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交出你的佩劍

接著穆晨又故做悵然的歎了口氣:“即便是想試探,用別的辦法也好,非要讓我等他洗完腳,這就有些沒有道理了。我還是覺得剛才他是真的認為洗腳要比見我重要,罷了,我還是不回去再自找沒趣了。”

“沛公真的是讓我來請穆兄弟,你若是不信,可以跟我再回去,如果這次沛公再不以禮相待,蕭某親自送穆兄弟離開。”蕭何見穆晨對劉邦的誠意產生了懷疑,頓時急了,說話時也略微的有點結巴了。

穆晨皺著眉頭,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就信蕭主簿這一次,若是沛公果然如剛才那樣無禮,你也不用再留,隻能說沛公帳下人才濟濟,容不下我穆晨,我也不會腆著臉非要留下。”

“嗯,如果沛公真的再不能以禮相待,蕭何一定親自送穆兄弟離開。”蕭何點頭應諾道,此時隻要穆晨願意跟他一起回去,他就有把握能把穆晨留下。

蕭何牽著馬,和穆晨並排向劉邦大帳走去,兩人一邊走,還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快到劉邦大帳的時候,穆晨遠遠看到一個人站在帳外,仔細一瞧,那人竟然沒有穿鞋,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單薄,在冷冷的寒風裏凍的瑟瑟發抖。

“沛公!”蕭何遠遠看見大帳外站著的人,向前快趕了幾步,關切的說道:“如今正值初春,沛公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

站在大帳外的正是劉邦,他穿著薄薄的單衣,可能是站在外麵有一會了,隻見他冷的雙唇發青,渾身發抖。他跺著腳、搓著手,不住的向手掌上嗬著氣。

一見蕭何領著穆晨回來,劉邦頓時在臉上擠滿了笑容:“蕭何,你果然把穆英雄請回來了。”

“沛公,我把穆英雄追回來了,隻是不知沛公這大冷的天站在外麵做什麽?還穿這麽少,趕緊回帳內,凍壞身子,讓我等如何是好!”

蕭何拉著劉邦的胳膊往帳內拖,從這個細小的動作上,穆晨能看出,蕭何和劉邦的關係相當親密,已經不像是主臣之間的關係,而更像是朋友和親密的戰友。

“不,我不進去!”劉邦扭著身子把蕭何的手甩開,有些近乎無賴的說道:“剛才穆英雄甩袖而去,如今雖被蕭主簿請回,但心內的氣一定還沒消,邦深感愧疚,特地在帳前等候,給穆英雄陪罪!你推我進帳做什麽?”

穆晨雖然心裏鄙視劉邦的虛偽,但臉上卻掛起了受寵若驚的表情,連忙上前對劉邦深深施了一禮:“沛公如此,讓穆晨羞愧萬分,還請沛公保重身體,穆晨日後願跟隨沛公,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嗬嗬,穆英雄如今加入了我們,以後和我便是兄弟,快快進帳,我們進帳再敘!”劉邦見穆晨答應跟隨他,連忙牽起穆晨的手,往帳內引,他確實是冷的有點受不了,不願進帳隻是為了等穆晨這句話而已。

臨進帳前,劉邦轉過頭對一旁站著的士兵說道:“去備點酒,我今天要和穆兄弟把酒言歡!”

三人進了大帳,分賓主坐定,劉邦並不懂劍術,而穆晨除了劍術又不想跟人聊太多其他的事。他們隻是坐在那裏閑聊著,沒過一會,就有士兵送上了酒食。

劉邦端起酒杯,對穆晨說道:“蕭何是我最信任的人,他給我推薦的人一定不會錯,先前是我無禮了,還親穆兄弟不要見怪!”

穆晨見劉邦對他舉起了酒杯,連忙站了起來:“沛公禮賢下士,是穆晨沒能懂得沛公良苦用心,小氣了些,拂袖而去,在這裏借沛公的酒,給沛公賠罪了。”

二人正相互客套著,帳外突然傳來一個人的嚷嚷聲:“田公子,田公子,劉姑娘已經睡了,你明天再來!”

劉邦皺了皺眉頭,對蕭何使了個眼色,蕭何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別理他們,我們喝酒!”劉邦對穆晨尷尬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穆晨也仰起脖子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幹,放下杯子,但他的心思卻沒有放在劉邦跟他說了什麽上,而是在想著外麵被人稱做“田公子”的到底是誰。

蕭何出去後,沒有多久,吵嚷聲漸漸小了下來。

等到外麵平靜下來之後,蕭何又走了進來,對劉邦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坐回了他自己的位置。

穆晨原本就不怎麽想和劉邦一起喝酒,更加上聽外麵人吵嚷什麽“田公子”,更是沒有心思跟劉邦他們扯蛋。

昌邑被秦軍打下,田猛不可能在城裏,他現在最糾結的就是該到哪裏去尋他,這會聽到有人叫“田公子”,心裏怎能不起波瀾?若是外麵那田公子正是田猛,他這次可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了。

劉邦說話時,他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喝了十多杯酒之後,竟然不知道酒是什麽滋味,迷迷糊糊的,醉倒在劉邦的大帳裏。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穆晨甩著腦袋從被褥裏坐了起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昨天喝了多少酒,也不記得劉邦和他說過了些什麽,因為他昨天晚上的心思根本沒放在和劉邦說話上。

他隻覺得頭很漲,兩眼發澀,混混沌沌的揉了揉眼睛,向四周看了看。這是在一個行軍帳篷裏,帳篷內擺著一個火爐,爐子上燒著一陶壺水,爐火不是很旺,水隻是冒著白白的蒸汽,並沒有沸騰。

“大當家,你醒了?”兩個嘍囉正坐在離帳門不遠的地方低聲聊著什麽,一見穆晨醒了,連忙站起來走了過來:“我們這就為大當家準備水洗漱,劉邦剛才差人過來問候過,請大當家醒了之後過他帳內一趟。”

穆晨點了點頭,穿好衣服,他並沒有因為嘍囉直呼劉邦名諱而嗬斥他們,因為他自己對劉邦也不是多尊敬。

一個嘍囉從帳內的爐子上取下陶壺,在一個小瓷碗裏倒了點熱水,又從一旁的甕裏舀了點冷水兌進去,遞給了穆晨。

穆晨接過小碗,出了帳門。迎麵撲來一股冷颼颼的風,他冷的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脖子,才吸了口水,漱起口來。

“噗!”穆晨漱好口,把口中含著的水吐了出去,巧的是,這時正好有個人從他身旁走過,水落在地上,濺了走過來的人一腳。

“呀!”來人驚叫一聲,嚇了穆晨一跳。

他愕然的抬起頭,隻見一個輕施粉黛,麵容嬌美,帶著三分野性的女人正拍著胸口,驚魂未定的站在他的對麵。

穆晨一見自己把水濺在一個姑娘的腳上,頓時有些慌了,連忙彎腰施了一禮說道:“在下不知姑娘芳架經過,唐突衝撞,還請姑娘恕罪!”

那女子先是柳眉一揚,杏眼圓睜瞪著穆晨,正要發作,但見穆晨道歉,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麽,輕聲哼了一下,扭過頭,理也不理穆晨,帶著她的隨從走了。

見女子走遠,穆晨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可不敢招惹女人,尤其是在濺了人家一腳水的情況下,若是這個時候敢稍微怠慢一點點,恐怕都會引起一場暴風驟雨。

回到帳內,跟兩個嘍囉交代了兩句,穆晨帶上長劍,向劉邦大帳走去。

當他走到劉邦大帳外時,竟然被守帳的兩個士兵攔住了。

“公子,請交出你的佩劍!”一個士兵伸出手,向穆晨索要長劍。

穆晨歪著頭盯著向他索要長劍的士兵,直把那士兵看的渾身發毛,雖然被穆晨看的渾身不自在,但那個士兵卻絲毫沒有退讓,依然伸著手對穆晨說道:“進入沛公大帳前,請公子解下佩劍。”

“我擦!”穆晨罵了一句:“你丫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昨天晚上沛公帶我入帳的時候也沒要我解下劍,怎麽的?這會竟然讓我解起佩劍來了?告訴你,我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除非我死了,否則誰也別想讓我解下佩劍!”

穆晨並不是不知道這士兵是在為劉邦的安危考慮,一般來說進入主帥大帳確實也是需要解下佩劍的,但他就是想耍下個性,非不把劍解下來。

劉邦不是喜歡裝出禮賢下士的樣子麽?今天偏就不解佩劍,看他能怎樣!

“外麵吵什麽呢?”帳內傳出了劉邦的聲音,穆晨在心中對劉邦豎了豎中指,這貨太能裝了,外麵鬧的這麽大聲,他居然裝做沒聽出為什麽鬧。

“稟沛公!”士兵一聽劉邦在帳內說話,連忙轉過身子,麵對大帳行了個禮:“昨天與沛公共同進帳的穆公子來了,屬下隻是讓他解下佩劍,他卻不肯,因此吵嚷。”

穆晨撇了撇嘴,鄙夷的對那士兵翻了個白眼,大帳都還關著呢,他也行禮,誰看的見啊!

“穆公子如今是我的愛將,他要帶劍進來,讓他進來好了。”劉邦在帳內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好像根本就不介意穆晨帶劍進帳似的。

穆晨掀開大帳,向裏看了一眼,隻見劉邦正坐在案旁,埋頭寫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