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殺手沒有卑鄙不卑鄙
拎著水壺的嘍囉見同伴被人控製住,顧不得屁股疼,連忙把手伸到腰間,想要拔出佩劍救下同伴。
他的劍剛抽出一半,又是一把劍同樣也從他的頸後繞過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兩個嘍囉被人用劍控製住,倆人的表情說明他們已經是震驚的有些呆滯了,隻是傻傻的站在那裏,連動都不敢動。
穆晨微微張開眼睛,無奈的對出現在他麵前的兩個黑衣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田猛果然還是容不得我在這個世上,既然已經來了,你們就快些動手,免得夜長夢多,耽誤了他的大事。”
兩個黑衣人沒多說話,隻是同時將手中短劍在身前的兩個嘍囉脖子上一割,兩股血箭噴向了趟在床上的穆晨。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兩個嘍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了幾下,停止了呼吸。
穆晨攥著拳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用雙肘撐著身體向上掙了掙,想要爬起來,但實在是傷勢太重,又無奈的趟下。
一個黑衣人的劍抵在了穆晨的脖子上,穆晨盯著黑衣人的臉,他雖然看不見黑衣人的相貌,但他能從黑衣人露在外麵的眼睛裏看到冷冷的殺機。
穆晨能夠肯定,這兩個人並不是田猛的手下,田猛的手下雖然也是個個心狠手辣,但殺人的時候絕不會有這麽利落的身手。
身體不能動,穆晨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再對活下去存有任何希望。即使是現在外麵的楚軍發現了帳篷裏有殺手前來營救,等到他們衝進來的時候,對方的劍一定也已刺穿了他的胸膛。
用劍抵著穆晨胸口的黑衣人手上正要用力,突然帳篷的門簾卷動了一下,隨著一股風吹進,一隻細小的鋼針“嗖”的一聲飛向持劍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的身手也不簡單,細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鋼針破空聲竟然被他聽見,隻見他手腕一翻,佩劍向上一挑,劍刃恰好磕在了飛過的鋼針上。
“叮”的一聲脆響後,鋼針針鋒一偏,“錚”的一聲插進了支起帳篷的木架上。
鋼針插在木架上,閃亮的針身泛著藍汪汪的光亮,一看就知道是淬過劇毒。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不僅震住了帳篷內的兩個黑衣人,也使正如一隻待宰羔羊般等待著黑衣人將劍刺入胸膛的穆晨愣了一愣。
“什麽人?”兩個黑衣人顧不得殺穆晨,連忙跳到一旁,將佩劍護在胸前,其中一人厲聲喝道:“閣下敢暗箭傷人,為何不敢現身相見?”
“嗬嗬。”帳篷外傳進一個男人憨憨的聲音:“暗箭傷人?我傷著你們了嗎?倒是你們,偷偷摸摸的殺了兩個人,竟然還有臉說我!還有,我剛才用的是針好不好,拜托以後看清了再說話,呃,罷了罷了,你們也不會有以後了,我大人大量,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話音剛落,帳篷又被一股風吹開,就在帳篷的門簾掀開的一瞬間,一個身影閃了進來,這人和先前進來的兩個一樣穿著一身黑衣,不同的是他的黑衣胸前紋了一隻金黃色的斑斕猛虎。
剛進來的黑衣人背上背著一把和“吟龍”差不多長短的長劍,雙臂環抱,目光如同一柄犀利的劍直逼著站在穆晨旁邊的兩個黑衣人。
“寅家!”兩個黑衣人一見那人胸前的斑斕猛虎,頓時慌了,持劍的手也有些顫抖起來。
穆晨躺在床上歪頭看著剛進來的男人,從身形上看,這男人的身材相當魁梧,隻是他不記得自己除了荊霜之外還認識其他寅家的殺手,更想不通這個寅家殺手為什麽要救他。
“是啊,我就是寅家的人。”剛進來的黑衣人語調十分平靜,仿佛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有人雇我保護這位公子,你們也知道,我們寅家的規矩是如果有人要殺我們保護的人,動手的人一定會被我們殺死。”
“你……你不要逼人太甚!”一個黑衣人佩劍護在胸前,緊張的說話時牙關都在不停的打戰,穆晨很清楚的看到裹著他額頭的黑布被汗水浸濕了好大一片:“我們敬你是寅家的殺手,才不跟你爭執,這次算我們兄弟栽了,閣下最好放我們離開,以後也好相見!”
後進來的黑衣人仰起頭,看向帳篷的頂端,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日後好想見?嘿嘿,你我都蒙著臉,日後即使見了,誰又認識誰?別用這個來威脅我,我們寅家的人還從來沒怕過誰的威脅,今天你倆是想死也得死,不想死也得死!”
“欺人太甚!”先前把劍抵在穆晨胸口的黑衣人見對方根本不買他們的賬,頓時有些怒了,既然對方非要置他們於死地,寅家的可怕他也顧不得了,舉起劍一個箭步向寅家殺手衝了過去。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個黑衣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見同伴衝了出去,他也隻得提起劍,跟著衝了過去。
寅家殺手依然仰著頭,根本不去看衝過來的兩個黑衣人,他甚至連抱在胸前的雙臂都沒有放下。
“噗噗”兩聲輕響,兩個正向寅家殺手衝去的黑衣人身子一震,怔怔的停下了腳步。
他們持著劍的手緩緩的鬆開,兩柄劍滑落在地上,兩個黑衣人瞪著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寅家殺手,其中一人抬起手,指著寅家殺手:“你……你好卑鄙……”
話音未落,兩個黑衣人同時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如墨汁的血漬,卻是不知什麽時候中了劇毒。
寅家殺手聳了聳肩膀,眼神裏充滿悲憫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做殺手的,還說什麽卑鄙不卑鄙,我可從來沒告訴過你們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寅家殺手說完轉身要走,躺在榻上的穆晨支撐著仰起身子:“閣下請留步!”
寅家殺手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公子有話隻管說,隻要不是我不能回答的問題,一定有問必答。”
“是誰請你來保護我的?”穆晨撐起身子吃力的問道。
寅家殺手搖了搖頭,聳了聳肩膀說道:“公子問的這個問題恰好是我不能回答的,告辭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一閃,消失在帳篷外。
穆晨悵然的躺下,寅家殺手走後,四周一片寧靜,帳篷裏除了他,還靜靜的躺著四個人,和他不同的,是那四個人全都沒了呼吸。
他很想喊叫,他不知道寅家殺手離開後會不會繼續留在附近保護他,也不知道田猛是不是還派了其他人來取他的性命,如今的他虛弱的連個三歲孩童也打不過,若是寅家殺手走了,再來一批人要殺他,他隻能乖乖的把命交出去。
穆晨不怕死,但他也不想這麽窩囊的被人殺死,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至少還沒有把蘇涼娶進門,還有小翠,如果他現在就死了,隻能是害的小翠剛嫁給他就做了寡婦。
扯著脖子喊了兩聲,穆晨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嘶啞,離他帳篷不遠的地方肯定會有站崗的士兵,但他嘶啞的聲音卻無法傳到那裏。
穆晨絕望了,他重新躺回床上,天色越來越暗,嘍囉被殺前沒有來及點亮油燈,帳篷裏的光線漸漸的從昏黃轉為灰暗,最後隻餘下一片漆黑。
帳篷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穆晨捂著鼻子,想讓自己不去聞那股味道。黑暗中,他總覺得有四個人影站在他躺著的睡榻旁,他感到很冷,一股好像是地獄裏傳出的寒冷不停的襲擊著他,即使他把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也無濟於事。
第二天,二十多名楚軍整齊的趴在穆晨的帳篷外,在他們身後是一排掄著棒子往他們屁股上打的江東子弟兵。
項羽坐在穆晨的睡榻旁,滿臉擔憂的看著陪死屍睡了一整夜,還在渾身發抖的穆晨。
“兄弟,你知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取你性命?救了你的又是什麽人?”項羽擰著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兩個要殺你的人好犀利的手法,你那兩個隨從都是被一劍割破喉嚨致命,還有你說的救了你的那個人,明明是站在兩個殺手麵前,可兩個殺手卻是背後被人用淬毒的鋼針刺中,他是怎樣下的手?你有沒有看到還有其他人?”
穆晨躺在睡榻上,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兩隻眼睛如同上了濃濃的眼影一般,語調裏帶著些哭腔裝作無辜的說道:“我哪知道是什麽人想殺我!我可是初來乍到,粉嫩的一掐都能冒出半斤汁的一個新人,哪有機會得罪什麽人,你說這聚集了十萬大軍的軍營裏都會有殺手潛伏進來,我可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啊!”
“好了,好了,昨天站崗的那些兵士我已經懲戒了,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砍了他們的腦袋?”項羽咧嘴笑了笑:“誰要你現在弱的像個娘們?是個人都能來殺你,想不被人宰了,你隻有乖乖的休養,等身子好了,再把那個想殺你的人給揪出來,到時候我們把他抽筋剝皮,給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