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各有各的酒瘋
忽然間,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司馬懷瑾伸手抱住石獅,二話不說,直勾勾地就拿自己的腦門往獅子的腦門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聲音雖然有些沉悶,不夠清脆響亮,卻也足夠把人嚇了一跳,甚至連聞人海棠和東傾夜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齊齊扭頭看了過去。
“對不起……”
痛心疾首、悔恨不已地吐出三個字,還不等眾人回過神兒來,司馬懷瑾抱著獅子又是“砰”的一下,重重地拿腦袋砸了上去,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是我不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你。”
聽到這話,大夥兒才恍然明白過來,大概是司馬青檸跑去同他說了那幅畫的事兒,司馬懷瑾在得知實情之後不免於心難安,眼下錯把那石獅當成了白司顏,正一本正經地跟她道歉呢!
但是道歉歸道歉,他撞腦門是什麽意思?!
眼見著司馬懷瑾又要迎頭撞上石獅,走在最前頭的西冥蘭諾趕忙上前攔住了他。
“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麽?再撞下去非得把腦袋給撞傻了不可!”
“別攔著我!放開我!讓我跟阿言贖罪!我不該先入為主地看輕她,在沒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前就怪罪她……我先前那樣對她,沒想到她反而以德報怨,這叫我情何以堪!以後還有什麽顏麵再見她……”
一把推開西冥蘭諾,司馬懷瑾又踉踉蹌蹌地奔回到石獅麵前,對撞腦袋這種自殘行為非常的樂此不疲。
西冥蘭諾知道他喝多了,腦子不清醒,趕著又去攔他。
“別撞了,你要賠罪也得找對人啊!阿言人在那邊,你對著石獅子磕腦門算哪門子事兒啊?!”
“嗯?”司馬懷瑾這才迷迷糊糊地停了下來,努力睜大一雙醉醺醺的眸子,抬起頭來問向西冥蘭諾,“你說阿言她不在這裏?那她人在哪裏?”
“在那啊!”
西冥蘭諾抬手指了一下。
順著他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去,司馬懷瑾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白司顏,轉而又回過投去左左右右地摸了一遍石獅子,爾後一揮手,推開了西冥蘭諾!
“你騙我!阿言明明就在這裏!”
西冥蘭諾一噎,看了眼石獅子,有些無言以對,不由得又強調了一遍。
“我真沒騙你!阿言確實在那邊!你現在摸的這個是獅子,石頭做的,你難道都不覺得摸起來手感很粗糙,很生硬嗎?”
聞言,司馬懷瑾卻是嗬嗬一聲冷笑,反諷道。
“你當我眼睛瞎了嗎?阿言哪有那麽瘦!”
一聽這話,才剛剛抬起腿,想要走過去關心一下某人的白司顏立刻就沉下了臉色,爾後一甩袖子,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真是夠了!什麽叫“阿言哪有那麽瘦”?難道在他的印象裏麵,她已經胖得跟獅子一樣了嗎?!簡直太過分了!
“喂!阿言!阿言……”
見白司顏怒氣衝衝地走離,北辰元烈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心想自己表現的時候終於到了!
然而還沒追上幾步,就被花宮嵐和百裏月修毫不留情地“啪!”“啪!”兩聲,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到了身後。
“你們!”
北辰元烈大怒,忙不迭地站穩身子,還要去追,不料剛走兩步,兩扇厚重的門板又是“砰!”“砰!”連著兩聲,被雷厲風行地甩了上去,差點沒把他的鼻梁撞斷!
“靠!給我等著!”
怒甩一句話,北辰元烈輕輕地拍了拍受到了驚嚇的小心髒,轉而退開了兩步,繞到圍牆外翻牆爬了進去。
“這……”待反應過來,城主府的管家一臉為難地看了眼門口發酒瘋的兩個人,隨後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見他們二人長得跟司馬重偃頗為相似,即便快步迎了上去,“這位公子,老奴見他們兩位與您生得十分相象,想來您與他們……”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司馬重偃一手捂住臉,側過了頭,一手輕輕擺了兩下,打斷了他。
“不,是你老眼昏花了,我跟他們兩個都不熟……”
說著,不等管家回話,司馬重偃就迫不及待地轉身走了開,任憑管家如何叫喚,也沒再停下腳步。
不得已之下,管家隻好回頭看向東方鶴酒,向自家的主子求救。
“城主,您看這……”
結果,話才說到一半,城主也沒怎麽搭理他,自顧自走到了東傾夜的麵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笑容。
“小夜子,夜深露重,外麵風大,我們先進去吧,小心受了寒。”
然而,東傾夜卻是完全沒有領他的情,反而像是遇上了什麽毒蛇猛獸一般,連連退避三尺。
“我又不是太監,幹嘛叫我小夜子,真惡心!”
一聽這話,管家不由麵色一緊,心道完了……那少年居然敢說城主大人惡心?那不是明擺著活膩了找死嗎?!
等了片刻,卻不見東方鶴酒發飆,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樣,隻是神情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委屈和不解。
“方才我聽那個叫阿言的家夥就是這麽叫你的,怎麽不見你嫌惡心?”
“哼!”可傲嬌地抬了抬下巴,見東方鶴酒走近,東傾夜不免又往後退開了兩步,“阿言是阿言,你是你,你們兩個本來就不一樣,當然不能相提並論了!”
得不到的東方鶴酒繼續**,退而求其次。
“那……我叫你小夜吧?這樣總不像是在叫太監了吧?”
被偏愛的東傾夜更加有恃無恐,聞言冷哼了一聲,即便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開。
“不行!不管你叫什麽,老子都一身雞皮疙瘩!不準再叫我了,也不要跟著我!”
東方鶴酒急急地追上去。
“小——”
東傾夜煩不勝煩,立時回頭瞪了他一眼。
“蹲下!兩隻手放在頭頂上,繞著那棵大樹跳十圈!十圈!”
聞得此言,管家仍不住捂緊了胸口,心想這下肯定完了,那少年絕對死定了,竟然敢命令城主,還讓他蹲在地上跳十圈?簡直就是自掘墳墓好嗎?!
可是……
下一秒。
當看到他家那個脾氣暴躁毫無耐性動輒發飆的城主大人,居然真的……就地蹲了下來!跟著就把兩隻手放到了頭頂上!轉過頭,像是螞蚱一樣,朝著東傾夜所指的那棵大槐樹一下一下,跳了過去……
見得此情此景,管家瞬間瞪圓了眼珠子,像是見到了什麽就恐怖的場麵,嘴巴不由自主地張了開,久久不能合上。
“真可怕,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神經的人!”
憤憤然地丟下一句話,東傾夜渾身一顫,抖落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才一甩袖子走了開。
身後,東方城主受了他的鬼瞳之惑,還在一圈一圈地繞著大樹跳,哪怕管家磨破了嘴皮子勸他,也根本停不下來……
於是,第二天,當管家再次遇上東傾夜的時候,就無法再直視他了!
東方城主倒是對此渾然不覺,畢竟看到那一幕的家夥,要麽是跟白司顏一夥的,要麽就是府中的下人,而府中的下人是不可能主動在城主大人麵前提及如此“丟臉”的事情的,除非他們活得不耐煩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白司顏推開了寢屋的門,發現除了宿醉的司馬青檸和司馬懷瑾之外,其他人都聚在了院子裏,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還挺融洽。
好奇地挑了挑眉梢,白司顏走上去,拍了拍百裏月修的肩膀,往四下轉了一圈,問道。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彈琴。”
“大清早地閑著沒事兒彈什麽琴,真是吃飽了撐著!”
撇了撇嘴角,完全沒有任何音樂天賦的白司顏表示完全無法理解城主大人的雅興,尤其是當她看到白倚竹也抱著一架七弦琴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頓時就覺得耳朵不太好了!
“還能幹什麽?”百裏月修抱胸站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熱鬧,“你忘了昨天東方城主怎麽說的了嗎?他說給他三天時間,他會讓東傾夜死心塌地留下來的。”
“所以……”白司顏大概了解了眼下的狀況,雖然還是有些不明就裏,“城主大人這是打算用琴聲打動小夜子的芳心?”
話一出口,東傾夜立刻飛來了一記埋怨而又傲嬌的白眼,白司顏一臉坦蕩地回視她,並沒有覺得剛才的描述有什麽不妥。
百裏月修聞言不置可否,隻淡笑著說了一句。
“看著吧,到時候就知道了。”
“不對!要說城主大人打算以琴撩情,倒還說得過去……但是那個黑小竹又是怎麽回事啊?別告訴我他叛離了組織,投靠東方城主去了,還給他彈琴伴奏當助攻!”
“你想多了,白倚竹先前不是說了嗎,他這趟下山是專程來找東方城主的,想來是有要事找他幫忙,隻可惜東方城主性情古怪,做事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依我看……白倚竹之所以這麽做,大概是想用琴技壓東方城主一籌,好引起城主的注意。”
聽百裏月修這麽一解釋,再看看院子裏的場麵,白司顏頓時就樂了。
“還真是有意思!一個東方鶴酒追著小夜子跑,一個白倚竹追著東方鶴酒跑,哪天要是小夜子良心發現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白倚竹,這三角戀可就真的成了曠世奇戀了!”
對此,獨孤鳳凜微微一哂,卻是不以為然。
“三角戀算什麽?這邊十幾角戀都沒吭聲……”
“咳。”
假意咳嗽了一聲,感覺到那兩道從身後射來的寒入骨髓怨念深重仿佛的視線,白司顏抿了抿嘴唇,沒再說話,哪怕臉皮再厚……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
那廂,東方鶴酒在擺弄好琴案之後,就正兒八經地彈奏了起來,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看得白司顏都有些醉了,唯獨坐在他麵前不遠處的東傾夜一臉局促,如坐針氈,偏偏還不能甩手走人,在眾人的注視下耳根子白了紅,紅了白,不知道是惱的,還是羞的。
一曲罷,白倚竹緊跟著就素手輕揚,砸場砸得那叫一個順手!
聽了一會兒,白司顏就覺得索然無味了,對於這種風雅之事她一向是不感興趣的,即便叫下人送了些點心過來,一邊吃一邊等著看結果。
差不多把食盤都掃蕩一空,白倚竹才罷了手,收了音。
因為白倚竹並沒有同東方城主表明他來此的目的,所以東方鶴酒自然而然地就以為白倚竹是白司顏派來拆他台子的競爭對手,在聽完他彈的曲子後,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有些緊張地看向東傾夜。
“小夜,你覺得……我和他,誰彈得更好聽?”
東傾夜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轉頭問向白司顏。
“阿言,你覺得呢?”
“啊?你問我啊……那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鴨叫和雞叫,羊叫和牛叫,狗叫和貓叫……哪個更好聽?”
東傾夜:“……”阿言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東方鶴酒:“……”她這是什麽意思?!
眾人:“……”為阿言的機智點一萬個讚!
得不到白司顏的回答,東傾夜一方麵不想便宜東方鶴酒,一方麵又不能睜眼說瞎話,想了想,便道。
“我覺得阿言吃東西的時候吧唧嘴巴的聲音,最好聽!”
噗!
管家聞言立時吐了一口老血,有些同情地看向自家的城主,內心是滿滿的歎息……放棄吧城主,人家這才是真愛啊,不要再執迷不悟白費力氣了!
東方城主卻是不服輸,轉頭又問向花宮嵐。
“你說,看你不像是會睜眼說瞎話的,你來評一評,我跟他誰彈得好?”
花宮嵐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他。
“東方城主既然這麽問了,想來心理已經有了答案,又何須花某說出口?”
“算了!不扯這個了,下一場!”
揮揮手,東方鶴酒被花宮嵐一句話頂得有些伐開心,便沒再繼續糾纏……他是知道,論琴技,他和白倚竹當是平分秋色,各有所長,隻是不甘心才一開場就被滅了勢頭。
“什麽?還有下一場?!”白司顏立刻就跳起來了,一臉不能忍的表情,“這都彈了大半天了,還沒彈夠啊!”
“別激動,下一場不是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