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爺說見不到你,就哭給我看
“好煩……”
難受地擰了擰眉頭,獨孤鳳凜撇開腦袋,想要把白司顏的爪子甩掉,卻不想她捏得太緊了,這一扭頭險些沒把自己的鼻梁骨擰傷,當下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稍微清醒了幾分。
緩緩睜開眼睛,獨孤鳳凜的意識還是很模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團,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就連視線都是朦朧一片。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迷迷糊糊地認出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家夥是誰。
所以,下一秒。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獨孤鳳凜忽然收回大長腿,繼而緩緩屈膝膝蓋,然後對著北辰元烈的下身,竭盡全力就是一腳!
“變態。”
傲嬌女王獨孤鳳凜殿下厭惡地撇了撇嘴角,從那兩片殷紅誘人的薄唇之中,輕蔑地吐出了這麽兩個字。
話音落地的刹那。
白司顏目瞪口呆了:“……”賊……
鳳一無法直視了:“……”喊……
北辰元烈冷不丁被踹到了地上,雖然終於得到了解脫,但還是覺得無比的憋屈:“……”捉賊!
對上那兩道怒火滔滔的視線,獨孤鳳凜仍然是一臉嫌惡,皺著眉頭質問北辰元烈。
“你爬到我身上幹什麽?我對男人沒興趣,這一次就算了,要是下次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廢了你!”
“靠!”
北辰元烈忍無可忍!
“什麽叫我對你動手動腳?從頭到尾都是你纏在我身上不肯下去好嗎?!我特麽好心好意送你回來,你居然還罵我是變態?!早知道這樣,那個時候我就應該直接把你扔到豬圈裏!”
“不可能。”
沒等北辰元烈把話說完,獨孤鳳凜就冷冷地打斷了他,先是頭疼地支著腦袋回憶了一番,實在想不起來什麽,才繼續決然地開口。
“我不可能會對你動手動腳,而且剛才分明是你趴在我的身上,不是你想對我圖謀不軌是什麽?”
“嗬嗬……”北辰元烈直接被氣笑了,揚手指了指鳳一和白司顏,冷笑道,“剛才他們兩個都在場,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到底是誰對誰圖謀不軌?!”
聞言,獨孤鳳凜的眉心頓時皺得更深了幾分,轉頭陰沉沉地看向鳳一。
“鳳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
本著“主上第一,主上說什麽都是對的,不能有任何違背主上的意思”的三主原則,雖然鳳一心裏明白,獨孤鳳凜今晚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但為了不傷害他的自尊心,鳳一還是麵不改色地睜著眼睛說了瞎話。
“是他一直纏著爺不肯鬆開手,屬下無能,沒能攔住他,還望爺責罰!”
聽到這話,北辰元烈驀地一噎,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仿佛被鳳一出賣了一樣……當然,事實上他也確實是被鳳一出賣了!
沒想到鳳一竟然護主護到了這種蠻不講理的程度,白司顏也是深深地醉了,一時無言,沒有及時開口幫北辰元烈辯解。
“嗬嗬……”獨孤鳳凜的反應倒是很快,立刻扯起嘴角不屑地瞟了北辰元烈一眼,輕蔑地哂笑道,“別以為把我灌醉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想在我身上為所欲為,做夢都別想!”
“好!”
北辰元烈一看就是個神經大條的直腸子,而且本來一路上就被獨孤鳳凜折磨得夠嗆,眼下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憤憤然地開口哼了一聲!
“是我對你動手動腳,是我對你圖謀不軌,行了吧?!”
說著,一甩袖子,北辰元烈就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力道大得差點沒把門板摔爛。
身後,獨孤鳳凜還特別不恥地哼了哼。
“本來就是。”
“哎……那個……烈、烈哥……”
一直等到北辰元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白司顏才猛然回過神來,轉身就要去追他……這家夥神龍無首,來無影去無蹤的,可不好找,這會兒主動送上門來,她哪能就這麽讓他走了?
然而,步子還沒邁開,手腕就被獨孤鳳凜一把拽了住。
白司顏回頭,忍不住微微皺眉。
“你又要幹嘛?”
“阿言,你看他都已經自己承認了,他喜歡的是男人……”獨孤鳳凜卻是朦朧著一雙鳳眼,抬頭看著她,特別的語重心長。“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不,我覺得……我還是離你遠一點比較好!”
迅速抽回手,看著獨孤鳳凜七分醉三分醒的樣子,甚至還擺出一副溫良無害的表情朝她溫柔地笑了笑,白司顏就忍不住在背上立起了一大片寒毛,立刻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手上抓了空,獨孤鳳凜的表情瞬間就陰鬱了下去,繼而伸手捂著臉,低下頭痛苦得不能自抑。
“我做錯什麽了嗎?為什麽阿言不要我了?為什麽她不要我了?北辰元烈是個斷袖啊,阿言跟他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鳳一……”
“屬下在。”
“你快去,把阿言給我找回來……把她找回來……”
“可是……”看著獨孤鳳凜神誌不清的模樣,鳳一心有擔憂,不敢輕易走開,“爺您現在……”
“我讓你馬上把她給我找回來!馬上!”
獨孤鳳凜忽然拔高了聲調,抬起頭來怒目而視,像是快要發飆的樣子,然而下一句說出口的卻是——
“不然,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
從來沒見過獨孤鳳凜喝醉酒是什麽樣子,自打鳳一認識獨孤鳳凜以來,這個孩子就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所以……頭一次遇上九殿下發酒瘋,鳳一也是手足無措瞬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隻能順著他的意思好聲地哄著。
“好好好,屬下這就去,立刻去,馬上去……爺您別急,百裏少爺馬上就會回來的!”
一邊說著,鳳一抖抖著拐杖,懷著一種相當複雜並且淩亂的心情,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客棧門外,白司顏一路追到了巷子口,攔下了適才停在門前的那輛馬車,卻發現北辰元烈並不在裏麵,不知道一晃神的功夫,又跑去了哪裏。
夜色茫茫之中,那家夥輕功又好極,神出鬼沒的,根本就抓不著人影兒。
自顧自轉了一圈,別說找到北辰元烈的半個影子,就連他的一根頭發都沒瞧見,不得已之下,白司顏隻得無功而返,慢悠悠地走了回來。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一抬頭就見到鳳一拄著根拐杖踉踉蹌蹌地迎了上來,嘴上還叫魂似的一遍遍喚著她。
“百裏少爺……百裏少爺……”
見他這樣,白司顏一回生二回熟,猜到這丫找自己準跟獨孤鳳凜脫不了關係,不由有些心累,走上前開口問了一句。
“說吧,你家主子又怎麽了?”
鳳一一個著急,張嘴就脫口而出。
“爺他哭了……”
“哈?!”
“啊不不不,不是……是爺他嚷嚷著要見你,說見不到你,他就哭、哭給我看……”
甩甩手,白司顏愛理不理。
“那就讓他哭好了,順便洗洗眼睛,洗洗心靈的窗戶,最好再洗洗心!”
“可是……”
鳳一知道自家的主子今晚上是在無理取鬧,但獨孤鳳凜要是真哭了,等他明天早上清醒過來,嗬嗬……那絕對是會出人命的好嗎?
“百裏少爺,你現在要是不去,依著我家爺那種脾性,恐怕他還是會跑出來找你的……你看他醉成了這樣,到時候鬧得整個客棧都雞飛狗跳了,可就麻煩了……”
聽鳳一這樣說,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白司顏不得不歎了口氣,跟著走回了獨孤鳳凜的房間。
真不知道那家夥在搞什麽,現在他們的處境岌岌可危,丫不幫著想方設法救人也就算了,竟然還跑去花樓裏喝酒?!
喝幾杯享受一下也就夠了,竟然還喝得爛醉?!
要是能直接醉死過去她也就不說什麽了,可這個坑爺爺的獨孤鳳凜偏偏還要跑回來撒酒瘋?簡直不能忍好嗎?!
眯了眯眸子,白司顏跟在鳳一身後,默默地暗下了幾分眸色——
嗬嗬……獨孤鳳凜,這可是你自找的,別怪她下手太重了!
“爺,百裏少爺回來了……爺!”
推開門走進去,一抬眸,赫然發現獨孤鳳凜四腳朝天地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地上,鳳一不由嚇了一條,立刻扔了拐杖急忙趕上前,俯身就要去扶他。
“爺你怎麽在地上!快,我扶你起來……”
“別碰我……”擺擺手,拍開了鳳一的爪子,獨孤鳳凜半睜著眼睛,側過頭看了白司顏一眼,繼而吩咐道,“鳳一你先出去,讓阿言來扶我。”
聞言,鳳一轉過身,有些為難地看向白司顏。
“百裏少爺……這……”
白司顏倒是很好說話,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先出去吧,把他交給我就是了。”
“那就有勞百裏少爺了。”
一步三回頭,鳳一特別不放心地走了出去,爾後輕輕關上了門,末了還不忘追加一句。
“爺,屬下就在外頭候著,您要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就行了……”
緊跟著,回應他的卻是。
“回你的屋子睡覺,別再來煩我了!”
“……”
一句話,像是刀子一樣筆直插刀了鳳一的心口上!默默地,傷心之餘,鳳一不敢違背主上了意思,隻能拄著拐杖一步一瘸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子裏,白司顏卻不像鳳一那麽“溫柔”,俯下身一把拽起獨孤鳳凜的衣襟,繼而嫌棄地哼了一聲。
“現在可以起來了嗎?你還要在地上躺多久?!”
“嗬嗬……”麵對白司顏的惡聲惡氣,獨孤鳳凜卻是揚眉一笑,一臉的滿足,“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被獨孤鳳凜那過於陽光的笑容閃得有點瞎,白司顏先是愣了愣,爾後側過臉不去看他,繼續惡聲惡氣。
“你到底起不起來?!你再不起來,我就不管你了!”
“不要!”
見白司顏是真的打算走,獨孤鳳凜不由一驚,立刻坐起神來,環著手臂抱住了她的大腿,不讓她走開。
白司顏低頭看去,驀地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眸子,閃爍著幾分晶瑩的光澤。
“不要走……好不好?”
咯噔一下,在看到那一滴從獨孤鳳凜的眼角滑落的**的刹那,白司顏刹那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臥槽!你特麽真哭啊?!天啦,這下該怎麽辦……”
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巾,白司顏立刻對著他的眼睛使勁地擦了幾下,然而她越是擦,從那兩隻狐狸眼中冒出來的水珠子卻是越來越多,嘩啦啦的,跟不要錢的一樣!
吸了吸鼻子,獨孤鳳凜的聲音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哽咽,可憐得讓人的小心肝兒都忍不住緊了一緊。
“你說你不管我了……”
白司顏完全受不了他這樣,當下就打了個寒顫,連聲哄他。
“管你管你,我管你的!”
“你不要我了……”
“要你要你,我要你的!”
“現在就要嗎?”
“現在就要!”
話一說完,白司顏就覺得有什麽不對,麵前,獨孤鳳凜已經非常配合地開始脫衣服了!
“那就來吧……”
“……”腦袋停滯了幾秒鍾,白司顏差點沒跳起來,“靠!你訛我?!”
然而,獨孤鳳凜卻依然是無辜而又天真的表情,好像他剛才說的話再正常不過,反而是白司顏自己想歪了一樣……一邊扯著衣服,一邊還楚楚可憐地伸手指了指眼角。
“親親……眼睛就不難受了,就不會流眼淚了……”
刹那間,仿佛著了魔一樣,白司顏竟然真的順勢靠了過去,低下頭要去親他的眼角。
在嘴唇快要觸及到眼角的前一秒,獨孤鳳凜忽然伸過手來,一把攬過她的後腦,直接拿嘴巴對上了她的雙唇。
混著鹹澀的眼淚,一個狂熱的吻像是暴風雨般席卷而來,在一瞬間侵吞了白司顏所有的感觀和理智,甚至連獨孤鳳凜什麽時候換了個姿勢伏在了她的身上都不知道!
直到獨孤鳳凜炙熱的唇瓣緩緩下移,伸手要去解她腰帶的時候,白司顏才驟然清醒了過來——
該死,她都在幹什麽?!
搶在獨孤鳳凜對她上下其手之前,白司顏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彈指亮出了一枚銀針,繼而對準了獨孤鳳凜的後頸,毫不猶豫地一針紮暈了他!
太可怕了這個家夥,他到底是真醉還是賣醉啊?
比起平時倨傲無禮的模樣,剛才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簡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有沒有?!
妖孽果然是妖孽,骨子裏頭天生就會魅惑人,要不是她太有節操了,根本就把持不住好嗎?!
危險,太危險了……
抖抖著手推開獨孤鳳凜,白司顏窸窣一下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繼而整了整衣服,本想直接一走了之,但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廝衣不蔽體,擔心他半夜裏受了風寒,到底還是將他架起來扶到了床上,蓋好被子掖好了被角,才驚魂甫定地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轉角的位置,白司顏還沒來得及轉身,鳳一忽然冒了出來。
“百裏少爺……”
“啊!”白司顏剛剛被獨孤鳳凜折騰得夠嗆,眼下被鳳一這麽一驚,差點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你能不能提前出個聲啊,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好嗎?!”
“咳,對不住啊百裏少爺,我也不是故意要嚇你的,隻是我家爺他……”
“他睡了。”
“可是我剛剛還聽到……”
“他睡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那好吧,”見白司顏一臉火大,鳳一也不敢太羅嗦,隻能陪著笑,“還有就是,今天晚上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拍了拍鳳一的肩頭,白司顏表示很理解,“就是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本少爺也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好,多謝百裏少爺……呃,等一下!”
“嘭!”
甩上門,白司顏各種精疲力盡地撲到了床板上,累覺不愛……一個、兩個、三個……為什麽她會遇上這麽多的奇葩,她的身邊就不能出現幾個正常的人嗎?!
正怨念著,隔著一堵牆,隔壁的房間裏忽然傳來了幾聲斷斷續續的輕吟。
“啊……啊……輕點……”
意識到隔壁屋子裏在幹什麽之後,白司顏整張臉都綠了,當即跳下床,走到牆邊對著牆壁就是猛地一踹!
“鬼叫什麽啊!不知道這屋子隔音效果不好嗎?!叫那麽大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啊?!再叫信不信老子一刀切了你!”
話音落下的刹那,終於……整個世界瞬間就安靜了。
確定隔壁不再鬧騰之後,白司顏才耷拉下肩膀,走回床邊再度縱身一躍撲到了被子上,然後就一動都不想再動了……還真是個神魔亂舞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獨孤鳳凜倒是不賴床,早早就坐到樓下吃起了早飯。
大概是因為醉酒醉得太深沉的緣故,記不得昨天夜裏都發生了什麽,所以獨孤鳳凜並沒有什麽異樣的表現,隻微微蹙著眉心,不知道是因為頭痛,還是在考慮別的事情。
但是……他不記得,並不代表什麽都沒發生過。
哪怕白司顏很希望自己可以裝作不知情,可是自從經過了昨天晚上……她是真的再也無法直視這個看起來人畜出勿近拒人千裏的少年了好嗎?!
見到白司顏走過來,獨孤鳳凜稍稍變了幾分神色,但也隻是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既沒有太冷淡,也沒有太熱切。
盡力保持自然,保持冷靜,白司顏跟著扯了扯嘴角遞過去一個淺笑,即便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剛剛夾了一塊醬肉,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就聽獨孤鳳凜突然開口說道。
“對不起,昨天晚上讓你擔心了。”
“啪嗒”一下,白司顏忍不住一個激靈,抖落了筷子上的臘肉,下意識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咳!”
鳳一見狀不免一急,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
白司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轉而又換了張椅子坐遠了一些,訕笑著解釋道。
“剛才那椅子上好像有木刺,紮得我有點疼……”
見她坐得那麽遠,獨孤鳳凜不由微微暗了幾分臉色,猶疑了片刻才繼續開口。
“阿言,昨天晚上……其實我……”
“吃飯吃飯,”揮揮手,沒等他說什麽,白司顏就幹脆利落地打斷了他,“什麽都不用說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看著白司顏一臉“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獨孤鳳凜卻是覺得他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昨天我隻是想出去解解悶,但是沒想到會喝醉……害得你大半夜找了我那麽久……不過,這是不是說,你其實還是很在乎我的?”
聽到這話,白司顏手裏的醬肉又“啪”的掉了下去。
回過頭,白司顏默默地看向鳳一,冷颼颼地遞過去一個“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的質問眼神!
鳳一略顯尷尬地側開了腦袋,臉上滿是心虛的神色,沒敢正眼直視她。
其實不用他說,白司顏也能猜得到,無非就是半夜裏見不到獨孤鳳凜,她有多擔心多焦急,大街小巷翻天覆地地找他找瘋了之類的話,把鳳一自己的心情全部按到了她的身上,用以滿足獨孤鳳凜那顆自負而又自戀的玻璃心!
等了一陣,見白司顏沒有回話,獨孤鳳凜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
“阿言,昨天我去那種地方……你是不是生氣了?”
“你去哪裏是你的事,”嚼著肉,白司顏沉浸在美味之中,麵帶滿足,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悅,“我有什麽好生氣?”
看著她平淡無奇的反應,獨孤鳳凜不免覺得人生有些失敗,臉色頓時就黯然了下去。
“不過……”
聽到轉折點,獨孤鳳凜驀地眼前一亮!
“不過什麽?!”
“司馬青檸和東傾夜現在還在他們的手裏,誰知道那個島主會不會對他們做什麽?雖然秦恭狐中了毒,但是他那種瘋子的思維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所以現在的情況仍然對我們十分不利……你不想辦法快點把他們救出來就算了,居然還有心情去青樓喝花酒?”
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獨孤鳳凜的眸色跟著又暗了下去,隻滿不在乎地哼哼了兩聲。
“不用擔心……有那個家夥在,他們兩個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哼……最好別出事,不然一個沒逮回去,反而留了兩個在這裏,我也沒臉再回書院了……”
啃了口骨頭,白司顏眯了眯眼睛,她自然知道獨孤鳳凜嘴裏說的“那個家夥”是誰。
司馬青檸雖說神經粗糙了點,但畢竟出身軍事名門,所以自我保護能力絕對分分鍾秒殺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隻是司馬府就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受到的庇佑自然相對較多,比之司馬重偃難免有些不足。
但是東傾夜就不一樣了,他是東晟帝君精心培養出來的利器,鬼瞳之力更是叫人防不勝防,從小到大經曆過各種各樣的危機,九死一生浴血而來……想要困住他,除非把到了他的命門,否則沒有人能製得了他。
上次在不歸閣,東傾夜被蒙著眼睛受刑,十有是因為被親近的人出賣了,但是現在……秦恭狐不知道他有鬼瞳,所以他們的勝算,實際上還是蠻大的。
隻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白司顏還是要準備好萬全之策。
兩人說著,司馬重偃也扶著欄杆,款步走了過來。
見他走得吃力,白司顏下意識就想去扶一下他,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他說的那些話,就冷不防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表情也跟著尷尬了起來。
“你怎麽下來了?你之前的傷還沒好全,昨晚上又中了一箭,要是不小心扯裂了傷口,恐怕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了。”
“沒事,”司馬重偃虛弱一笑,朝白司顏遞去了一個安慰的眼神,“我有分寸的。”
被他用那種目光掃了一道,白司顏忍不住又是一個激靈,立刻扭開了腦袋,問向獨孤鳳凜。
“對了,那個什麽冰肌玉露膏……你還有沒有?”
看到白司顏這麽關心司馬重偃,又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獨孤鳳凜自然心生不悅,即便不爽地哼了聲。
“沒有了。”
白司顏皺了皺眉,顯然不信。
“真的假的?之前不是還挺多的嗎?”
獨孤鳳凜對天發誓,他是——
“真的沒有了。”
白司顏卻不相信他,見他不肯給,就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小氣。”
“……”終於,風水輪流轉,這下子輪到了獨孤鳳凜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小心肝那個塞塞!
走到白司顏的邊上坐下,司馬重偃靠得近,一抬頭就瞅見了她脖子上的紅痕,當下就變了臉色,連語氣都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你脖子上是什麽?!”
不等白司顏回話,獨孤鳳凜即便“嗬嗬”一笑,剔著眉梢一臉倨傲。
“你覺得是什麽,那就是什麽。”
聽他這麽一說,司馬重偃就是傻子也知道他這是在炫耀了,當下沉著臉色轉過頭,“嗖”地射過去一記眼刀,目光如刃!
“你這是什麽意思?!”
獨孤鳳凜不甘示弱,微勾著嘴角,冷然輕哂。
“字麵上的意思。”
眼看著他們兩個之前的氣氛不對,再加上對脖子上印痕的事兒多少有些心虛,白司顏隻好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開口轉移了話題。
“對了,九爺……”
一聽到是在叫自己,獨孤鳳凜立刻轉過了頭,對著白司顏溫柔淺笑。
“嗯?”
抽了抽眼角,微微頓了一下,白司顏才想起自己剛才要說什麽。
“你昨天是不是見到烈哥了?”
聽得“烈哥”二字,獨孤鳳凜的眸色立刻就冷了下去,連著口吻都酷寒了許多。
“見到了,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喝醉酒!”
感受到了他語氣裏的深仇大恨,白司顏抖了抖小心肝兒,卻是止不住好奇。
“為什麽?他對你……做了什麽嗎?”
“哼!”
獨孤鳳凜嗤了一聲,沒有立刻回話。
白司顏隻好轉移重點。
“話說你是在哪裏遇上他的?不管怎麽說,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帶他回去,現在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要是還找不到他的話,時間就不夠用了……”
聞言,獨孤鳳凜這才不爽地吐出了幾個字節。
“他在春風得意樓。”
“那是……青樓?”
“嗯。”
“他去青樓幹嘛?跟你一樣喝花酒?然後你們看上了同一個花魁,為了爭奪她,就開始鬥酒,比誰喝得多?”
“啪!”
伸手彈了一下白司顏的額頭,獨孤鳳凜及時止住了她的腦洞,免得自己再度被她氣得吐血。
揉了揉腦門,白司顏不樂意地瞪了他一眼。
“你打我幹嘛?!難道我有說錯嗎?”
“當然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首先,我沒喝花酒……”
“等等,你這話不對,去青樓喝的不是花酒,難道還是花茶啊?!”
獨孤鳳凜看著她,一字一頓,滿眼認真。
“我沒叫姑娘。”
白司顏卻是不以為然。
“切!誰信?”
“我叫了北辰元烈。”
“哈?!”
“他是那兒的小倌。”
“這……這怎麽可能?!”白司顏瞬間就震驚了,“烈哥好歹是堂堂北煌國的……皇子,他怎麽可能去青樓裏當小倌?!你就是編故事,好歹也編個像一點的行嗎?!”
獨孤鳳凜仍是一臉認真,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知道帶上足夠的銀子,他肯定會出來見你的。”
見他說得這麽肯定,白司顏不由信了幾分,但是銀子什麽的……
“那……你能不能先借我一點錢?”
然而,回答她的竟然是——
“我沒錢了。”
“……!”白司顏再一次震驚了,表示完全無法相信,獨孤鳳凜這隻壕中之壕,竟然也會沒錢?!“你的錢去哪裏了?!”
“在北辰元烈的口袋裏……”獨孤鳳凜倒是很坦白,雖然有些沒麵子,但事實就是事實,“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喝醉酒?就是因為昨晚上打賭輸了太多次,才被他一杯接著一杯灌醉的。”
“呃……”
盡管早就聽說了北辰元烈是個賭徒,但白司顏還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賭得這麽瘋狂,居然為了賭博而甘願跑到青樓裏當小倌……這是何等的犧牲啊,果然他對賭博才是真愛!
原來他是藏身在了青樓裏麵,難怪他們之前怎麽找也找不到,誰特麽會想到他那麽一個驕傲的皇族,會跑到青樓裏當小倌啊摔!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真的賭了嗎?
“可是昨天晚上我看他……好像也沒喝多少酒啊?”
昨夜裏醉得天昏地暗的,就隻有獨孤鳳凜一個人好嗎!
說到這裏,獨孤鳳凜的臉色更黑了。
“那是因為……他沒輸過。”
話音落下的瞬間,白司顏手裏的醬肉第三次掉了下去。
就連司馬重偃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鳳一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因為賭博這種東西,說白了,靠得並不是運氣……而是智商,如果獨孤鳳凜說的都是真的,那就隻能說明,北辰元烈是個曠世奇才!
畢竟,要做到百戰百勝,無一敗局,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對手還是像獨孤鳳凜這樣的高手。
“不過我昨天狀態不好,所以發揮有些失常……”
說到底,獨孤鳳凜還是丟不起這個人。
但就算這樣,也不能減弱北辰元烈帶來的震撼……白司顏還記得,當初在進學考核的時候,有人說過,北辰元烈七次考核,拿的都是十等的逆天成績!
不是一次,也不是兩次,而是整整七次,北辰元烈以他出類拔萃的能力,毫無壓力地應對了天岐書院所有磨人的試題,那些足以難得讓人顫抖的試題!
意識到對方是個什麽樣的家夥,白司顏忽然就生出了幾分壓力,感受到了來自北辰元烈智商上的深深碾壓……心塞塞,伐開心!
“好,”吃飽飯,白司顏把筷子往桌麵一拍,即便雄赳赳氣昂昂地站了起來,“那就去春風得意樓!”
獨孤鳳凜怏怏不樂,隨手波了一桶冷水。
“要是沒有足夠的現銀,他是不會出來的……而且這個地方,既不通行銀票,也不能兌換。”
“帶上我,他會出來見我的……”不忍心看到白司顏失望,司馬重偃微微一笑,偏要跟獨孤鳳凜對著唱,“正好,我也要找他算筆賬。”
聽司馬重偃這樣一說,白司顏立時就想起來,那天在屠龍堂的時候,好像就是北辰元烈把他救走的。
“你跟他很熟嗎?”
司馬重偃搖搖頭,語氣忽然就變得不善了。
“不熟,但是他問我借走了一本劍譜,說是拿去當賭博的籌碼……但是到現在還沒還給我,我懷疑他已經弄丟了。”
“……”
白司顏忍不住又抽了抽眼角,嗯……這家夥對劍譜也是真愛!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春風得意樓,結果根本不用司馬重偃出馬,那老鴇兒一見獨孤鳳凜找上門來,就做賊心虛,大概是沒想到會贏他那麽多的錢,有些吃不消,當下就把北辰元烈叫了出來。
“怎麽……九爺是因為不甘心,所以今天還想接著賭嗎?”
隔著幾層紅紗,北辰元烈的聲音由遠至近,緩緩傳了過來。
然而,不等他走近內閣,司馬重偃就上前一步,麵無表情地擋住了他的步子。
“我的劍譜呢?”
“咳……”輕輕咳了一聲,北辰元烈側過腦袋,有些尷尬,“這個……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還給你。”
司馬重偃繼續麵無表情。
“一段時間,是幾天?”
“很快了……很快了……就這個月。”
“哎呀,劍譜不重要!”一把推開司馬重偃,白司顏立刻興致衝衝地迎了上去,“烈哥,其實我們這一趟來蘅陽島,就是是專程來找你的,跟我們一起回書院吧!”
“不回去。”
北辰元烈卻是當機立斷地拒絕了她,毫無商量的餘地。
“為什麽?!”
“書院太無聊了,沒意思。”
“那如果……”緩緩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副特質卡牌,白司顏揚手在北辰元烈的麵前耍了幾下,手法嫻熟,帥氣逼人,“回去的話,可以玩這個呢?”
就如傳聞所言,北辰元烈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所以不用白司顏怎麽解釋,他一看到她手裏拿著的那疊東西,就嗅到了上麵特殊的氣味,當即眸光一亮,生出了極大的興趣!
“那是什麽?!”
看到北辰元烈伸手來拿,白司顏卻是立刻收了起來,碰也不讓他碰一下。
“這叫紙牌,玩法有很多,少說也有十幾二十種……比骰子什麽的不要好玩太多!當然……如果你想要得到它,就必須跟我一起回書院!”
聽到最後一句話,北辰元烈剛剛興起的火焰冷不丁地就滅了下去,但是很顯然……他剛才確實是心動了!
那簇蠢蠢欲動的火苗子,騰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掩藏!
見他不動聲色,白司顏也不著急,繼續循循善誘。
“你回去之後,我就教你三種玩法……此外,你升到玄字閣,我再教你三種,如此類推,直到你通過了天字閣的考核,我就把所有的玩法都教給你,怎麽樣?”
不要以為她什麽都不了解,就愣頭青一樣殺下了山,北辰元烈在天岐書院的口碑差成了那樣,甚至還是個連聞人海棠都會覺得頭疼的問題學生,要是不花點兒心思,丫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會跟他們一起回去?
沒想到白司顏還留了這麽一招,獨孤鳳凜和司馬重偃也是微微一驚,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因為在這之前,白司顏完全就沒有透露出任何的訊息,就連他們都不知道,她是打了這樣的主意。
所以剛才在白司顏大大咧咧地跟北辰元烈說他們是來逮他的時候,司馬重偃還有些擔心,怕她這麽說把北辰元烈嚇跑了。
不過現在看來……白司顏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而且還是有恃無恐胸有成竹!
果然……聽她這麽一說,北辰元烈果斷猶豫了。
知道讓他回天岐山很難,白司顏也不逼他,隻笑盈盈地又從桌子底下拎上來一個盒子,隨手打了開來,將裏麵的麻將嘩啦啦倒在了桌麵上。
如果說卡牌是誘惑的話,那麽這些麻將,就是增加誘惑的催化劑,隻有讓北辰元烈體味到其間的妙處,他才會逐漸上癮,終至不能自拔!
“好了,回書院的事不著急,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們現在先來探討一下……跟秦恭狐的三天之約快要到了,要怎麽才能讓他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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