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艱不拆 212 隻有為師能欺負她

“小心!”

看到形勢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少年忍不住驚呼著提醒了一句,想要奔上前幫著白司顏擋開一些攻擊,卻是因為跑得太急,一個不注意扭到了腳,忍不住痛呼出聲。

“啊——!”

白司顏聞聲不由一滯,下意識轉頭關切地看了過去。

“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少年咬了咬牙關,額頭繃起了一絲青筋,一手拄著劍一手扶著膝蓋,強忍著劇痛作勢要站起來,然而不等他站直身子,忽然間眸光一閃,隻見三道寒光倏然掠過,冷銳的劍鋒劈麵而來,直指白司顏的各大要穴!

眼見著情勢危急,少年頓時變了臉色,驚懼地伸手指向白司顏的身後,大喊了一聲!

“那邊!快回頭!”

感覺到殺氣自四麵八方逼近,白司顏微蹙眉頭,反手便要拔出朱雀劍!

說時遲那時快,在她剛握上劍柄的時候,卻被那少年伸手攔了一道。

“不要拔劍!朱雀劍鋒銳無比,出劍必見血!”

而根據此番奪劍比試的規則,在爭鬥之中是不能見血的。

不得已之下,白司顏隻好揮起劍鞘擋了一道,緊跟著就地打了個滾兒,暫時避開了那五人的鋒芒。

隻不過躲得了一時,卻難逃第二次!

那五人強強聯手,布局精妙,身手敏捷,宛若一張大網將她罩在了下麵,不等白司顏來得及轉過身,就飛快地閃身而來乘勝追擊,再度執劍襲向她的命門,竟是要取她的性命!

察覺到這邊的激戰,四下不少人紛紛停了手裏的動作,轉頭齊齊看了過來,麵露驚駭之色。

眼見著白司顏來不及躲開那奪命之刃,卻見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色的身影宛如飛蛾撲火般朝白司顏撲了上去,企圖幫她擋下那五人的殺招!

“阿言小心——”

下一秒,不等眾人來得及眨眼,就聽到半空中齊刷刷地傳來了五聲慘叫,緊接著……擔心的流血事件沒有看到,隻看到了五個像是被射落的大雁一樣迅速從空中被掉下來的身影,一個個抱著膝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嚎叫。

而在他們的正中間,更讓人大感意外的是,白司顏非但沒有感激剛才那個對她舍命相救的少年,反而翻身一躍而起,一腳踩到了那少年的胸腔上,朱雀劍順勢而出,劍鋒直指少年眉心!

“暗算我?”

眾人剛才的注意力全被那五人吸引了去,一時間也沒看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聽到白司顏這樣說,不由紛紛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很快,獨孤鳳凜一行匆匆趕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翻滾的那五人,罵了句不識好歹,又毫不留情地踹了兩腳,繼而才快步朝著白司顏走了過去,雖然見她安然無恙,但還是有些心驚肉跳,忍不住開口問了幾句。

“阿言!有沒有受傷?”

“該死……這群不識時務的東西,竟敢對你動手!”

“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家夥又是怎麽一回事?”

白司顏沒有理會他們,隻剔著眉梢,定定地看著腳下的那個少年……剛才他撲過來的時候,並非是為了保護她,卻是想要趁她沒有防備,去搶她的劍!

隻可惜她生性警覺,從不會輕易讓人靠自己太近,要不然這把劍恐怕還真的會被他奪了去。

畢竟他剛才接二連三的苦肉計演得那麽逼真,想要讓人不相信都難。

眼下,朱雀劍雖然還在自己的手裏,沒叫他得逞,可是那種被欺騙的感覺還是讓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而且……她並不覺得,這個少年想要搶她的那把朱雀劍,僅僅隻是因為這場奪劍的比試。

因為剛才那五人說了,隻要他們能奪走她的劍,那把劍就徹底地歸他們所有。

而他們剛才所說的“我們”,也不僅僅指的是他們五個人,同時還包括了她腳底下踏著的這個“內應”!

眯了眯眸子,白司顏微勾嘴角,凝眸看著那個少年,沉聲問道。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少年一臉茫然,麵帶惶恐地看著他,神情之間滿是無辜的模樣,甚至還有些手足無措。

白司顏不否認,他的演技很好,隻不過比他更好的大有人在,而她從來不吃這一套!

“別裝了,當我是瞎子嗎?你們剛才設了這麽大一個圈套,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無非就是想要這把朱雀劍,說吧……為什麽這麽費盡心機地想要得到這把劍。”

“嗬……”扯了扯嘴角,見白司顏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那少年終於收斂了幾分神色,冷笑道,“朱雀劍,天下四劍之一,普天之下但凡懂劍術的人,誰不想要?”

對於這樣的理由,白司顏輕輕一哂,不置可否。

“隻是這樣?”

少年目光沉沉,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反問道。

“不然……還要怎樣?”

白司顏俯身,拿劍在少年麵前緩緩掠過,一邊暗自打量他的神色,繼而勾唇淺笑。

“這個理由,我不信。”

少年聞言目光微冷,撇開視線看向了別處,冷哼道。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知道他不會坦白,白司顏沒再追問,當下直起身子將朱雀劍插回了劍鞘,爾後挪開步子轉身就走,也沒打算追究什麽,隻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收了他們的劍,我們走。”

聽他們說了大半天的話,圍觀群眾還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暗語,直至見到白司顏轉身走開,才稍稍反應了過來。

獨孤鳳凜回頭瞟了北辰元烈一眼,催促道。

“愣著幹什麽,快去拿劍啊!”

北辰元烈皺眉,不爽地反問他。

“你自己怎麽不動手?憑什麽對我頤指氣使的?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獨孤鳳凜振振有詞。

“你離得近。”

北辰元烈亦是當仁不讓。

“你還比我矮呢!”

……

趁著他們兩人爭執的當口兒,花宮嵐立刻對東傾夜使了個眼色,揮揮手示意他快去拿劍,這麽好的機會,一下子就能奪去對方的四把劍,還能保住自己的兩把……絕對要先下手為強啊!

東傾夜沒有獨孤鳳凜和北辰元烈那麽傲的脾氣,自從跟了白司顏之後,他整個人都染上了狗腿的氣質,隻要能搶到好處,哪裏還顧得上麵子,在領會了花宮嵐的意思之後,趕緊催著白嶽峰匆匆地奔了過去。

“快快快!拿劍拿劍!”

隻是還沒等他拿到兩把,獨孤鳳凜和北辰元烈就意識到了危機,當即出手如電劈了過來!

霎時間,樹林子裏凝滯的戰局再次一觸而發,轟的一下火熱地燃燒了起來,飛揚的枯枝落葉瞬間席卷了方圓百米,像是下起了一場以落葉為水滴的瓢潑大雨!

這一回,白司顏沒再加入戰局,獨自一人抱著朱雀劍置身事外,站在離樹林不遠的水池邊。

緩緩拔出朱雀劍,對著池塘邊的蘆葦叢反手一揮,便見諾大一簇蘆葦嘩啦啦地倒了下去,連帶著邊上手臂粗的小樹幹都被平滑地切成了兩半,確然是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真是把好劍。”

聞人海棠緩步走了過來,搖著手裏的團扇,笑著讚了一句。

白司顏垂眸看見,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劍身如劍名,通體赤紅,宛如鮮血凝固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薄薄的微光,並不刺眼,卻有種令人心驚的酷寒。

“你之前說,當年二哥出事……就是在拿到這把劍之後不久?”

“不錯,朱雀劍是在月圓之夜贈給他的,而他被逐出天岐書院之日則是月末,前後相差不過十餘天,”聽到白司顏這樣問,聞人海棠目光幽幽,似乎想到了什麽,“你不說,我到不會覺得這當中有什麽聯係,眼下聽你這樣一提,倒是有些巧了。”

白司顏抬眸,她隻是有些懷疑這把劍跟百裏月修下山有關,但是當年的真相到底怎麽樣,僅憑猜測,她也無法自圓其說。

“說說看,怎麽個巧法?”

“按理說,百裏月修在書院裏得罪的人本就不少,平日裏雖然沒有鬧出什麽太大的事來,但多少也能看出他同某些人不合,所以會發生爭端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然而話又說回來,他在書院裏呆了一個多月,也不見同旁人有過太大的爭執,卻偏偏在他拿到朱雀劍的後幾日,在那幾個學生失蹤的前兩日,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對那幾人動了手,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白司顏順口接了他的話頭,“二哥就有了殺人的‘動機’,再加上沒有人能證明他是清白的,而玄字閣裏的學生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輕而易舉地連殺幾人……書院為了要給上頭一個交代,即便不能坐實他的罪名,卻也留他不得,於是隻好將他逐下了天岐山?”

“唔,”聞人海棠點點頭,順手給白司顏點了個讚,“差不多就是這麽一回事。”

“那麽現在,”收起朱雀劍,白司顏回頭看向聞人海棠,“你查出來是誰幹的了沒有?”

聞人海棠繼續搖著扇子,微提眉梢。

“差不多……有了個大概。”

“什麽叫差不多有了個大概?”

“天岐書院是個很複雜的地方,不比朝堂來得清明,就算我知道了是誰下的毒手,但是不見得幕後之人……就一定是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隻知道凶手,但不能確定幕後主使是誰?”

“不錯,我從來就沒將這件事當成是單純因為嫉妒而釀成的凶殺案,畢竟能上天岐山的學生都不是傻子,也不是頭腦簡單的家夥,能上天岐山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樣的機會誰都不願意失去,而且想在天岐山上犯事,一來很難,二來後果會很嚴重,若非必要……沒人會輕易地冒這樣大的風險。”

“換句話就是說,他們的目的,其實並不是我二哥……而是我手裏的這把朱雀劍?”

“不,”說到這裏,聞人海棠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雖然我之前一直沒有想明白他們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現在看來,朱雀劍確實也能算得上是理由,但還遠遠不止,不過是一把劍而已,費不著這樣大動幹戈,再者……他們想對付百裏月修,恐怕也不僅僅是因為這把劍。”

皺了皺眉頭,白司顏愈發覺得當年那件事不簡單,或許百裏月修被誣蔑隻是個導火索而已,在這之後,恐怕能牽扯出不小的陰謀。

“一把劍當然沒有什麽,但若這把劍……不僅僅隻是一把劍呢?”

沒想到白司顏會這麽問,聞人海棠微微頓了一頓,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說什麽?”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頭緒,我隻是覺得這把劍的名字,有些特別……天下四劍,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把上古神刃取這樣的名字,應該不止是圖個祥瑞這麽簡單,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聞人海棠聞言幽幽一笑,輕輕拍了兩下扇子,道。

“是不是想多了,等找到另外三把劍的下落,或許就能有答案了。”

“順藤摸瓜?”白司顏跟著揚眉,“這倒是個好辦法!對了,那我二哥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他……能回天岐書院嗎?”

對上白司顏略顯掙紮的視線,聞人海棠剔眉淺笑,沒有急著回答她,隻意味不明地反問了一句。

“你是想他回來,還是不想他回來?”

“這個嘛……”抬手撓了撓鼻子,白司顏有些猶豫,她總不能當著別人的麵說他不想百裏月修回來吧?要是讓他知道了,還不操起五環大砍刀劈了她?但她也不想說違心話,故而挑眉瞪了回去,道,“他能不能回來,又不是我說了算,你問這種問題,完全沒有意義嘛!”

聞人海棠繼續剔著眉頭,笑得愈發地意味深長。

“如果我說,他能不能回來,是你說了算呢?”

“咳……”白司顏糾結了,鬱悶了,舉棋不定了,“真的?”

“哈,”聞人海棠忽然笑了起來,拿著團扇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逗你的。”

不用她回答,就見她這樣的反應,也知道她是不想百裏月修上山的,要不然她早就搶著答應了,隻不過……要對付花宮嵐,百裏月修必須得上山,白司顏這樣不待見他倒是件好事兒,省了他不少心。

最後的最後,讓白司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少了她這個“主力軍”,這次的“奪劍”竟然還是他們贏了!

雖然在獨孤鳳凜和北辰元烈的極力斡旋之下,雙方人馬隻差了兩柄劍,然而東傾夜幾人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花宮嵐暗中襄助,聞人海棠卻是不務正業玩忽職守地跑去跟白司顏談人生談理想去了,所以這樣的局麵其實也不算特別讓人吃驚。

看到聞人海棠走回來,北辰元烈忍不住迎上前質問了一句。

“你怎麽回事?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這比試還怎麽贏?”

“急什麽?”聞人海棠勾起鳳眼幽幽一笑,側過頭瞥向花宮嵐,搖著扇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先讓他得意兩天,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他。”

“到時候到時候……”北辰元烈見不得東傾夜那個叛徒得意,隻覺得胸口憋著一團火,氣憤不已,“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快了,再等幾天就好,”拿團扇輕輕撫了一下北辰元烈的肩頭,溫熱好他笑著安撫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稍安勿躁。”

“哼!”

北辰元烈一臉不快地拂開了他,但自知對花宮嵐無可奈何,罵罵咧咧了幾句之後,也沒再說些什麽。

不遠處,花宮嵐在清點完雙方人馬的劍數之後,即便當眾宣布了輸贏,接著又道。

“贏的可以先回去休息,輸的,散開繼續練習。”

“是。”

眾學生齊齊應了一聲,有興高采烈的,也有心存不甘的,卻是沒敢違逆花宮嵐的意思,按著他的吩咐陸續散了開。

隻是不等他們走出幾步,又聽花宮嵐開口說了一句。

“你們六個留下。”

知道他指的是誰,眾學生不免紛紛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過來,不曉得花宮嵐會怎麽處置剛才在比試之時犯規鬧事的那幾人。

“跪下。”

淡淡的,花宮嵐特別笑容可掬地從那兩片薄薄的唇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六人聞言互看了一眼,到底還是不敢同他作對,接二連三跪在了花宮嵐的麵前。

花宮嵐這才收斂了麵上的笑意,便是口吻都冷淡了幾分。

“說吧,剛才是誰帶的頭?”

聞言,六人齊齊垂下了腦袋,一陣沉默。

頓了片刻,見他們不說話,花宮嵐微微加重了語調。

“不肯說?你們這是想給為師一個下馬威?”

六人頓時把頭埋得更低了。

“學生不敢。”

“不說也行,那你們就這麽跪著吧,跪到肯說為止。”花宮嵐雖然待人和善,但懲罰起學生來倒也含糊,絲毫沒見著心慈手軟的,“還有,你們幾個都給為師聽清楚了!一樹梨花隻有為師能欺負,旁人別想動她一根寒毛,否則……聞人老師會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什麽叫做——後悔莫及。”--5385074012871480805+dsguoo+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