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加時賽
蘇玉走進去之後又極快的退了出來,她把臉上的痣擦掉之後,這才又走了進去,那小童在爐邊烤火,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蘇玉進進出出。
蘇玉第二次進去的時候,已經成了另一副模樣,臉上的痣少了幾顆,粗眉變成了淡眉,看模樣,倒是清秀了不少,不過,與她本身的相貌還是有些差距的。
蘇玉走到小童身邊的時候,那小童才抬起頭,懶懶的看了她一眼,說道:“要什麽書自個去裏麵拿,選好之後過來給銀子就成。”
蘇玉說道:“我不是來買書的,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裏收話本嗎?”
小童瞅了她好幾眼,這才說道:“收是收,不過現在店家不在,我可做不了主。”
蘇玉正在說話,那小童又道:“可別等了,他天黑都不一定回來,你還是回去吧,明個再來也是一樣的。”
蘇玉道:“要不這樣,我將東西留在這,等你們店家回來,勞煩你跟他說一聲。”
小童打著哈欠道:“好,若是你不怕稿子丟了,就放在那邊吧。”他隨手往牆角一指。
蘇玉卻是猶豫了起來,她問:“你說的會丟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這裏還有偷兒不成,稿子好好的放著,怎麽會丟呢?”
若是會丟,那還不如拿回去呢。
正說著,門口走進來一個人,那人聽到了蘇玉跟小童的話,他慢慢的走了過來:“什麽稿子?”
小童聽到聲音,忙站了起來,他瞧見來人之後,立刻湊了上去,道:“您怎麽有空過來?快請坐,店家外出了,這一時半會的怕是回不來呢。”這人是店家的親戚,跟店家的關係極好,所以小童才會這麽熱乎。
那人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尋幾本好書,於叔若是在,怕是不會讓我將書帶回去的。”他娘不讓他看閑書,還給於叔打過招呼了,他現在想弄個雜書回去可難了,隻能在這裏看。
他說過將頭轉向了蘇玉,是個清秀的小子,長得可真矮啊,他的眼睛在蘇玉的身上晃了一圈,這才問道:“你是不是來送稿子的?”他剛剛好聽是說‘弄丟稿子’什麽的,應該是稿子的事。
蘇玉點頭。
他又問了一句:“你還會認字?”這人生得瘦瘦小小的,身上穿的卻是補西的衣服,哪像上過學堂的樣子。
蘇玉早就想好了對策,她道:“我認字,但是不會寫字,這稿子也不是我寫的,我隻是幫人送稿的。”她可不想出風頭,她很怕黑風寨的人找上來。
她中意的是悶聲發大財,悄悄的來。
那人又問:“稿子呢?”
蘇玉將那兩個裝好的稿子拿了出來,那人要接,蘇玉卻是將稿子往旁邊挪了挪,她轉頭問玉小童:“這人也是你們店裏的?交給他沒問題吧?”
小童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小童糾結的說道:“他是我們店家的侄兒,你閃給他,原本是沒有問題的。”
蘇玉皺眉問:“什麽叫原本沒有問題,那是現在有問題了嗎?”
小童還沒說話,那人就插嘴道:“當然沒有問題,給我吧,你放心,我保證交給我於叔。”
小童歎了口氣:“給他吧,我幫你看著。”
蘇玉將稿子遞給了那人,道了一句:“多謝兩位了,過幾日我再來。”她自然不會說出自己住哪,這收銀子她也準備自個過來。
那人瞧出蘇玉還有事,他擺手道:“去吧。”
蘇玉轉身走了出去,她匆匆的趕向花巷,也不知道那花魁十強結速了沒,現在天還亮著,應該沒那麽早結束。
蘇玉走了之後,那人將裏麵的東西拆開了,然後將稿紙拿了出來。
有股怪味。
他趕緊將稿了扔到桌上,又拿出帕子擦手,他一臉嫌棄的說道:“這什麽紙啊,這味怎麽這麽怪啊。”
小童嗅了嗅,說道:“是黴味,還好。”有些窮書生的紙也是這麽味,他見多了,倒沒有覺得奇怪。
那人一扭頭,說道:“等味散了我再瞧吧。”那清秀小矮子還怕這東西弄丟?誰要啊!真是的,他還以為是多好的故事呢,真讓人失望。
算了,他時間緊著呢,可不能耗在這裏,該去尋閑書了,他急急的尋書去了。
小童閑得無聊,過了會,他見桌上那稿子的味散了些,便走了過去,扒拉著稿子瞧了一會,才瞧了兩眼,他就漲紅了臉,趕緊離開了。
這東西可不是給他看的!
這倒黴孩子翻開的正是《金瓶梅》,那確實是少兒不宜的東西,這小童還真是自覺呢。
小童在書坊裏轉了會,就有客人來了,買書的人都要從那桌邊走,讀書人有清高的,有自傲的,有些脾氣還特別臭,糟糕,這稿子擺在桌上,若是讓人瞧了,那……
他趕緊走過去,將稿子裝好,然後塞到了書櫃底下,這玩意還是藏起來的好,等店家回來了,再拿出來,免得影響做生意。
小童心裏清楚得很,店家最愛這樣的稿子了,這種話本若是印了出來,那真是有多少賣多少,可掙錢了,店家掙了錢一高興,說不定就會賞些小錢給他,多好的事。
小童又瞅了那櫃子底下一眼,這稿子他是萬萬不會忘的!
花魁大賽,自然是有讀書人去的,可是啊,也有不愛那玩意的人,瞧,書坊今個就有不少這樣的人,筆墨紙硯,總有買回去的。
一個身著粗布棉襖的書生走進了書坊,他問小童:“有新到的書嗎?”
小童點了點頭,說道:“書是有,可是店家不在,筆墨紙都鎖了,你若是想抄書,怕是不成。”
書生略有些失望,他歎了口氣,道:“筆墨我倒是帶了,就是沒紙,本想……”他的話並沒有說完。
小童道:“店家怕是得天黑之後才能回來呢。”花魁大賽,以店家的性子,怕是會在那邊留宿呢,誰知道呢,他可不管這事。
書生道:“我去瞧瞧來了哪些書。”
小童不以為意:“就在那邊。”他往那邊指了指。
這書生家中清貧,書生以抄書為生,時常過來,小童認得他,對他隻看不買的事早已經習慣了。
書生恭了恭手,這才走了過去,這一次的新書不少,書生看著看著就入了神,他慢慢的看,慢慢的走,手中的這本他以前看過,這一次的注意倒是精僻得很,他越看越覺得這注解妙啊!
真是恨不得將這書抄回去!
唉,可惜沒紙。
他看書極為小心,不敢亂翻,若是將書翻舊了,就不好賣了,所以他看書的時候,若是碰到好的,一頁能看一天呢。
他正看得入神,窗外突然響起了貓叫聲,將他嚇了一跳,連手中的書都掉到了地上,他可心疼壞了。
他彎腰撿書的時候,發現前麵書櫃底下有幾張紙,紙?他揉了揉眼睛,又往那邊看了一眼,真是紙!那一堆紙被扔到了地上,是不心小掉的還是不要的?
他走過去,將那堆紙撿了起來,至於殼子,依舊在地上,他可不要油紙。
這紙被人寫過了,紙也是壞紙,他想,這應該是不要的舊稿,瞧瞧這上麵,除了字之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符號,有圈圈,還有點,他胡亂掃了一眼,然後別開了頭,不正經的東西,不知道誰寫的。
不過,讓他高興的是這紙的反麵是空白的,可以寫字!
他想著,這應該是遞給店家的舊稿,既然扔到這裏,那應該是不要的,他可不可以用呢?不行,就算這是廢紙,那也是書坊的,他可不能直接拿走,他得問問。
他將稿子沒字的那麵露了出來,他舉起紙,朝小童揮了揮:“我找到了一些舊紙,可以用用嗎?”
小童聽到聲音朝他看了過來,舊稿?小童飛快的朝那個放稿子的櫃底看了過去,包稿的油紙還在,應該不是剛才送來的稿子,而且,書生是在另一個櫃子邊,離這邊遠著呢,小童遠遠瞧著書生手中的紙像是沒寫過,於是便放心的說道:“既是沒用的,你就用吧。”
墨跡都是極為明顯的,一般用過的紙另一邊都有些印子,上好的紙自然是不算的,書生拿的這紙並沒有墨跡的印子,應該是沒用過的,既然沒用過的舊紙,那到是可以給書生用的。
毛筆的筆跡確實是有這個問題,可惜,蘇玉用的是炭筆,炭筆最多也就是將紙戳破,而不會透過來。
書生高興的拿著紙開始抄起來。
——
蘇玉去花街的時候花魁大賽還沒有完,還有三個人沒有上場,名額也隻剩下最後一個了,那三個姑娘有兩個姑娘是一家妓院的,三人爭奪,這兩個贏麵比較大。
蘇玉把臉上的痣跟粗眉畫好之後,這才擠了進去,她看到吳知了,站在中間靠前的位置,她直接去了那邊。
吳知看熱鬧看得入神,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大夥都是這樣,身邊人擠來擠去的,誰耐煩盯著身邊的臭男人看呢,有那功夫,還不如多瞅瞅台上那些水靈靈的姑娘。
蘇玉也將目光轉到了台上的三個姑娘身上,生得極為不錯,出場這個身材纖細,容貌極佳,瓜子臉,杏眼,小嘴,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極為勾人,她跳了一支鼓上舞,倒是不錯。
倒數第二個出場的姑娘跟她是同一個花樓的,那姑娘高挑豐滿,一臉傲氣,出場的時候下巴揚得高高的,倒是有不少男人愛她這款的,她彈了一曲,馬馬虎虎。
最後一個出場的是個弱柳扶風的姑娘,三寸金蓮,一扭一扭的走了出來,她臉上副著淡妝,又穿了一身白衣,她的頭上還插了幾個白蓮花模樣的玉簪,再多就沒有了,本就是小家碧玉的模樣,再往這邊一打扮,有些病美人的意思,她的才藝是畫畫。
比賽是這樣的,送花,底下看熱鬧的人買花送上去,得花最多的十位姑娘排名前十。
蘇玉聽到旁邊有人談論買花的事,她聽了一個大概,也知道了規則,若正是這樣,她才覺得奇怪,照那樣的話,十名應該是一起出來的,不應該再爭最後一個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她拍了拍吳知的肩,問他:“她們怎麽會爭最後一個名額呢?”
吳知正看得起勁呢,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嚇得彈了起來,本想破口大罵的,回頭見是蘇玉,硬是將罵的人話憋了回去,他瞪著蘇玉:“好端端的,嚇人做什麽?”
嚇人?
蘇玉無奈道:“我哪有嚇人,我一直在這呢,不過剛才有件事想不通,想問問你。”
“什麽事?”
“不是說得多最多的十位能得到名額嗎,那十位花魁應該是一起選出來的啊,這三位怎麽會又選呢?”蘇玉問。
吳知揚了揚下巴,說道:“誰讓你不早點過來的,錯過了吧,該!”
蘇玉當作沒有聽到,反正吳和總會說的,他那嘴可閑不住。
吳知果然說了出來:“是前十啊,不過她們三個都是一樣的票數,在最後一位,所以又加了一場。”
原來是麽回事,加時賽啊。
蘇玉明白了,正在這時,她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包了一大把花送了上去,送的是最後那位白蓮花,同時,有三個年輕人送了三十朵給跳舞的那位。
蘇玉指了指那邊,問吳知:“這樣送不公平吧。”
吳知笑了:“有什麽不公平的,花魁就是要掙銀子,誰掙的銀子多老鴇就棒誰,這裏也是一樣!”
正說著,送花時間結束了,花魁的最後一位名單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