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燒得一手好畫
一聽這話,白司顏瞬間瞪圓了眼睛,被瓜子仁卡住了喉嚨,霎時間嗆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死過去又活過來!
特麽真是吡了動物園了!
東方城主那蛇精病到底是幾個意思?!
剛才還跟她抬杠抬得那麽厲害,非要那破畫不可,現在一拍到手,估計連瞟都沒有打開來瞟一眼,就轉手送到了她這邊,要不是知道這觀月樓是秦川李府旗下的鋪子,白司顏都要懷疑東方城主是故意耍她玩兒的了!
而實際上,東方城主卻是實實在在地從自個兒的兜裏掏出了那三萬兩,就為了買一張畫,還白司顏一個人情,便就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將銀子送入了觀月樓的錢庫中……
對於東方城主如此財大氣粗揮金如土的行徑,白司顏也是歎為觀止,徹徹底底地給他跪了!
好不容易撫順了氣息,白司顏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以一種非常虔誠的姿態,從小廝的手裏跪著接過了那幅畫,就差沒有三跪九叩地拜謝皇恩浩蕩了!
“東方城主……還有別的什麽吩咐沒有?”
“沒有了。”
觀月樓的小廝也是很牛氣,幹脆利落地留下了三個字,即便轉身走人,不知道是不是有錢人都這麽拽?
一直等到小廝走了出去,白倚竹才低低地歎了一聲,微微蹙起眉梢。
“看來,這個東方城主確實很難伺候。”
“嗯?”白司顏回頭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你又知道?怎麽看出來的?東方城主出手那麽闊綽,人傻錢多,我覺得還挺不錯的啊!”
白倚竹搖搖頭,不以為然。
“你沒聽到那個小廝剛才說的是‘償還’你的救命之恩嗎?一般人都會說‘報答’,但是他沒有,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麽?”
本來白司顏沒覺得那句話有什麽不對,可是經過白倚竹這麽一點撥,倒還真覺得有那麽點兒別扭。
“你的意思是……單憑這幅畫,東方城主就想還清我的人情,跟我兩不相欠了?”
“隻怕他就是這個意思。”
“嗬嗬,”白司顏不由得幹笑了兩聲,愈發覺得這隻東方城主十有八九是腦子有坑!“城主大人還真是我行我素,自以為是啊!這尼瑪,就一副破畫,他居然就想跟我兩清……憑什麽啊,就不能提前先問下我的意見嗎?說起來我還真不稀罕這幅破畫,他怎麽不直接給我三萬兩銀子啊!”
聽到白司顏這樣抱怨,獨孤鳳凜剔著眉梢哂然一笑,不置可否。
“你若是真的不稀罕,方才又何必拿二萬兩白銀去拍它?”
“這還不是一時衝動,撕逼撕上癮了嘛!說真的,這幅破畫真的不值三萬兩啊……艾瑪,可心疼死我了!三萬兩啊!那可是一大堆白花花的銀子啊……為了一副破畫,就這麽泡湯了……我的心怎麽就那麽痛呢!”
雖然白司顏大概能猜到東方城主那曲折迂回的奇特想法,可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這種離奇詭異的局麵!
那東方城主大抵是想要還她人情,但又不想受她脅迫,所以在看到她對那幅畫感興趣之後,就打算將其拍下,不管競爭對手是不是白司顏本人,東方城主都鐵了心要將畫拿到手,然後作為回禮轉贈給她。
這樣一來,東方城主確實是賣了白司顏一個人情,而且還硬生生地把這個人情抬高到了“三萬兩天價”的高度!
可是對白司顏來說,這種感覺就好比是她想吃雞腿,可是對方卻偏偏塞給了她一個熊掌,食之無味……但又棄之可惜!
看著白司顏一臉糾結的表情,司馬青檸微抿薄唇,想了想,繼而給出了一個相當貼心的建議。
“要不然……咱就把這幅破畫還給那個東方城主得了?隻要我們不收,他總不能強迫我們要吧?”
“算了,”擺擺手,白司顏收斂了幾分神情,卻是放棄了掙紮,“雖然這破畫值不了三萬兩銀子,但流露出去也不太好,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聽著白司顏一口一個“破畫”,司馬懷瑾簡直要氣厥過去!
更可恨的是,就連司馬青檸都不站在他這邊,像是被白司顏傳染了一樣,也跟著破畫破畫地喊,喊得還那叫一個順溜,根本就不體諒他這個當哥哥的心情!
眼看著司馬懷瑾就要被氣死了,心地善良的西冥蘭諾不禁投去了同情的一瞥,趁著眾人不注意,默默地解開了他身上的穴道。
這廂在做著小動作,那廂白司顏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臂,隨手就將司馬懷瑾的墨寶湊到了燭火邊,竟是打算將其付之一炬!
見狀,眾人眸光微爍,露出了微微詫異的表情,但沒有一個人出手製止,連司馬青檸也沒有開口阻攔什麽。
唯獨司馬懷瑾煞白著一張怒火滔天的俊臉,疾步敢上前來,眼疾手快地抓上了白司顏的手腕!
劈麵就是一聲厲喝!
“你要幹什麽?!”
“你瞎啊,”撇了撇嘴角,白司顏並沒搭理他,換了隻手繼續燒,“沒看見我在燒畫嗎?”
“我當然看見了!”司馬懷瑾麵色一惱,趕忙又伸手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腕,“我是問你……憑什麽把我的畫燒了?!”
“喲,心疼你的墨寶了啊?我還心疼我那三萬兩白銀呢……鬆手。”
“不準燒!”
“我偏要燒!”
“憑什麽?!”
“就憑這是東方城主拍下來送我的……雖然它是你畫的,但現在已經不屬於你了,不是嗎?”
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陣,最終還是司馬懷瑾率做出了妥協。
“好,你堅持要燒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白司顏嗬嗬一笑,不以為意,“你算什麽?我為什麽要跟你解釋?再說了,本少爺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你——”
司馬懷瑾一揚手,作勢就要扇過去。
白司顏卻是一抬下巴,絲毫沒有閃開的意思。
“怎麽?還想動手打人啊?!那你打啊!本少爺絕對不會躲開!有本事你一巴掌甩死我呀!”
最後的最後,司馬懷瑾到底是沒有揮出那個巴掌,隻氣急敗壞地冷哼了一聲,便就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砰”的一聲,把門板子砸得嗡嗡直響。
見狀,眾人依然沒有開口評論什麽,隻默默地看著白司顏將那幅畫燒得一幹二淨。
末了,百裏月修才笑著歎了一口氣,問向白司顏。
“為什麽不告訴他?”
白司顏跟著歎了一聲。
“沒什麽好說的,難道我還要腆著臉皮讓他賠我那三萬兩白銀不成?他不像你這麽有錢,要是讓他父親知道他在外頭欠下了這麽多銀子,非得打斷他的狗腿不可……”
“咳!”一直沒有吭聲的司馬青檸在聽到白司顏這麽說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反駁了一句,“父親大人沒有那麽凶殘啦!而且母親也一定會攔著父親大人的!”
深知白司顏的為人,司馬青檸自然堅定不移地信任著她,但相信歸相信,說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白司顏一定要燒了那幅畫,轉眼看了四下一圈,有人跟她一樣麵露茫然,有人則是一臉的高深莫測……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司馬青檸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白司顏,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喂,你說……阿言為什麽要把畫燒了啊?”
微勾眼角,白倚竹笑著反問了一句。
“司馬懷瑾信佛嗎?”
司馬青檸搖搖頭。
“好像沒有聽說過他對佛教感興趣。”
白倚竹了然一笑。
“那就是了……方才那畫原是一位高僧請你二哥畫的一尊佛像,隻是還沒畫完,那高僧就仙逝了,這畫就流傳到了權貴的手裏,後來幾經輾轉,落到了觀月樓樓主的手上。你二哥的畫技自然不必多說,可是他對佛教不了解,又太過自負,將那佛像的佛光畫成了隨風而動的形狀,這在佛教中可以說是一個忌諱,隻是不禮佛的人大多不知道罷了。”
聞言,司馬青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
“那個佛光……為什麽不能那麽畫?”
“佛光乃是定果之光,就算是劫風都無法動搖分毫,又怎麽可能隨風舞動?”
“原來是這樣!”
司馬青檸恍然大悟,沒想到畫裏麵還有這樣的講究,司馬懷瑾到底閱曆不深,工於畫技,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才出現了這樣的紕漏。
難怪白司顏要買下他的畫燒得一幹二淨了,要不然這樣的畫作流傳出去,在司馬懷瑾的盛名之下,難免會招來或多或少的詬病。
相反,在今夜三萬兩白銀的天價追捧之下,司馬懷瑾的聲名想必會更上一層樓!
艾瑪!她就說阿言不會無端挑撥懷瑾,雖然丫嘴皮子是賤了一點,但心肝兒還是挺好的,隻可惜懷瑾那死小子傻不拉幾的,一點兒都不開竅,簡直快急死她了!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犯傻!
默了一陣,司馬青檸還是坐不住,即便站起身跟著走了出去,用的借口卻是——
“這麽久了阿偃怎麽還沒回來?我去催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