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撕信

果然是一家的,早知道這樣,她在縣裏的時候就該攔住她們問一聲的,何必跟得如此辛苦。

算了,都這樣了,蘇玉也懶得再想了。

蘇玉問:“吳家現在住哪?”

丫鬟一臉迷惑的看著蘇玉:“我家少爺不在家中,你去了吳家也沒用啊。”

蘇玉道:“我不找你家少爺,我是來找你們家老爺的,有事。”送信跟拿銀子。

丫鬟聽到這話,眉間一喜:“不如這樣,你跟著我們一道回去,不就知道了嗎。”她想到自家小姐的脾氣,那位要是鬧起來,很是頭痛呢,她怕蘇玉嫌棄小姐是拖累,不肯一起拒,連忙說道:“吳家宅子有些偏,在深巷裏,就算說得也是難找啊。”

吳家小姐此時也走了出來。

蘇玉看著那丫鬟道:“你覺得你家小姐能從這裏走到縣城嗎?”

走到縣城?

吳家小姐聽到這話,臉色發青,她抿著唇道:“這麽遠,怎麽走?”她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三寸金蓮,剛剛從那邊跑來,她的腳都疼得厲害,若是走到縣城,那這雙腳還要不要!

不行,她不要走。

她扭頭看丫鬟:“你去給我找駕馬車過來,我腳疼,走不了。”

丫鬟是一雙大腳,蘇玉也是,其實,大齊王朝並不興裹腳,吳家小姐這一雙小腳還是她娘讓裹的,非說什麽小腳女子好嫁人,能得夫君喜歡,硬是請了人將女兒的腳纏了起來。

丫鬟怔怔的看著自家小姐:“這荒郊野外的,哪有馬車啊?”

吳家小姐擰著眉道:“我不管。”過了會,她見丫鬟跟蘇玉都不講話,腦中靈光一閃,對丫鬟說道:“這樣,你背我去,就不用找馬車了。”

之前就說過了,吳家小姐的臉圓得很,在家裏養得好,吃得多,可不瘦,這丫鬟可沒她重,背倒是背得動,隻是,若是背著她從這裏走到縣裏去,隻怕有些難啊。

蘇玉真是受夠她們了,她真不想跟這兩人一塊上路,便想了個法子:“這樣,你將吳家的位置告訴我,我走著去縣裏,等找到吳家再讓他們派馬車過來接你們,你看呢?”一來一去,也算兩清。

吳家小姐喜道:“好。”說完,便將自家的位置告訴了蘇玉。

蘇玉聞言點了點頭:“好,那我走了。對了,我想問問,你們慢慢的走去,還是就在這等著?”

吳家小姐嘴快的說道:“就在這等。”她一步都不想走了。

丫鬟嚅嚅的問小姐:“咱們剛被趕了出來,這一來一去怕是得好久呢,小姐,難道咱們就在這吹冷風?”

吳家小姐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不,這裏又不是隻有他一戶人家。”

丫鬟心裏擔憂,這些人家顯然是相熟的,能收留他們嗎?

此時,蘇玉已經走遠了。

半個時辰後,蘇玉到了縣城,她找人問了路,很快就找到了吳家,吳家住的位置不難找,開始的時候那守門的還不讓蘇玉進,覺得她窮酸。

蘇玉倒也機敏,直接將吳家小姐提出來說了:“是你家小姐的事,她讓我來尋她娘。”

守門的聽到這話便放蘇玉進去了,他是這樣想的,小姐的事,若是錯的,自有夫人責罰,若是對了,那他就立了功。

蘇玉被人領著進了內院,直接去了吳家夫人那,正是吳家小姐的親娘,吳老爺的繼室,說來也巧,吳老爺正好在屋裏,吳老爺生得極胖,圓潤得很,笑嗬嗬的,跟個彌勒佛似的。

吳夫人坐在椅子,輕飄飄的看了蘇玉一眼:“你是為我家琅兒來的,何事?”穿得這樣窮酸,吳夫人打心裏看不上他。

蘇玉沒理吳夫人,直接與吳老爺行了禮,然後從懷中抽出一封信,說道:“這是吳大哥讓我我給您的信。”

吳老爺眼睛瞪得老大。

蘇玉解釋道:“是吳知大哥,他還說了,上次您隻派了信過去,連衣物行李都沒有給他準備,現在冬天冷得很,他說讓我幫他把月錢帶去,買幾身曖和的衣服。”吳知當然沒說過這樣的話,這是蘇玉自己說的。

吳老爺聽到這話,刷的一下扭過腦袋,黑著臉看向吳夫人:“不是讓你給知兒準備銀兩跟冬衣嗎,這是怎麽回事?”

吳夫人一臉自責:“都怪我,前些些日子老六病了,我忙著照顧他了,倒忘了阿知的事。”

吳老爺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看著吳夫人道:“好了,上次的事就算了,現在趕緊準備。”吳老爺說完,想想又覺得不對,若是將東西都送去了,那兒子不就不回來了吧,這可不行。

吳老爺坐直了身子,對蘇玉道:“你還回柳陽縣嗎?”

蘇玉點頭道:“回。”

吳老爺道:“山賊的老窩離那可不遠,你還回去?”他就不懂了,那山賊可不是好東西,這一個二個的怎麽就敢住柳陽縣呢。

蘇玉道:“我家人在那,我得回去。再說了,縣裏人在那住得那麽久了,還沒見著逃的。”

吳老爺又說道:“這樣,你回去跟阿知說,咱們吳家在這裏住下了,讓他趕緊回來。”說著吳老爺又歎了口氣,“他若不想管家裏的生意,那就由他吧。”

吳夫人輕聲說道:“老爺,那銀子跟衣物……”

吳老爺揚聲道:“拿五兩兩過來。”

吳夫人一驚:“老爺,五十兩,您這是要做什麽?”

吳老爺道:“給知兒帶去,他回來也要路費啊,我剛才想了想,知兒的衣裳怕是留在老宅了,都沒帶過來,這樣,你記著這事,讓繡娘趕緊將阿知的衣裳做好,等他回來就能穿了。”

吳夫人愁著臉說道:“阿知許久沒回來了,大約長高了,也不知長壯了沒,他的尺寸還沒量過呢,這可怎麽繡?”

吳老爺皺了皺眉:“這樣,再加五十兩,讓他自己去成衣店買。”吳老爺並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可是這次,難得大方了一回,大約是許久沒見兒子了,心裏想得緊。

至於吳家小姐手裏的銀子,那可全是吳夫人的私房,吳老爺可舍不得給那麽多的零花。吳夫人一樣摳,隻是,吳夫人有一點跟吳老爺不同,吳老爺對誰都摳,吳夫人隻是外人摳,比如吳知,他就是個外人。

吳夫人一個字都不想花在他身上,可是吳夫人也知道,這不現實。

下人將白花花的銀子端了上來,吳老爺見了銀子,又有些舍不得,他嘴裏念叨:“一百兩,是那混小子十個月的月錢了。”

蘇玉站在他身邊,聽到這話了,不由得插了嘴:“你說一百兩是吳大哥十個月的月錢,這不對啊,吳大哥說了,他的月錢一月一兩,可沒聽過十兩啊。”

“一月一兩?”

“是啊,吳大哥愛酒,後來銀了不夠花,還去打短工掙錢呢。”蘇玉將這事說了出來。

那邊,吳夫人臉色變了又變,咬著牙,恨恨的看著蘇玉,這小子多什麽嘴呢,哪裏來的災星!

吳老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火中燒:“一兩,我明明給你就是十兩,怎麽會是一兩,難道是那些狗奴才將銀子貪了?”

吳夫人的身子搖搖欲墜。

蘇玉緊張道:“不能吧,那些奴才的賣身契可在您的手上,他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她說著,還故意看了看吳夫人。

吳老爺氣得很,正準備將人捉來審問,吳夫人小聲提醒道:“老爺,家醜不可外揚。”

吳老爺壓著火,讓人將銀了交給了蘇玉,叮囑道:“你將這些帶回去,交給阿知,一定要交到他的手上。”

“這可使不得,老爺,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騙子呢?”吳夫人將這事攔了下來。

蘇玉早知道她會這麽說,她直接對吳老爺道:“你可以拆開信看看真假,阿知哥說了,隻要你看了信,一切都明白了。”

吳老爺拆開信,正準備看,吳夫人卻是一把抓過信,然後扯碎了,蘇玉的那句‘一切都明白了’讓她膽顫心驚,所以她才冒著險將信撕了。

真是不打自招。

蘇玉確實沒有想到吳夫人會這樣做,信裏隻提了幾句問候的話,還有討銀子的事,別的就沒有了。

吳老爺一臉陰沉的看著吳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心賊心虛嗎,吳老爺是個商人,做生意狡猾得很,吳夫人的舉動讓他生疑。

吳夫人半天說不出話,她心裏打著鼓。

吳老爺總算顧忌蘇玉這個外人,並沒有當場讓吳夫人沒臉,他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他看蘇玉,問道:“你可知信上寫了什麽?”吳老爺看著地上的碎紙,頭越發的痛了,他又瞧了瞧身邊的吳夫人,腦中飛快的轉了起來。

能讓夫人失措成這樣的,會是什麽事?

嫁妝!

知兒親娘的嫁妝,莫不是,被挪用了!

吳老爺眼中冒火,這是家私,不能讓蘇玉知道,正在此時,蘇玉答道:“我不識字,並不知那信上寫了什麽。”

吳老爺鬆了口氣,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這信我收到了,你回去跟阿知說,這事委屈他了,讓他放心,我一定會給他一個交待的。”女人的嫁妝夫家都不會動,這是留給子女的東西,再說繼室,那更沒有插手的道理,在原配的木牌前,繼室隻能行妾禮,生來就低原配一頭。

他說著就將銀兩塞到了蘇玉的手上。

蘇玉看著這十錠銀子,有些頭痛:“吳老爺,這銀子太多,我怕帶不回去,您這有銀票嗎?”

目標太大了,怎麽帶回去。

吳老爺一拍腦袋:“瞧我,你等等。”吳老爺說完,便從袖中抽了一張百兩的銀票,交給了蘇玉,蘇玉接了,之後,吳老爺又拿了一個十兩的銀錠寨到蘇玉的手上,道:“這是給你的報酬。”

蘇玉不肯接,道:“吳大哥幫了我不少的忙,這我不能接。”

吳老爺正色道:“拿著。”

蘇玉還是將銀子收了下來,她想著,到時候一塊給吳知,銀子,拿到手裏的才是自己的,放在吳家的銀子,那是吳老爺的東西。

臨走前,蘇玉總算想起了吳家小姐的事,她對吳老爺說道:“您家閨女被困在了郊外,說是讓府上派輛馬車去接她。”蘇玉將吳家小姐的位置說了,之後便要走,吳夫人卻是衝了過來,揪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家琅兒怎麽了?”

蘇玉掰開她的手道:“您自己去問您女兒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吳夫人明擺著不想讓蘇玉走,大概是想讓蘇玉帶路吧,蘇玉本來就想跟那位吳小姐再扯上關係,再說了,現在天色不早了,到時候去了,說不得那吳小姐又得出什麽幺蛾子,比如,把她扔下不讓上車之類。

這樣秋後算賬的事,那位吳家小姐絕對幹得出來,人蠢,沒救。

蘇玉走後,吳家便派了馬車去接吳家小姐,另一邊,吳老爺冷冷的看了吳夫人一眼,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吳夫人低著頭,不敢直視吳老爺的眼睛。

吳老爺甩袖而出,等他把先夫人嫁妝的事查出來,再跟她算賬!他就說嘛,阿知以前還是很孝順的,怎麽就突然變了性子呢,連不太愛跟他老人家說話了。

常知縣受傷的那次安定縣的最後一次地龍翻身。

安定縣的地動終於消失了,‘山賊’帶著剩餘的人回到了縣裏,他們開始了挖掘工程,挖了十日,終於,他們終於挖到了寶貝。

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