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隻要麻衣

田安防範了彭越,卻沒有想到禍起蕭牆的可能,在彭越軍對博陽發起攻擊的同時,城內百姓突然湧向城門,與守衛城門的濟北軍打了起來。

守衛城門的濟北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城外的彭越軍身上,哪裏能想的到竟然會在最緊要的關頭被城內的百姓襲擊。

這些百姓雖然是群烏合之眾,可他們突然發起攻擊,濟北軍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城門頓時淪落到百姓手中。

彭越的軍隊剛開始攻城,雲梯還沒有架上城牆,突然發現城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一群百姓裝扮的人湧到城外向他們招手喊著什麽。

攻城的彭越軍將士被著突如其來的一幕弄愣了,一個個滿頭霧水的站在那裏,看看城門口的那群博陽百姓,又回過頭朝中軍看看,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將軍,博陽城門突然打開,此事甚為怪異,還需謹慎啊!”彭越身後,一名偏將見城門洞開,滿是疑惑的對彭越說道:“恐怕這是敵人誘我等入城之計。”

彭越笑著搖了搖頭,對這偏將說道:“城門大開,原本就在我的算計之內,恐怕是那田安城內缺糧,又不能與百姓同甘共苦,才造成百姓倒戈。”

說到這裏,他一揚手,對身後的軍隊命令道:“眾軍聽令,全軍出擊,一舉攻破博陽,擒殺田安!”

彭越的中軍得到命令之後,一聲齊喝,潮水般的向城門湧了過去。

已經快攻到城牆邊的彭越軍,見中軍向城門衝去,也都嚎叫著向城門衝了過去。

城頭上的濟北軍連忙放箭,可彭越的軍隊實在太多,他們那點弓箭,對彭越軍造成的傷害卻並不算大。

田安守在城頭上,得知城門被城內百姓打開,心中大驚,連忙調集軍隊向城門處的百姓衝殺過去。

這些百姓被濟北軍堵在城門口,雖拚死力戰,可哪裏是正規軍隊的對手,很快便倒下了一片。

就在濟北軍快要收複城門的時候,彭越軍卻殺了過去,湧進城門。

彭越軍進城後,並不管那些百姓是不是曾經為他們打開城門,他們一衝進城,見人就殺,很快博陽城內到處血流成河、屍殍遍地。

博陽城失守,田安與麾下少部分濟北軍死守著一處城牆,與彭越軍力戰。

田安身旁的戰士一個個的倒在彭越軍的長矛下,到最後,在他身旁,隻剩下了十七個人。

連同田安在內的十八個人被彭越軍圍困在城牆的一角,他們個個手持長矛,充滿仇視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圍在周圍的彭越軍。

“田安,你已經再無出路,何不現在投降,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彭越從圍在田安等人的軍隊中走了出來,手按佩劍劍柄,臉上充滿得意的對田安說道。

在彭越說過話之後,田安仰頭“哈哈”笑了起來,笑罷,他單手持著長矛,指向彭越說道:“彭越,想你當年也曾率領過軍隊反秦,你我本是盟友,如今竟突然發兵進攻我濟北,到底是何居心?”

彭越撇了撇嘴,對田安說道:“田安,你不過是先齊王的孫子,反秦時,你也不過就是打下了濟北的兩個城,戰功並不顯赫,戲亭封賞,竟然封了你,而不封我彭越,若是你,恐怕也會起兵反了項羽。”

田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過了半晌,才說道:“如今我已經被你圍困,要打便打,何必多話!”

“你不投降?”彭越皺著眉頭,對田安說道:“我是憐你曾是反秦將領,才不痛下殺手,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隻能滿足你的願望。”

說完話之後,彭越回過頭,對身後的軍隊命令道:“殺!”

就在彭越軍殺向田安等人的時候,田安仰頭大叫一聲:“霸王,我田安丟失濟北,愧對於你,今日便死在這裏,等到來生,我還做你的諸侯!”

加上田安在內的十八個人,很快被淹沒在湧過來的彭越軍裏。

濟北失陷了……

攻陷濟北後,田榮隻是讓彭越稍事休整,便給他派來了新的任務,要他立刻領兵前去攻打梁地。

梁地,戰國時屬於魏國,在項羽分封時,將它並到楚國的版圖之內,田榮的這一舉動,無疑是直接進攻楚國,也是對項羽的挑釁。

在田榮合並三齊時,項羽雖然憤怒,卻沒有立即命令軍隊向田榮出擊,如今齊軍已經打到楚國境內,他不可能再坐的住,連忙命令蕭公角前去迎戰彭越。

戲亭分封後,隻不過過去了半年,天下再次大亂,趙國陳餘、齊國田榮和彭越讓項羽頭疼無比,對劉邦的注意力,也漸漸轉移到這三人身上。

穆晨呆在秦嶺過了四五天,漢軍在搜索未果的情況下,才無奈退去,此時魯小川的傷勢也好了許多,隻要再調養個十天半月,就能完全恢複。

來到這裏,已經十多天了,雖然已經進入漢地,離南鄭卻還有著不短的距離,穆晨很清楚,多拖延一天,劉邦就會在漢中多積攢些實力,若是等到劉邦拜韓信為大將軍,他來漢中的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漢軍撤退後,穆晨再次交代了魯小川傷好之後立刻領著這群女人回到壽春,將她們交給荊霜之後再回下蔡,又吩咐女人們一定要好好照顧魯小川,好讓他的傷快些痊愈。

交代好這一切之後,他獨自踏上了前去南鄭的道路。

穆晨的衣服在羅蓬的家中被那場大火燒毀,進入山中以後,一直沒有機會弄到新衣服,當他進入路上經過的第一個鎮子時,鎮上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這個光著膀子的怪人。

“哪裏來的叫花子?去去去!今天沒開張呢,去別家討食去!”穆晨進了一家賣衣服的店子,他的腳剛踏進店門,掌櫃的便迎了過來,厭惡的皺著眉頭將他往外推。

穆晨沒有說話,隻是從腰間掛著的褡褳裏掏摸出了一把銅錢,往掌櫃的手裏一塞:“給我弄兩件麻布衣服!”

他之所以要麻布衣服,是因為身穿絲綢,容易引起注意,若是穿著麻布衣服,混在人堆裏,很難被人注意。

掌櫃的接過銅錢,臉上的表情頓時多雲轉晴,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在接過銅錢的這一刻略微的有些彎了:“客官,小人有眼不識金香玉,客官莫怪,隻是小店內沒有麻衣,隻有錦衣,這些錢已經足夠買件上好的錦衣,客官是不是……”

穆晨皺了皺沒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隻要麻衣,你跟我囉嗦什麽?給我弄兩件來,多出來的,算是給你的小費好了。”

掌櫃的雖然不懂什麽叫做“小費”,但做了多年生意的他,卻還是能從穆晨的話裏聽出些端倪,見穆晨不要錦衣,隻要麻衣,臉上頓時顯現出為難道的神色,對穆晨說道:“麻衣不是沒有,隻是需要現做,客官能不能等得?”

穆晨白了掌櫃一眼,說道:“得要多長時間?賣衣服的,沒有麻衣,你們賣的什麽衣服?”

掌櫃的尷尬的“哦”了一聲,卻沒敢辯駁,對穆晨說道:“兩件麻衣,需三天時間。”

“不行!”穆晨回過頭,朝店外看了看,鎮子裏的人口不多,街上很是冷清,留在這樣的地方太過紮眼,他不能在這裏太多逗留。

掌櫃的麵現難色,對穆晨說道:“客官,製衣先需量尺寸,然後還要裁減、縫製,三天已經不算長了。”

“不行,兩個時辰!”穆晨還是絲毫不做讓步的對掌櫃的說道:“我隻給你兩個時辰,我急著拿了衣服趕路,你快點的!”

掌櫃的滿臉為難,正要回話,店外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進了店鋪,徑直走到穆晨身旁,對穆晨說道:“想必閣下是有急事要辦,我家中倒是有兩件麻衣,想與閣下換件錦衣,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

穆晨回過頭,看了看來人,隻見來人身量不高,約莫三十七八歲年紀,身穿土灰色麻衣,像是個士人,眉宇間卻又透著幾分英氣。

“既然你有,那就拿來,我和你換便是!”穆晨對來人點了點頭,說道:“用一件錦衣,換你的兩件麻衣,你不吃虧,我也不吃虧,正好。”

來人見穆晨答應的很爽快,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閣下認為劃算,那一定是劃算了,隻是衣服我沒帶來,還請閣下與我一同回寒舍去取才行!”

穆晨疑惑的將來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好,隻是不知閣下的府上離此還有多遠。”

“不遠,前方拐彎便是。”來人走到門口,朝右邊指了一指。穆晨跟著到了門口,順著他指的方向向右看去。

路的右側是一片低矮的民房,從這點看來,眼前的這個人應該不是很有錢才是。

向路右側看過之後,穆晨回過頭,對店鋪掌櫃的說道:“掌櫃的,幫我包一件錦衣,要這位先生能穿上的。”

在穆晨回頭對掌櫃的說話時,來人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覺察的怪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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