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擔憂

吳知邊哼哼邊將蘇玉帶走了,等離茶館遠了,吳知總算不哼哼了,蘇玉無語的看著他:“你剛才是在做什麽?”

吳知扭頭往身後看一眼,沒人,他語速飛快的說道:“還記得《西遊記》嗎,就是你跟小寶他們說的故事。”

蘇玉反應很快,不過,她以為吳知事想要將故事講出去,就像說《三國》那樣,她思索片刻,便點頭道:“你若是想講,可以啊。”

吳知聽到這話,搖頭道:“不是的,是有人拿著稿子找來了,我看那稿子跟小寶練字的紙一樣,而且,也是用炭筆寫的呢。”

蘇玉這才恍惚大悟,她摸了摸鼻子說道:“原來是這樣啊,之前高平身子虛,我想著要多掙些銀子幫他買參,就將稿子投了出去,後來手裏有了人參,這事便忘了。”

吳知又說了一句:“掌櫃的也想要那個故事。”

他說完,又嘀咕了一句:“說起來,書刊還是你提議的,你為什麽不將話本直接投給咱們掌櫃?”

蘇玉說道:“當時不是急著要銀子嗎,書刊的事當時隻是提了,後麵的還有得忙呢,投給掌櫃,銀子欠下都是有可能的,你說呢?”

吳知想了想,點頭道:“說得也是。”爾後,他便將小童跟掌櫃的話仔仔細細的告訴了蘇玉,他詢問:“那,咱們該怎麽辦?”

蘇玉歎氣道:“這事我肯定不能出麵,若是讓掌櫃的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

吳知默默的點頭。

蘇玉忽然眼睛一亮,看向吳知:“不如這樣吧,反正你跟他們說是你從外麵聽來的,這事就由你出麵吧。”

蘇玉眼睛一轉,又極快的說道:“不如這樣,以後若是有新故事,我也第一個告訴你,由你出麵,不用牽扯到我的身上。”

吳知愣愣的看著蘇玉。

蘇玉將這事在腦中又細細的過了一遍,覺得這樣不錯,不用出麵,正好。

吳知有些糾結:“唉,那我該怎麽說啊,他們若是問寫稿那人是誰,以哪遇到的,他們若是想見一見什麽的,那要我怎麽答?”

蘇玉說道:“這事咱們先想一想,別傻站著了,咱們不是要去驛站嗎?”

吳知聽到這話,趕緊說道:“對對對,咱們趕緊去。”

說完,兩人便往驛站那邊走去,驛站在不在縣裏,在城郊的路上,離縣裏還有些距離,蘇玉拿錢租了輛馬車,隻租了三個時辰,這一來一去倒是夠了。

半個時辰後,他們到了驛站。

吳知下了車,揚著笑臉去問消息了,蘇玉還呆在車上,看著車,沒過一會兒,吳知就白著一張臉回來了,他的聲音有些抖:“阿宇,安定縣被山賊占了!”

蘇玉驚道:“被山賊占了?什麽山賊?”她轉念一想,脫出而出道:“難不成是黑風寨的那些家夥?”

吳知點頭,難色極為難看:“沒有信,那邊的路被他們斷了。”他剛去才驛站一問,根本就沒有信件過來,後來還是他說了兩句好話,驛站的人這才將遇到逃難者的事告他,還乍舌:“黑風寨的山賊越發的厲害了,竟占了安定縣,等這事傳到上麵,怕是要派兵過來啊。”

吳知又著那人問:“你可知安定縣的人如何了?”

那人歎氣道:“逃出來的不多,沒逃出來的全給抓了,怕是凶多吉少啊。”吳知這才變了臉色,爾後他就回來了。

蘇玉心裏一涼,黑風寨的山賊竟然去了安定縣,還將那些占了,難道說,那邊的瘟疫已經全部解決了?

等等,她娘她大姐還有二舅都還在安定縣呢,他們不會有事吧?蘇玉越想越慌,恨不得現在就回去瞧一瞧。

吳知上了馬車,駕著車往縣裏去,路上,蘇玉一言未發,吳知也是滿臉憂愁,他給家中寄了信,還指望家中接他回去呢,可是眼下山賊去了安定縣,他家所在的那個縣離安定縣可不遠,照他爹地貪生怕死的性子,肯定會逃得遠遠的,說不定會帶著家人去州府,等山賊的事解決了再回來。

唉。

吳知歎了口氣,又過了一會,他卻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州府,他爹在州府,他也可以去啊。等等,回去又能怎麽樣了,他跟繼母處不來,到時候還得吵,當初就是因為繼母容不下他,他這才離家的,現在回去也沒什麽差別,說不定住一兩個月又得搬出來,還不如在這呢。

有吃有住,幹著自己喜歡的活,還能掙著工錢,這樣一想,他覺得自己活得也不差啊。

就是掙的錢不多。

等回到縣裏,吳知倒是沒有之前那麽擔心了,反正他爹肯定早早的帶著家人走了,應該不會有事,這樣一想,他覺得沒什麽可擔心了。

隻有蘇玉的臉色依然沉重。

他們還了馬車,慢慢往茶館走去,路上,吳知問蘇玉:“那《西遊記》的事怎麽說,我這……”

蘇玉說道:“你看著辦,這事交給你了,對了,《三國》的事也交給你,你來跟他們談。”蘇玉揉著眉心說道:“等會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外麵打聽打聽定安縣的事。”她現在沒心情管這些事。

本來被山賊捉到這邊就夠倒黴了,現在縣裏都被山賊占了,這可真讓人頭痛。

蘇玉忽然想到,之前山賊因為醋的事將她捉走,後來她跑了,那些山賊又去了安定縣,別怪她腦洞大開,不會也有醋的原因吧?

還是說,捉她?

不可能,她沒那麽重要,蘇玉越想越多,腦子亂得很。

其實,蘇玉擔心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畢竟,兩波‘山賊’可不是同一批人啊。

吳知先回了茶館,那小章還沒走,正在茶館裏喝茶呢,掌櫃的見著吳知,忍不住說道:“想起來了嗎,人呢,那人怎麽說?”

吳知含糊道:“這事先緩緩,現在可不早了,我去將今天的故事說完。”

茶館的這才想起吳知的事還沒做完呢,不過,他哪有那個心情聽吳知將今天的故事說完,他急著呢,他接著吳知道:“等會說,先將《西遊記》的事說一說,剛才我將上麵的稿子看了一遍,除了其中有些符號比較奇怪之外,故事倒是不錯。”他所說的奇怪符號正是逗號句號之類的標點符號。

吳知推托:“等會,等會再說。”他說完,使一溜煙的跑上了樓,喝了口茶,便開起說起《三國》今天的故事來。

其實,他還沒想到怎麽回掌櫃的跟那小童呢,所以才這麽急著跑上來。

那小童快等得不耐煩了,吳知又來了這麽一出,起碼得半個時辰,小童無事可做,便拿著茶去了二樓,開始聽故事。

這故事講到中間了,半途來聽,沒頭沒尾的,小童聽著聽著,便沉醉其中,等吳知將故事講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他幹活的那個書坊裏的故事他看了大半,隻有那種‘少兒不宜’的沒看。

吳知講完故事,小童將他圍上了,小童眼睛灼灼的看著他:“這個故事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從別處聽來的,我喜歡這個故事,價錢好說。”

掌櫃的正數著時間呢,見吳知快講完了,也趕了上來,上來還沒一會,就聽到小童講這話,他趕緊過來,將小童擠開,說道:“這故事是我們的,你別想了。”若不是小童手中有《西遊記》的稿子,他根本就不會跟小童一塊商量。

正在小童跟掌櫃的爭搶的時候,蘇玉回來了,她臉上的愁意更濃了,她回了屋,見小寶在背書,高平也跟著背,他兩見到蘇玉,小寶樂滋滋的說自己練的字精井了,高平也說了自己將書背下了,書是問掌櫃的借的,說實話,若不是小寶給掌櫃的送東西的時候看到了書庫,他還真不知道掌櫃的屋裏還有書呢。

小寶高興的將這事告訴了蘇玉,還說道:“掌櫃的說可能借給我們看呢,不過,孤本的話得抄下來。”說闃他更高興了:“還好炭筆的字小,可以寫得更多!”說到這個,他有些後悔用那紙練了那些個字,真是浪費啊。

蘇玉扯出了一抹僵硬的微笑:“好,這是好事啊,以後你們就可以借書讀了。”她說完就背對著兩人往門外走去:“我去熬參湯。”

小寶跟高平住在別人家的屋簷下,察言觀色的本事也算是小有成就,萬不能叫他們看出什麽來,平白擔心。

蘇玉出了屋子,去了廚房。

小寶看著她的背影,慢慢的走到高平的身邊,小聲問道:“二姐是不是不高興?”他的聲音極小,不怕人聽到。

高平緩緩的點頭,他跟小寶不同,小寶是在這裏學的看臉色,他則是在行乞的時候練出來的,茶館裏倒是沒有進步多少,日日在房中呆著,除了聽到有些夥計說些酸話,其他的倒是不曾見過。畢竟他是個傷患,就算那些人再怎麽不喜歡他,也不會對一個傷患說些很惡毒的話。

小寶在茶館忙的時候,去過前廳幫忙,所以學會了察顏觀色,隻是,他入門的時間短,學的還不夠好。

小寶揉著衣角,不安道:“是不是咱們又沒錢了?”

高平聽到這話,愣了下,他的呼吸重了些,錢都花在他身上了,看病要錢,抓藥要錢,買參要錢,高平又是辛酸又是高興,蘇二姐這樣在乎他的性命,是真拿他當自己人了。

他暗暗的想,以後一定要好好掙錢,將這些欠下的全部還給蘇二姐。

小寶碰了碰他,又問了一遍:“你說到底會是什麽事呢?”

高平望著他道:“要不,咱們問問阿知哥。”阿知正是吳和,他們私下是這樣喊的。

小寶一個勁的點頭,他又從窗戶瞅了廚房一眼,見二姐正在忙著,他便彎著身子,悄悄的溜到了茶館的前廳,沒過一會,他就失望的回來了,阿知哥正在跟掌櫃的談正事呢,他不可去打擾。

他一臉憂愁,高平見他的表情,還以為出了什麽嚴重的事呢,高平一臉緊張:“到底是什麽事?”

小寶歎了口氣:“阿知哥忙著呢,我沒問。”他說完,又認真的說了一句:“咱們晚上問。”

高平卻是小聲提醒:“那時二姐也在屋裏呢。”

啊,他竟沒想到這,小寶皺著臉道:“那怎麽辦?”

高平在他耳邊悄悄說道:“等二姐出去了咱們再問。”

可是,二姐早上才剛出去的,什麽時候才會再了去啊?小寶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既然二姐不肯說,肯定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一般好事二姐是不會瞞著他們的,既然不是好事,那肯定是壞事了!

小寶的表情變了變。

蘇玉在廚房煮了參湯,又做了飯。

現在是未時末了,本不是吃午飯的時候,可是因為蘇玉出了門,他們就吃晚了。參湯先端給高平喝了,等他將參湯消化了,再吃飯。

吳知也沒吃,後院的飯香都傳到前麵去了,吳知還是沒有過來,蘇玉站起來正準備去叫吳知,小寶比她快一步,他邊往門外跑邊說道:“我去叫,我去叫。”說完,人就沒影了。

蘇玉看著小寶的背影,默默的想,小寶的速度真是越來越快了。她又想到,小寶的身子確實大好了,這麽冷的冬天,小寶也沒嚷著冷。

吳和看到小寶來叫他吃飯,跟見著救星似的,眼睛亮得嚇人,他趕緊甩下那兩位,牽著小寶的手就走,邊走邊摸著肚了道:“先前還不覺得,這一聞著飯香,就覺得餓得厲害。”

他還回頭說了一句:“咱們等會再聊。”可算是脫離苦海了,他覺得,他真不是做生意的料,聽著那兩人說價錢,他腦門疼得厲害。

吳知急急的往後院走,小寶卻是使勁的拖著他,想慢點,吳知感覺到了小寶的力道,他有些不解的看著小寶。

小寶一臉天真的看著吳知,問道:“阿知哥,你們早上去哪了?”

原來是問這事,吳知搖頭道:“沒收到信。”他本來還想說以後可能都收不到了,可是看著小寶亮晶晶的眼睛,這話他說不出口,算了,還是給孩子留點希望好了。

原來是這事,小寶恍惚大悟,他說二姐怎麽不高興呢,原來是沒消息,這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反正,等阿平哥的腿好了,他們就會回家了。

小寶心中的疑惑解開了,整個人都輕鬆了,他回屋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高平看到他這種表情,也明白了,肯定沒出大事,頓時,他也鬆了口氣。

這頓飯跟往常一樣,蘇玉一直很安靜,小寶高平看來,她除了偶爾會皺眉,並沒有什麽改變。

吃飯的時候,蘇玉一直在想,既然柳陽縣問不出安定縣的事,要不,她去黑風寨一趟,這事的源頭就是黑風寨,既然派人占了安定縣,肯定也會派人留過,兩邊的人總會通信吧,留守的山賊肯定知道那邊的事。

等這頓飯吃完,蘇玉前往黑風寨的決心更加的堅定了。

她抬頭看了看吳知,又看了看小寶跟高平,她一個人去就好,將兩個孩子交給吳知看幾天,她肯定會回來的。

就算她被山賊抓了,既然她能逃得了一次,肯定就能逃得了二次,這些天她可沒閑著,她每天都有抽半個時辰晨跑,繞著縣裏跑,這一段時間以來,她的身了可好多了,而且,她長高了!

袖子跟褲腿都短了,這是明顯能感覺到的,為此,她還給自己買了身襖子,特別大的那種,穿上之後將袖子跟褲腿一卷,她肯定還要長的,買小了不劃算。

蘇玉又想到,去黑風寨的事不能讓讓他們知道,得瞞著,要不不說小寶高平了,就是吳知肯定也不會同意的。去黑風寨,在他們看來,那無異於送羊入虎口啊!

吃過飯,蘇玉開始收碗。

吳知躲屋裏不肯出去,他正在剃牙,見蘇玉滿臉心事,他問道:“是不是沒有打聽出來?”

蘇玉抬頭看他。

小寶也在幫忙收拾碗,忍不住抬頭,偷偷的瞧了一眼。

吳知也苦惱了,阿宇的家人就在安定縣,不對,不是村裏嗎?對了,村裏跟縣裏一樣,都給抓了,唉,那些山賊可真是的,真是閑得蛋疼,竟跑到安定縣去了,圖什麽啊?

安定縣又鬧瘟疫又鬧動龍,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那些個貪金貪銀的山賊怎麽就那麽想不通,非要去安定縣呢?

吳知安慰蘇玉道:“沒事,咱們縣打聽不出來,那去別的地方打聽,實在不行,就去州府,我老子肯定去那裏了,對啊,大夥逃難都往大地方逃,說不定你……”不能讓他再說了,若是將黑風寨占了安定縣的事說漏嘴,孩子可就知道了,這可不成。

蘇玉一下子打斷了了他:“我好像聽到掌櫃的在喊你。”

吳知怏怏的,他不想說話了,他坐著沒動。

蘇玉碗筷收拾好之後,又想到了吳知的話,去州府……

州府離得遠,從這出發去那得半個多月呢,這還是天氣好的情況下,黑風寨離得近,趕著馬車去也不過幾天。

蘇玉心裏急,肯定是等不了的,她要去黑風寨!對啊,她可以借口說去州府,讓吳知照顧孩子,等出了縣,她再繞到黑風寨去,半個月的時間,真被抓了,也有時間逃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