他……”
——不行，不可以讓慕言知道她這樣的一麵！
秦晴猛地驚醒，緩了下情緒，強打起精神勉強笑道，“沒什麽，我剛剛隻是在胡言亂語，慕言你別當真……”
淩慕言一怔，“誒？”
“我就是做惡夢了，怕得不行家裏又沒人……就隻能跑過來找你了。”秦晴就這麽深深地看著他，目光深情而絕望。
淩慕言並沒有注意到戀人的不對勁，隻是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頭，“晴晴你真是的，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怕就打電話讓我過去啊，你居然還自己跑來，萬一出事了呢？”
“嗯，我錯了。”秦晴苦澀地扯了扯唇角，“我就是忘了，然後不知怎地就跑出來了……”
淩慕言無奈地笑了笑，“那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不用了。”秦晴斷然拒絕，“我一會兒叫司機來接我就好。”
“……晴晴？”
像是下了什麽決心，秦晴突然後退一步，溫柔地笑了。她伸出雙手，神色認真地道，“慕言，再讓我抱抱好不好？”
淩慕言愣了一下，失笑，“為什麽不好？晴晴你今天好奇怪。”
“嗯，因為做惡夢了啊……”秦晴緊緊抱住淩慕言，她臉上的笑容明明那麽溫柔，卻比最濃鬱的黑暗還要悲傷，“所以想再感受一次，慕言身上的溫度呢。”
聞言淩慕言一張俊秀的臉不由紅透了，“那，那晴晴就抱著吧。”
“慕言，要記住，我最愛的就是你哦。隻愛你，真的隻愛你……”
秦晴的語氣不舍而堅定，就像是再做最後的訣別——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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