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誤入皇子書院
東傾夜在宮裏頭頤指氣使慣了,因為什麽都不在乎,所以說話做事一向都是隨心所欲,從不顧及任何人的顏麵和感受。
也正是出於此,他在那個利欲熏心的權勢中心幾乎沒有走得親近的人,哪怕明知道他是東晟帝君十分看重的皇子,也極少有大臣或是妃子會眼巴巴地跑來觸他的黴頭,最開始的時候倒也有人曾經熱切切地貼上來大獻殷勤,但被他毫不留情地涮了幾回麵子之後,便就逐漸地對他敬而遠之了。
從小受盡了超乎尋常的嚴酷磨礪,一個人在銅牆鐵壁般的環境裏成長,沒有人給他安慰,也沒有人教導他怎麽待人接物,那些冷冰冰的儈子手教會他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殺人。
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長大,從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會嚎啕大哭的孩子,逐漸地、一步一步成長為舔著血淋淋的傷口,還能笑得如沐春風的少年……東傾夜自始至終,都隻是孤獨的一個人。
在他的世界裏,隻有他自己,再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所以,東傾夜其實並不懂得怎麽跟別人相處,也根本不會想到要去在意別人的感受。
就連對父皇都冷漠得不屑一顧,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當著眾人的麵忤逆他的意思,更遑論那些圍在他周圍卑躬屈膝趨炎附勢的奴才,再加上小日子過得並不怎麽順心,十七皇子的脾氣在宮裏麵是出了名的差……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之下,東傾夜自然而然就養成了驕縱自我的性子,理所當然地以為別人都要順著他遷就他,就算他做得再怎麽過分,也應該有容奶大地不與他計較。
換句話就是說,在東傾夜的觀念中,他能把持住、沒一個衝動就把白司顏給順手那啥了,就已經是非常非常地關心她、愛護她,體貼得連他自己都快感動了。
本著自以為溫柔的心理,東傾夜顯然沒有把白司顏說的那些當回事兒,因為他壓根就不覺得那是問題,所以,下一秒……在看到白司顏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的時候,東傾夜仍是一臉茫然外加一臉無辜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那扇被狠狠一甩而嘎吱嘎吱搖來晃去的木門,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就算東傾夜再怎麽不懂人情世故,眼下也能看出來,白司顏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雖然她以前也總是被他氣得跳腳,暴躁得全身炸毛,恨不得操一把五環大砍刀從東門砍到西門,可那種氣惱隻單純是情緒上的衝動,就像是兩個小孩在鬥嘴,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稍微說句好話或是服個軟就能哄回來。
但是剛才,白司顏臨走之前掃過來的那一眼,冷冽得宛如一把鋒利的冰刀,筆直刺進了他的瞳眸,刹那間竟叫他覺得遍體生寒。
抬手扯了扯衣服披回到身上,東傾夜緩緩從地上站起來,一雙清純如冰山雪蓮的眸子半垂著,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射出微微的暗影,絕美的麵容隨之顯出了幾分陰鬱。
“你都聽到了?”
“是。”
見被發現,司馬重偃也沒有隱瞞,抬腳便邁了進來,本來他就不是專門為了來偷聽牆角的,隻是恰好撞上了這一幕而已。
勾了勾嘴角,東傾夜緩緩抬起眼眸,挑起薄膩如花瓣的眼皮淡淡地瞥過去一眼,語氣聽著有些森寒。
“怎麽,覺得我很可悲?”
司馬重偃妥妥的是直腸子,不過……與其說他是不懂得圓滑,不如說他是不屑於拐彎抹角,在對上那兩道陰鷙的目光後,某人的表情還是酷酷的,口吻也是酷酷的。
“說實話,是有……那麽點。”
聞言,東傾夜不由微挑眉梢,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麽直白,不由抿著薄唇哂然淺笑。
“你這個人對誰都這麽無禮嗎?還真是不討喜的性子。”
聽他這樣貶斥自己,才開口說了不到兩句話,一言不合就開始人參公雞,司馬重偃即便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句。
“你也一樣。”
本以為自己對白司顏已經足夠好了,卻不料她會那麽生氣,在意識到情況變得比想象之中來得更加糟糕之後,東傾夜的心情自然很不好,沒那閑情逸致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鬥嘴皮子,便隻冷笑著嗤他。
“你來幹什麽?是你們家主子叫你過來的?嗬……他如果真的有那麽在乎阿言的話,為什麽不親自過來?”
司馬重偃倒是沒怎麽隱瞞,實話實說地解釋了兩句。
“昨天你沒來,九爺發了一通大火,不小心扯開了傷口,所以現在還在昏迷著。”
“哦?是嘛……”
聽到這個消息,東傾夜的心情卻是莫名地好了起來,典型的是那種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抖s性格,盡管他長著一張柔美的臉,生得一副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模樣,一臉的抖m的相。
“那你不在他的屋子裏好生伺候著,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抿了抿嘴唇,司馬重偃在來的之前原本已經想好該怎麽說了,可是眼下真正麵對東傾夜……一句話就那麽僵硬地卡在了喉嚨裏,一時半會兒卻是怎麽也吐不出來。
尤其是在剛剛走到的時候,還撞見了那樣的場麵。
那個瞬間,看到東傾夜略顯失神地坐在地上,一副孤立無援黯然神傷的姿態,俊美的麵龐上一掃而光先前的驕縱任性,換上如同被全天下拋棄的神態……便是一向冷酷漠然的司馬重偃見了,也情不自禁地生出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同情。
但很快,這種憐憫的情緒就被壓製了下去。
因為司馬重偃很清楚,東傾夜並不需要這樣的同情,從前就沒有,以後自然更不會稀罕,就像……九殿下一樣。
微微頓了一頓,司馬重偃即便收斂神色,端上了幾分嚴肅的表情,繼而一字一頓地開了口,雖然是商量的話,但很明顯告誡的意思要更多一些。
“我來,隻是想跟你說一件事……九爺對三郡主上了心。”
聞言,東傾夜在心生不悅之外,竟是忍不住覺得好笑。
“所以……?”
“所以,如果你對三郡主隻是玩玩而已的話,就請到此為止吧,若不然……激怒了九爺,對你也沒什麽好處,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是有什麽其他的條件,可以跟我說,隻要不是太出格,我想九爺應該會答應的……”
正苦口婆心地勸著,東傾夜卻是幽幽一笑,揚起手來伸出修長白皙的食指,輕輕地按住了他的唇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司馬重偃即刻消了音,先是垂眼看了看他的手,繼而才剔著眉頭投去了疑惑的一瞥。
收回手,東傾夜揚起嘴角,忽而在眉眼間攢起一片燦爛奪目的笑意,如同三月裏的春光,仿佛剛才那個眸色沉沉表情陰鬱的少年不是他一樣。
迎上司馬重偃質問的目光,東傾夜不答反問。
“你怎麽知道我隻是玩玩而已?如果我說……我也是認真的呢?”
聽到他這麽說,司馬重偃不由眸光微爍,見他雙目炯然,並不像是在開玩笑,臉上的神情頓時就變得僵硬了起來。
跟前,東傾夜還在繼續冷笑。
“我要是比你家主子還上心,你是不是可以回去勸勸你家主子,別再把視線落到阿言身上了?畢竟……是我先遇見的阿言不是嗎?凡事兒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
先來後到……聽到這個詞,司馬重偃的麵色又暗了三分不止,表示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百裏司言突然間就變得那麽搶手了?!
她的名聲在這之前簡直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好嗎?雖然在見到她的廬山真麵後,他對她的印象確實也有了不小的改觀,但就算是這樣,也不至於被男人爭風吃醋地搶著要吧?更何況……那兩個明爭暗鬥的家夥,一個是目中無人眼高於頂的獨孤鳳凜,一個是薄情冷性乖張自負的東傾夜。
在司馬重偃的正常思維裏,如果真的有一個女人能讓這兩個家夥打起來,那至少也是美得傾國傾城的絕代尤物,舉手投足之間必是高蹈出塵不染凡俗,仙姿玉容,才貌雙全……才配得上紅顏禍水這四個字。
可是現在……
側過身,司馬重偃抽了抽眼角,朝樓下的大堂淡淡地掃過去一眼,便就毫無意外地看到百裏司言一腳踩著凳子豪氣幹雲地坐在桌子前,對著一桌子的食物,正在酣暢淋漓地化悲憤為食欲。
所以說,主上的心思總是辣麽的詭辯莫測,身為下屬,大概永遠也猜不透主上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沒能說服東傾夜,司馬重偃倒也沒再繼續糾纏,想起百裏司言剛才摔門而去的背影,在唏噓之下不免又琢磨了起來,估摸著百裏司言對他是這樣的態度,東傾夜的勝算看起來也不見得有多大,或許可以換個方向,從百裏司言身上下手,推波助瀾一把將她送到獨孤鳳凜的麵前,反而更能事半功倍。
這麽想著,司馬重偃就匆匆地離開了東傾夜的房間,轉而走去了司馬青檸的屋子。
不管怎麽說,司馬青檸跟百裏司言的關係還算不賴,多吹吹耳邊風神馬的,說不定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就叫——
有姐在手,把妹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