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艱不拆 22、我們什麽時候成親了?!

抱著雙臂立在一遍,白司顏一邊顛著腳尖兒,一邊神情愉悅地看著東傾夜像喝農藥一樣,擰著兩條麻花眉,端起藥碗湊到麵前。

然後,一雙冰泉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那黑乎乎的湯麵,盯著,盯著,盯著……

盯了差不多有一盞茶的功夫,東傾夜才緩緩吸了一口冷氣,不知道是在醞釀什麽神功大法,還是試圖用念力讓那碗湯汁瞬間消失。

半晌後,見他再沒了別的動靜,白司顏不由輕蔑地瞟過去一眼,催促道。

“你到底喝不喝?你不喝我走了。”

“等等!”

東傾夜立刻叫住了她,神情驟然變得嚴肅冷峻,宛如大敵當前!

扯了扯嘴角,白司顏愈發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被門夾了,要不然她怎麽會陪著一個腦門缺根弦的家夥在這兒浪費時間?要知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好嗎,她還得抓緊時間修煉成柔弱與帥氣並存的白蓮花,從而快意江湖,去尋找她那英俊帥氣而又溫柔體貼的男盆友呢!

“我數十下,你再不喝,我真的走了!是真的,不是煮的!”

“不要打擾我!”少年忽然倏地揚起手來,擋在白司顏麵前,攔了一攔,“我現在正在麻痹自己的味覺,你再等會兒……再等會兒,我就……”

“你就怎樣?就生了嗎?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誇張啊?不就是喝一碗藥嗎,閉著眼睛不就喝下去了嗎?有必要搞得跟死到臨頭了一樣麽?說實在的……就你運氣的這會兒功夫,人家麻利一點的女人連孩子都生下來了……我不管,我要開始數了,十八三……”

“喂你——”九七六五四去哪了你說清楚再走!

“二——”

“別數了!我喝!”

隨著氣貫長虹的一聲厲喝,隻見少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五指緊緊扣著碗沿,繼而以一種殺身成仁的架勢,舉起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喔……!”

白司顏不禁被他悲壯的氣勢所感染了,當即“啪啪啪”拍了兩下手掌,朝少年遞去了一個勇氣可嘉霸氣可表的讚賞笑容。

抖抖著指節放下碗,卻見少年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額頭上已是細密地滲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虛弱得像是丟了魂似的,比先前白司顏將他從密牢裏救出來那會兒還不如……但即便是白慘著一張臉,少年還是試圖勾起嘴角,回過頭來淡笑著看向白司顏。

“娘子,為夫已經把藥喝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洞房了?”

“……!”

笑意頓時僵在了白司顏的臉上,連帶著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兩下。

正驚呆著,又見那少年有氣無力地咳了兩聲,明明已經虛弱得風一吹就能倒下去,卻還要強顏歡笑地傾身靠過來,顫巍巍地伸出爪子,作勢要拽上白司顏的手腕。

白司顏當即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防備地看著他。

“那個……你叫什麽來著?”

少年笑意盈盈,麵容看著有些憔悴,然而美人畢竟是美人,便是病得再厲害,也還是美的。

“娘子又犯糊塗了麽?咱們既然已經成了親,自然是該叫為夫夫君……”

“等等!我們什麽時候成親了?!”

“咦?”少年忽而輕抬眉梢,做疑慮狀,“不是已經要洞房了麽?”

白司顏目瞪口呆,再無還手之力……

咦什麽咦!他居然還敢“咦”?!她才要從頭“咦”到尾好嗎?!丫的思維邏輯還能更驚世駭俗一點嗎?!完全無法交流啊有沒有?!

四下轉了一圈,白司顏忽而眸光一閃,瞥見牆角搭著一把斧頭,立刻就跑過去連拖帶拽地把斧頭扛了過來,隨後重重地撂在東傾夜的跟前!

“名字!”

東傾夜嚇了一跳,頓時被她的氣場震懾到了:“娘子……你這是要做什麽?為夫生得這般美貌,你居然還要弑夫,簡直天理難容……”

“到底說不說?!”

天理難容的是你好嗎!少年你是不是忘了吃藥整天都覺得自己萌萌噠?!

迫於白司顏的淫威,東傾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把被打磨得光滑錚亮泛著冷冷寒光的斧頭,到底還是屈服了。

“……阿夜。”

“咳……”

頭一次聽到有人用這麽親昵的叫法自稱,白司顏的腮幫子不免又抖了兩抖,繼而才一咬牙俯身將那把厚重的斧頭給抬了起來,一點一點地靠近東傾夜,眉眼之間緩緩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小夜啊,其實我覺得吧,你身上的皮外傷那都是小事兒,或許我應該把你的腦殼剖開來看看,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

然而,不等白司顏的話音落下,東傾夜忽然急劇變了臉色,登時扭過腦袋撲到了床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著床沿,不由分說地就幹嘔了起來。

見狀,白司顏的神情驀地一暗,隨即放下了斧頭,剔著眉梢嫌棄地斜了一眼過去。

嘖……有必要這麽大的反應嘛?又不是催吐的藥,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給見著了,指不定還以為他懷孕了呢!

卻不想,少年這一嘔,就直接嘔暈了過去,一整天都渾渾噩噩的半夢半醒,連眼皮子都沒撐開一下。

農家大嬸心善,看不得他這樣受苦,見內服的藥派不上用場,又讓大伯去采了些外敷的回來,放在石臼裏搗爛了讓白司顏敷在他的傷口上。

白司顏到底是朵純潔善良的白蓮花,沒有撇下那腦回路讓人拙計的少年一走了之,雖然隱隱約約預感到把這個家夥救醒了,她的好日子八成就沒指望了,但還是一邊嫌棄地詛咒著,一邊端了草藥盆進屋,順手扯開了少年的衣服準備敷藥。

然而,這不扯不知道,一扯嚇一跳,少年身上的傷勢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除了鞭傷之外,甚至還有刀口,劍痕,以及一個血肉模糊的黑洞,像是被箭矢穿肩而過,看著十分猙獰恐怖,有些流血多的地方,衣服和皮肉都已經粘在了一起,輕輕一拉就會把傷口扯裂,叫人無從下手。

廢了大半天的功夫,白司顏累得滿頭是汗,才總算把少年身上的衣服扒了個幹淨,剛剛拿著棉布泡了溫水將他那不堪入目的身子擦了一遍,那少年便就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睛。

在對上白司顏略顯尷尬的目光後,美少年說的第一句話是——

“娘子你這麽主動,為夫都有些羞澀了呢……”

聽到這話,白司顏當時就想把那一盆子的草藥潑到他的身上!

而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