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十裏香

以索閣的身份突然約她見麵很不妥,雖然名義上說得冠冕堂皇,但如若被別人知道終究有些突兀。

所以惜日出郡王府時,在門口遇到四哥傅津,也隻說要去街上隨意逛逛。本以為四哥是來看三哥的,怎料,四哥一聽說她要去逛街,溜達著也跟著來了。

這下子,惜日有些為難了,想甩掉四哥,卻又找不出理由來。隻有頻繁使眼色給田雙,田雙假意裝作沒看見,一會兒望天,一會兒望地,一會兒望豆腐,側前方剛好有個賣豆腐的。

就在惜日第四次給她使眼色後,田雙終於露出無奈可悲狀,開始了行動。

她磨蹭到傅津背後,趁著傅津正興致勃勃的看街上美女之際,對著傅津的後背狠狠一推,前麵剛好是賣豆腐的,傅津正好撲在人家的豆腐攤上,好好的一板豆腐,上麵立刻深深的印出來倆個大手印。

賣豆腐的是位姑娘,一見豆腐被毀,剛雙手夾腰,欲擺出罵人的架勢,可一看砸了她豆腐攤的居然是個兩個俊俏的少年貴公子……尤其後麵站著看著她笑的那一個……錦衣玉帶的少年公子,歎……真是俊啊!真是要多俊有多俊啊……!一時間,原本瞪大了扯圓了的雙眼立刻變成了淚眼婆娑,橫挺的眉毛立刻彎下變成柳葉,麵頰更是飛快地染上了兩抹紅霞,目含一分怒,三分怨,三分羞,三分怯……好一個含羞帶怯。

惜日見狀有一刻驚呆,麵前豆腐姑娘的神情變化之快,實乃平生罕見,暗自感歎:市井之上果然臥虎藏龍呀,就連她這個變臉王也要自歎佛如啦。

這時,一向風流的傅津卻哪裏有心情看眼前這般美麗風景,隻低頭一見自己的前襟被豆腐水弄髒,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了,粗喘幾下後,猛然回身對著小雙子迎頭就是一拳:“你走路不長眼睛嗎!敢推本大爺,不想活了!”邊吼邊打向小雙子。

小雙子不屑地瞟了傅津一眼,側身一閃就躲過了傅津揮過來的拳頭,假惺惺地道:“津爺饒命啊,小的剛剛實在是不小心。”聽得惜日忍不住一抖……暗道:小雙子你受委屈了,回去我一定再賞你一兩銀子。

傅津哪裏肯這樣放過小雙子,他們兩個之間的梁子早就結的深了,平日裏就是相看兩相厭,再加上,上次他送給瑜弟的鸚鵡有一天無緣無故對他冒出一句:“色胚。”之後,他就更加討厭一直喂養鸚鵡的小雙子了。的45

大街上人來人往,見有人打架都紛紛讓了開來,怕受到波及,卻也躲在遠處看著熱鬧。

隻見傅津狂追猛打小雙子,可卻怎麽都打不到,隻見小雙子左躲右閃,看似狼狽其實遊刃有餘,惹得傅津更是火冒三丈,小雙子尋了個空子,突然轉身就跑,傅津大喊了一聲:“你個狗奴才給我站住!”,狂追了上去,根本忘記了身後就此被丟下的瑜弟。

二人很快的消失在來時的街角。

惜日含笑望著二人消失,隨手丟了一兩碎銀給賣豆腐的姑娘,道:“這是陪給你的。”丟完銀子,正欲離去,就聽那賣豆腐的姑娘怯生生地說:“公子,一兩銀子太多了,奴家不敢收。”

惜日停步一望,見豆腐姑娘正羞澀的看著她,臉紅的跟蘋果似的,不僅柔聲調笑道:“多餘的,算本公子賞你的。”

聞言豆腐姑娘更加害羞了,頭幾乎垂到了胸口。細聲細氣道:“奴家謝公子。”說完,施了一禮。

惜日點頭,正欲含笑而去,忽見被壓扁的豆腐裏似嵌了一物,伸指提出來一看,竟是個黃龍玉佩,想來是四哥剛剛掉下的,就收了起來。

這時,豆腐姑娘忽然抬起頭來偷看了惜日一眼,眼神閃閃亮亮,複又垂下頭去,這次幾乎連脖子都紅了,怯怯地說道:“公子以後如果想吃豆腐,一定要來吃奴家的,奴家姓趙,小名奴兒,京城裏人人都叫奴家豆腐西施,奴家家住南城門五裏巷……”

惜日目光一呆,忙靜悄悄的大步離去。走出去十步遠了還隱約聽那姑娘說著:“奴家做的豆腐又白、又嫩適合煎炒烹……”

如今這京城的姑娘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呀,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調戲她這個冒牌的少年公子,居然讓她吃她的豆腐……

索閣約她的地方有點遠,所以她出來得很早。但因為四哥的耽誤,時間也不充裕了,她此刻必須先趕回老宅換回女裝,拿好田雙從府裏取來放在老宅的東西,再乘車趕去東邊郊外的竹林。

索閣為何會約在哪裏,想來原因有二,第一,京城內人多眼雜,他們見麵不便,第二,東邊郊外的竹林,聽聞索閣自回京後在那附近建了一座別院。她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為那塊地本來四哥也要買的,不成想卻被剛回京的索閣霸占了去,也正因為此,四哥一直厭惡索閣。

隻是,她還記得,三年前她也曾去過那片竹林,當時索閣尚未回京,那裏也沒有什麽建築,隻有一個無人居住的簡陋竹屋,不過因為那片竹林長得極好,到了夏天,時常會有文人雅士到那裏品茗賞竹,她當時也很喜歡那裏的悠然清靜和翠竹林立,也曾在哪裏彈琴品茶,隱姓埋名與當今文人雅士吟詩唱詞。

甚至那一年的冬季白雪覆蓋之時,她一時心血**也曾去過那裏用雪煎茶,彈曲。如今,那時的愜意,早已尋不回了。

後來聽聞,才回京的郡王爺索閣已經買下了那片竹林,要在那裏興建一座別院,雖然聽聞那片竹林外人仍可入內,仍然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但畢竟因索閣的拒婚,他的別院宅第又在那裏,惜日自那以後便再沒去過,想來,如今已是秋天,翠竹應沒有夏日青翠悠然之感了……

回到老宅換衣之時,仔細看了看四哥掉落的黃龍玉佩,發現上麵刻著兩個小字,仔細辨認,似為“小白”二字。剛要放下,忽又拿起,小白?!……當下仔細看了再看,果然就是小白二字。當下暗驚:難道說,四哥傅津竟是小白?四哥怎麽會叫小白呢?她怎麽沒聽任何人提起過,四哥與凝香郡主難道有什麽瓜葛?怎麽會?凝香郡主口中的小白,不會真的是四哥傅津吧……想到這,惜日覺得不太可能。如果說凝香喜歡的人是四哥,似乎不像,當日凝香提起小白之時,其兄索閣無任何反對跡象,如果索閣知道小白就是傅津,他怎麽可能無動於衷?或許這隻是巧合,也或許索閣與她一樣不知道小白就是傅津。

惜日正拿著黃玉發愣,門外田勇道:“小姐,車已備好,請上路。”

惜日靈機一動,把這塊黃玉帶在了身上,出門上了馬車。

田勇趕車向東北方向竹林趕去。

當下人帶著惜日到竹林深處的竹亭去拜見襲郡王時,惜日暗歎,隻道三哥明路種了滿池的睡蓮是個浪漫而極會享受的人,想不到,這個襲郡王索閣也絲毫不為遜色。

秋日的竹林,一片深黃,不如夏日翠竹來的明快清爽,卻別有一番風韻,尤其滿地的黃色竹葉踩在足下時,沒有生命逝去帶給人的憂愁,反而有種寧靜細語般的溫柔,想來,這個季節在此彈琴品茗也是一種享受。

竹林深處的原有的竹屋已經被拆,改為竹亭。

此刻,竹亭外四個方位各站一個腰間挎刀的侍衛,兩個奴才在竹亭附近垂首伺候。竹亭內遠遠便可看見索閣背坐在裏麵,隻他一人,看著他的背影,惜日忽然有些緊張。

從沒想過會和他再有交集,也從沒想過會有一天隻有他們二人單獨相見,當那一天真的要來臨時,她隻想到要報複他,卻從沒想到自己會這般緊張……

尚未來得及想下去,索閣似已察覺她來了,忽然站起,回身向她望來。

這一刻,二人遙遙相對,惜日的心突然不受控製的狂跳。

而她痛恨這種控製不住,駕馭不了自己的感覺。

暗暗提醒自己,她做得到,她一定做得到!

穩定好情緒,這一次,她沒有失態,在索閣目光的注視下,邁著碎步,平平安安,正正常常,不急不緩,四平八穩的走到了索閣的麵前,施禮道:“惜日見過襲郡王爺。”

見她用麵巾遮麵,索閣並未多問,隻道:“起吧,看座。”

一旁伺候的奴才拖開竹桌旁的藤椅伺候著惜日落座,倒了杯茶送至惜日手邊。惜日伸手接過,神色悠然,將茶杯放在一邊,並未飲用。

索閣揮了下手。亭外伺候的奴才立刻退離竹亭至五十步之遠。

惜日輕輕挪動了一下桌上的茶杯,似在欣賞青瓷上精致的彩繪。聽到索閣開口言道:“中秋之事,本王代小妹謝謝田小姐。”

“如何謝?”惜日揚眉問道。

索閣嘴角微微一挑,似笑,卻不是笑,有些冷嘲,道:“聽聞田小姐喜歡彈琴,這張‘焦尾’是本王幾年前無意中得到的,田小姐以為如何?”

順著索閣的手指,惜日注意到竹亭一角琴案上放著一張古琴。心中一動,焦尾?傳聞,焦尾乃東漢蔡邕親手製作的一張琴,此琴頗有些來曆,據說蔡邕在“亡命江海、遠跡吳會”時,曾於烈火中搶救出一段尚未燒完、聲音異常的梧桐木。他依據木頭的長短、形狀,製成一張七弦琴,果然聲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為“焦尾”。“焦尾”以它悅耳的音色和特有的製法而聞名四海,成為四大名琴之一。

這把名琴,一直有所耳聞卻不曾得見,今日竟擺放於幾步之遠,對於喜弄琴者,怎不心癢難耐!

惜日用眼角微掃‘焦尾’,卻沒有起身。心中卻開始了天人交戰:愛琴者願為一彈名琴而死,何況這可是天下間喜琴者夢寐以求的名琴之一,聽索閣之意,隻須她輕輕點頭名琴就可以屬於她了,隻是……歎息……‘焦尾’……那可是‘焦尾’啊!忍不住的心口隱隱作痛起來,本欲亮出來的東西,也猶豫了。唯有無奈的暗暗咬牙唾棄索閣:他實在是太可惡了,竟拋出‘焦尾’來引誘她。

“聽聞田小姐的琴技冠絕天下,本王今日不知可否有幸聽上一曲?”索閣忽道。

這明顯是在引誘她,她一碰‘焦尾’,還怎麽舍得放手!她忍不住再次掃了一眼‘焦尾’,狀似無意,實則心動不已。

‘焦尾’與三哥府中的‘綠綺’同樣有名,並稱四大名琴,百年難遇,千金難求,她已彈過‘綠綺’,若能再彈‘焦尾’,當真此生無憾矣。

可是……

惜日一咬牙收斂心神,道:“王爺繆讚,惜日的琴技一般,不敢在王爺麵前賣弄。”她拒絕了,不是謙虛,也不是推托,而是直接拒絕,不留情麵。她今日來此可不是為了跟他風花雪月的。

她與索閣之間看似平靜,實則雙方心裏都清楚,他們之間的嫌隙終非三言兩語能夠化解。

索閣一挑眉,道:“名琴也要配知音,此琴小姐是否配得上,也要試過才知。”

這明顯是在小看她!焦尾送不送給她,還要看她配不上配不上!明知道索閣在拿話激她,可仍令她薄怒。不是她自負,從小到大,自習琴始,就從沒人質疑過她的天賦,如今更是,凡聽過者,無不心醉神迷。當下忍不住心裏的不服氣,突然起身,一揚眉,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索閣優雅的抬手,說了聲:“請。”

惜日心道:索閣小兒,今日就讓你聽聽本小姐的琴技,配不配得上你這把名琴!

如果說,秋日的竹林入眼一片金黃給人一種優雅的慵懶之感,那麽在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溫柔景色下,這般琴聲悠然,使人恍惚置身於田野山間,心曠神怡,錦色綿長……似遠眺高山流水,似近閱小橋人家……蝴蝶飛舞,草兒青青,悠遠寧靜,坦蕩平和。似乎……曾經的殺戮在這裏洗滌,曾經的豪邁在這裏平緩,曾經的蒼涼也見生機,曾經的隱忍也在這裏放開來……

隻是這般琴韻,這首曲子他曾聽過……

不知何時,索閣已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的冬天,白雪覆蓋大地之時,他曾暗中回京,後又匆忙離開,途徑此地,忽聽林中有人彈琴,凝神靜聽,隻一曲,令他心神俱醉,忙派了人前去打聽,隻說是個少年,已然向京城方向去了。

一年之後,他回京述職,有意買下此地,建為別院,他常會來此,賞竹品茗,也結識了許多文人雅士,偶爾想起當初在此聽過的琴音,便想,如遇當日彈琴的少年,必結為朋友。可一過兩年,少年從未出現,一直杳無蹤跡,隻道或許無緣。

沒想到……今日竟能再次聽到這般琴韻和這首曲子,難道?……,當日彈琴的少年……會是她?

曾聽聞田惜日的琴技冠絕天下,卻從未聯想到會是當日竹林彈奏的少年,如果不是因這首曲子隻有那少年彈過,如果不是因這般琴韻天下間少有人能及……

他睜開眼,看著彈琴女子的身影,心神一時恍惚。她是京城第一美女田惜日,也是他曾經拒婚而傷害的對象,與兩年前不同的,是那雙含羞帶怯望著他的一雙眼眸,變成了今日的陌生冷凝,曾經以為那是她故作姿態的把戲,令他打從心裏厭惡,如今卻忽然覺得有所不同。她對他的態度,與他一樣不過是種敷衍,她一樣打從心裏厭惡著他。

他忽然想起兩年前田惜日送與他的那張信箋……

當年,他少年得誌,戰功卓著,再加上剛一回京便受到眾人阿附,心裏難免有些心高氣傲。

那晚,宮中夜宴,他是主角。之前,也曾猜測到,皇上似乎有意想為他指門親事。指婚是門榮耀,可他卻並不喜歡,心裏難免有些排斥。

那晚他剛到宮中,隨從殷勤遞過來一疊信箋,顏色、香味各異。突然收到這麽多大家閨秀的信箋,頗為意外,意外之後,還有些厭煩。本不欲理會,卻因明路的一番話引起了自己的興趣。

田惜日……他才回京沒多久就已熟聞其名,京城第一美女,色藝雙全,又是太後最喜歡的侄女,國舅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當今皇上的表妹……家事顯赫、人品出眾,隻是聽說此女有些高傲。

明路眼中那掩飾不住的嫉妒,讓他忍不住好奇,當著明路的麵,他打開了那封信箋,也是他唯一一次有興趣讀女子送與他的信箋。

還記得,自己當時看過之後,心中止不住冷笑。隻因信箋中的一句話:。

好大的口氣!好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女人!自以為是國舅之女,皇太後寵侄就高傲自大如此嗎?想要妄比阿嬌蠻橫無天,可惜他不是漢武帝會忍受這樣的女子並以金屋藏之。當日一想到信箋中這句話,他就無比厭惡田惜日這個女人。

可如今想起……

‘焦尾’雖以音色而聞名天下,但也隻有她能彈出這般境界。

今日彈琴的她……真的會是當日那個少年嗎?

“我配嗎?”她的聲音忽然在身旁響起。

他聞聲抬頭,突然,嘴裏的茶向她直噴了出去。

見對方被他噴了滿身的茶漬,不僅微赧,他從未在人前如此失禮過……但又怎能怪得了他。

話說,惜日彈琴完畢後,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暗道時機到了。先說了句話引得他注意,就在他抬頭之際,猛然扯下臉上麵巾,露出當日曾在蘇州戴過的麵具,隻等他發怔之際再吹過去已準備好的“春風十裏香”,可做夢也未料到,隻因她一時心急,在扯落麵巾之時手指尖刮在了麵具之上,所以一不小心,麵具被刮落了半邊。本放在嘴邊欲吹出的“春風十裏香”也因索閣突然的噴茶行為而反吹了回來。惜日急忙閉氣,可發覺還是晚了。

說實在的,麵具是好麵具,隻是,若隻有一半掛在臉上,而另外一半耷拉在一邊,還隨著鼻息而微微抖動,那種情景……也難怪索閣會當場噴茶。

這下子換惜日呆滯了。可憐的惜日,想到自己中了“春風十裏香”,心裏發酸。竟沒有發覺麵具已經掉了半邊。暗自凝視索閣無比疑惑著:為何?這是為何,她自許平生最得意的作品,到了他的麵前怎麽就不管用了?想當日見過此麵具的,最差的一個(龍茗那廝),也是臉色發白呆滯許久的啊。而他竟然噴茶,不僅如此,還一副隱忍笑意,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她的樣子,為什麽,這到底為什麽?她有那麽失敗嗎?這個麵具可是她特意為他做的,他不鬼哭狼嚎嚇得四腳朝天,最少也麵色蒼白呆滯一下子吧,怎麽還會覺得好笑?!

正在這胡思亂想,忽見索閣的手指有些顫抖的指向自己的臉。

她下意識伸手在臉上一摸,驚然!麵具居然掉了一半!怎麽會這樣!

索閣忽然笑出聲來。

她心中更氣!撕下麵具重重的拍在桌上,吼道:“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聞言,索閣忍住了笑,微偏過頭去,輕咳。

見狀,惜日重重的喘息了幾口氣,忽聞一股子清香,幾欲嘔吐。

再也顧不得什麽繁文縟節,轉身就要無視他揚長而去,卻聽到他說:“等一下,‘焦尾’送與你了。”

她憤然轉身對他怒目而視,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吼道:“你自己留著吧!”一指桌上的麵具,道:“那個送給你了!不用謝了!”之後,狠狠拂袖,大步而去……

尚未走出竹林,就聽見竹林深處有人很不客氣的大笑。

她緊握雙拳咬牙切齒低頭走得更快,恨不得這個時候插上雙翅膀飛得遠遠的!

何謂“春風十裏香”?“春風十裏香”別聽名字好聽雅致,其實是一位朋友送給田雙的一種特殊香料。

“春風十裏香”聞者三日內吃不下去飯,上不了茅廁,一聞到任何帶味道的東西都會想嘔吐。管你是香味臭味什麽味,隻要有味,即便是自己拉屎的味,聞了也會吐。所以中了‘春風十裏香’後,不能吃飯,隻能喝白水,上茅廁也必須堵住鼻子,即便是最常用的薰香,聞了也會嘔吐。而且沒有解藥,唯一的方法就是堵住自己的鼻子三日。

而今日,惜日本欲趁機給索閣用上一用的,結果沒想到自己卻中了招,所以她才會這麽生氣、這麽悔恨、這麽窩囊、這麽鬱悶、這麽想盡快離開。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惜日此刻的心情,那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