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滴血(4)

“天書．第一卷”

夫天地造化，蓋謂混沌之時，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輝，天地混其體，廓然既變，清濁乃陳。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然天地萬物，皆有其相，眾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以為眾相故，心生三毒三懼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象無刑，道褒無名，是故說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即達光明。持一正道，內體自性，天地以本為心者也。

故動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見也。

故無實無虛也。

故天地任自然，無為無造也。

故物不具存，則不足以備哉！

…………

說實話，張小凡第一遍看天書之時，並沒有像小說中的絕世天才那樣描述一般，豁然開朗，多年疑問一掃而空，修為頓時高歌猛進，從此成為天下絕頂高手之一。反而覺得更像一本大雜燴，道家，佛門的思想都有，中間還不時夾雜一兩句魔門思想，使人看得眼花繚亂。

可當他看第二遍時，就不由自主的被書中所描述的內容所吸引，那一字一句好像擁有了魔力一般，將他的注意力牢牢的吸引住了，以至於碧瑤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都沒注意到。

“天書，這是天書啊！”碧瑤竟忍不住歡呼起來。

張小凡身子一震，這才發覺碧瑤來到身邊，“我知道這是天書，牆上刻著呢！”

碧瑤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麽，這‘天書’是我們聖教經典，從古相傳至今，所有聖教弟子的神通大法，都是從這天書中領悟而出的。”

張小凡並不再理她，重新回過頭去，再次認真的看起了天書，在不知不覺中，他體內的太極玄清道和大梵般若慢慢的交纏起來，並在一次次的相互交融中，不斷加強。

碧瑤哼了一聲，本想發怒，但轉念一想，卻又沒說什麽，也往牆上看去，隻看了幾句，便隻覺得頭腦發昏，倒也有些佩服起張小凡來，這麽枯澀的文字他居然也看得進去。

但轉頭一看張小凡，卻是微吃一驚，隻見他臉上滿是迷惘之色，身上竟閃著淡淡的青光與金光。碧瑤年紀雖輕，見識卻也不凡，見到此景，心中一想便已明白。

“看來這張小凡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貨色啊，身為青雲門的弟子，竟然同時修煉著兩種功法，哦，不，加上天書是三種，看來以後青雲門的那些家夥的臉色會怎樣？”她卻不曾想到，在那一天，她再也沒有一絲心情關心那些事，因為她的目光，都已注視在跪在地上的那道倔強的身影上了。

不過，碧瑤看了張小凡半晌，見他依然全神貫注地看著牆上石刻，表情古怪，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就站在他的旁邊，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惱火，冷哼一聲，不料張小凡充耳不聞，什麽動靜也沒有。

碧瑤嘴角一抿，大是惱怒，但不知怎麽就是不想出手教訓這個人，恨恨一轉身走了出去，臨走時還大力踩出腳步聲，可惜那傻小子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碧瑤怒氣衝衝地走出石室，回到鍾乳石洞裏，對著那具骷髏生起了悶氣，本來想想也沒什麽的，但看那小子卻怎麽也不順眼，越想越怒，再一看手邊那朵原本漂亮的“傷心花”現在一片烏黑，登時把怒氣遷到黑心老人頭上，把這無辜的骸骨當成了出氣筒。

她指著那具骷髏怒道：“你這個死老鬼，死了八百年還要害人害我，害得我的玉花變得……變得……”

一句話接不下去，碧瑤肝火越來越大，更不多說，袖袍一揮，“傷心花”飛出去在那骷髏上轉了一圈回來，片刻之後，隻聽得刺耳的骨裂之聲響起，“喀喀”響處，那具骷髏竟是四分五裂地倒了下來。可憐黑心老人生前一世威風，死後卻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不能留下，想到死在他手上的無數性命，卻也不得不使人感歎一聲，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出手之後，碧瑤的氣才緩了些，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後悔，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麽大的氣，但轉眼一看，卻是吃了一驚，原來剛才被骷髏遮住的石壁之上，居然還有幾行字在那兒，連忙走過去細看，隻見牆上寫著四行字。

鈴鐺咽，百花凋，

人影漸瘦鬢如霜。

深情苦，一生苦，

癡情隻為無情苦。

而看這話裏意思，倒像是一位癡情女子幽怨的話語，隻是卻又怎會在這魔教重地“滴血洞”裏出現，當真奇怪。

她尋思許久，卻依然沒有想出什麽結果，當下搖了搖頭，正欲放棄不想，不料一轉過身，赫然卻見到張小凡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無聲無息地從那石室中走了出來，站在自己背後，而且臉上表情古怪，似沉痛又似驚訝，好像還有幾分迷惘，看去眉頭緊皺，肌肉微微扭曲，幾乎有些猙獰了。

碧瑤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發出“呀”的一聲呼喊，向頭退了一步。那個精巧的小鈴鐺在她腰間輕輕震動，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回蕩在這個山洞裏。

張小凡聽到了鈴鐺的聲音，身子一震，仿佛突然驚醒一般，臉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但取而代之的卻是困惑之意。

剛才他正在石室中對著天書石刻苦思不已，突然間手邊那根燒火棍如驚醒一般，亮了起來不說，那冰涼感覺幾乎是在瞬間就布滿他的全身，然後，他就像是下意識般走了出來，直到看見了那堆碎裂的骷髏。看來，黑心老人還是逃不過粉身碎骨的下場，而金鈴夫人的留言更是使人不由自主的感歎，又是一段淒涼的愛情啊。

張小凡向著綁在自己左手邊的燒火棍看了過去，隻見它依然亮著，泛起淡淡青光，正對著那具已碎裂倒下的骷髏，就像是對著故人哀悼一般。

燒火棍的光彩漸漸暗淡了下去，回複到難看的黑色，一動不動，張小凡卻依然注視著骷髏，然後在碧瑤的注視下，緩緩地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