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世音菩薩道:“以金母和南極仙翁、真武陛下諸位金仙之能,雖然實力會因魔風的壓製而受損,但應該不至於輕易死去。但魔風之中,神鬼難行,他們被困在裏麵,任何遁法都無法用出,時間一長,他們隻怕終將死在幾位魔神手中。”
其他幾人對望一眼,奇辰道:“如此說來,我們豈非根本無計可施?隻要魔風不斷泄出,我們就無法進入天河救出王母娘娘等諸位仙神。而且這樣下去,一旦魔風灌入三界,豈非整個天地都會被它們毀去?”
“不然,”觀世音菩薩道,“億萬年前,祝融、共工等十位魔神齊心合力,才能開創出這片天地,就算是祝融等魔,亦不會舍得將整個三界完全毀去。以我看來,至少三界中的人、地兩界,他們會盡可能保存下來。而天地被撕開之處,應當便是當年上元夫人以分天四劍將上元天移出三界時所留下的缺口,若我們能夠將四方聚仙旗帶到那裏,便有機會將缺口封住,保住九野天。”
鍾化、奇辰、天照、虎鍾天等互相對望,俱都沉默不語。他們的家園都在九野天中,自是不希望九野天就這樣被魔風摧毀。然而要想在魔風之內堵住缺口,談何容易?至少,他們都知道自己沒有進入魔風的本事。
觀世音菩薩朝風魂歎道:“魔風乃是陰極而生,持有四方聚仙旗的小一輩中,能夠進入其中的恐怕隻有天尊你的大弟子薛紅線,其他三人,隻怕一進入魔風就會被刮得形神俱滅。然而要想用四方聚仙旗封印天地之裂口,至少需要四人。”
專聚一氣的修行方式本就違反常理,像紅線這種專積陰氣的修道者可算是絕無僅有,要在臨時間湊足四個,又怎麽可能做到?況且,就算是還能找到其他專修一氣的仙神,若沒有紅線這等已近大道的本事,進入魔風,亦不過是送死罷了。
風魂心中快速動念:“隻可惜梁休已經死了,紅線修的是專積陰氣的太陰劍訣,他修的則是專是專積陽氣的太陽劍訣。但就算梁休在這裏,人數也還是不夠。”
這時,靈凝在一旁說道:“師父,我想,我也能進去。”
風魂怔了怔,看向靈凝。靈凝道:“徒兒雖然也是陰陽雙修,卻又與他人不同,體內既有至陽至剛的青陽離火,又有至陰至寒的青陽玄寒之氣。徒兒隻要將青陽離火盡藏於星珠,單以青陽玄寒之氣充盈全身,想來也能在魔風之中來去自如。”
風魂沉吟片刻,略一點頭。靈凝體內的青陽離火和青陽玄寒之氣乃是他與靈凝師徒二人多次提煉而出,已達陰氣與陽氣之極致。而靈凝又早已能夠將這兩種玄氣操縱自如,以她現在的修為,確實有行走於魔風的能力。
他搖頭道:“沒用的,就算加上你也隻有兩個人。且不說祝融等魔絕不會任由你們阻止魔風外泄,就算他們什麽也不做,單憑你們兩個,也無法使用四旗封印之陣。”
眾人俱感無奈,無計可施。就在這時,龍格從帳外飄了進來,在風魂麵前跪稟道:“陛下,外麵來了兩人,想要見你。”
風魂怔了一怔,問:“誰?”
由於小方仍在假扮他,除了這裏的幾人,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些日子一直在這裏的他是假的。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龍格應該去向另一個“他”稟報才是。
龍格低聲道:“他們是悄悄來到此間,並未讓別人發現,帶他們來的人是袁寶兒袁姑娘,她說其中一人是她姐姐,陛下是認得的,另外一位是個男孩,名叫白起,與袁紫煙姑娘一同前來。”
原來是寶兒的姐姐!風魂正自想著那個叫白起的男孩卻又是誰,觀世音菩薩卻在一旁問道:“這位袁紫煙袁姑娘,是否就是曾在幽冥地獄劫走隋煬帝和他身邊宮妃之魂魄的那位袁昭儀?”
風魂道:“正是她。”
觀世音菩薩喜道:“若是她的話,可以進入魔風之中的人便又多了一個。這位袁昭儀貧僧亦是認得,她乃是兩儀三氣坎離燈轉世,兩儀者陰和陽,三氣者,元氣、玄氣、始氣。魔風始於陰陽初判之前,乃天地之極致,故隻有專修至陽又或至陰者才能行走於其中。這位袁姑娘既是坎離燈轉世,便自帶始氣,始氣同樣也是天地未分之時便已存在,連魔風亦由始氣而生。”
風魂點了點頭,讓龍格將他們帶進來。隻一會兒,袁紫煙、袁寶兒姐妹二人便跟著一個身背大刀的男孩走了進來。袁寶兒見到風魂,自是心喜,靜靜地站在袁紫煙身後。
“紫煙姑娘,”風魂道,“我曾聽聞姑娘被太極天皇陛下擒在霽金殿中,原本還擔心姑娘有難,幸好姑娘無事。”
袁紫煙朝風魂福了一福,道:“多承公子關心,妾身聽說公子欲尋人進入上三天,以四方聚仙旗布法周沙界陣,妾身與這位白公子前來,便是欲助陛下一臂之力。”
風魂看向那個身背大刀的男孩,心中一動,忖道:“原來是他。”
他在地藏王菩薩和慧紅、黑羽的護法下以元神進入阿鼻地獄時,曾看到一個男孩將隱娘帶進陽巽晦朔沙,此時他自是一眼便看出,那個男孩與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乃是同一個人。
小白見他打量著自己,雙手枕在腦後哼了一聲,說道:“你不用管我從哪裏來,如果不是有人逼我,我才懶得跑來幫你。”
好拽!
觀世音菩薩合掌道:“兩位檀越如何知道我們要帶著四方聚仙旗進入上三天?”
這也確實是在場眾人的疑惑。他們也是剛剛才開始商討進入魔風之事,正想著少了兩人,這兩人就自己送了過來。風魂看向袁紫煙,袁紫煙微笑道:“風公子不用問我,這位小白公子,妾身也是初次相見,不過將他介紹給妾身的那人,妾身倒是認得,亦相信她。”
紅線與靈凝也看著小白,她們與袁紫煙早就熟識,又曾在對抗血靈子時並肩作戰過,對袁紫煙自是信任。但對這初次見麵的男孩卻很難信任起來,靈凝還好一些,紅線看著小白拽拽的樣子,不由也怒上心頭,冷笑道:“就算你想幫忙,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幫上忙的本事,這忙也不是誰都可以想幫就幫的。”
小白冷哼一聲:“你想怎麽樣?”
紅線淡淡道:“試一試便知道了。”
突然出手,上元破虛劍劈向小白。小白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也被嚇了一跳,身子快速後撤的同時拔出背上的紫煞刀。刀劍相交,電光閃過,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兩人身軀同時一震,紅線收劍俏立,麵上仍是冷笑不止。小白仍是持著大刀橫立在那,有些失落。單是看他兩人神情,眾人便已知道這男孩吃了暗虧,雖然如此,鍾化、奇辰、天照等仍是不由動容,紅線不但已稟承丹景明珠之氣成真入聖,更是已修成大還仙體,手中持的又是分天四劍之一的上元破虛劍。這男孩看上去歲數不大,能夠接她一劍,已是讓人刮目相看。
風魂與靈凝更是詫異地互相對望一眼,小白手中的這柄大刀,分明便暗藏著至剛至陽的青陽離火,而他修的同樣也是至陽至烈的刀法,從某種程度上甚至與梁休所修的太陽劍訣有些相似,卻又比強行將太陰劍訣反過來練的太陽劍訣穩定得多。
青陽離火乃是他師徒二人將青陽之氣與燭龍離火、太陰玄寒之氣三者聚在一起反複淬煉之後,才最終修成,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又怎會在這男孩的大刀上出現?
“紅線、靈凝、紫煙、小白,加在一起剛好四人,”風魂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們四人各持一麵仙旗,我會親自帶你們進入上三天。”
奇辰擔心地道:“陛下……”
“放心,”風魂知道她想說什麽,“魔風雖是陰極而生,對我卻不會有什麽影響。”
紅線瞄了小白一眼,道:“師父,你真的信任這個家夥?”
“反正也沒什麽區別,”風魂聳肩,“那幾位魔神已盡占上風,沒必要再派一個奸細過來。多一個人幫手,我們總是多一分勝算,就算實在沒有勝算,那至少也是多一個人陪我們送死,蠻好的。”
“師父,”紅線斜眼看他,“你就不能正經一點麽?”
風魂攤手。
當下,四方聚仙旗便重新分配,紅線依舊持定東方青蓮寶色旗,靈凝持中央戊已杏黃旗,袁紫煙持西方素色雲界旗,小白持玄都離地焰光旗。觀世音菩薩開始教四人如何以四麵仙旗布下四象法周沙界陣,紅線本就學過,不用再學,靈凝過目不忘,更是一點就通。袁紫煙修習遁術陣法已有多年,這種旗陣如何難得倒她?
唯有小白顯然並不擅長陣法,不免學的慢些,連著走錯了好幾次。
“一開始就拖後腿!”薛紅線很鄙夷地看著他,渾不顧自己剛學時比他好不了多少。
小白氣得七竅生煙,偏偏又知道自己打紅線不過,隻得一臉悻悻地任由紅線奚落。
魔風早已覆蓋了整個銀河,且仍在不斷擴散。
風魂帶著薛紅線、靈凝、袁紫煙、小白四人穿過罡風層,直上九重天,來到魔風邊緣。僅僅是靠近魔風,那滾滾的風沙便刮得幾人生出陣陣寒意。
一道疾光憑空而現,阻住他們。紅線等人慌忙戒備,見現出的是一個人身魚尾、手捧寶珠的妖魔女子。紅線與靈凝、小白俱不認得這個妖魔,正欲迎戰,袁紫煙已低聲道:“小心,她是後土娘娘。”
紅線三人沒有想到還未進入魔風,便在這裏先行遇到五大魔神中的承天效法後土娘娘,心中一驚。風魂卻道:“紫煙姑娘,你帶他們先進去。”
袁紫煙看了風魂一眼,道聲“小心”,領著紅線三人繞過後土娘娘。後土娘娘卻也不攔不阻,隻是定定地看著風魂,眸中帶著一點哀傷、一點無奈,更多的卻是無法歇止的憤怒。
“為什麽要騙我?”她的語氣中帶著心痛。
風魂緩緩道:“我別無選擇。”
“你隻要相信我就可以了,”後土娘娘的目光閃著怒火,“我已經替你計劃好了一切,那些金仙全會在這一戰中死去,我也已經設下了將祝融他們重新封入魔風的陷阱,等他們發現上當受騙時,他們也將拿我毫無辦法。到那時,天地間所有的妖族都隻能聽我號令,而你也將成為殘存的仙神和人類唯一的希望。我再裝作被你擊敗,被迫臣服於你,到那時,你將名正言說地成為天帝,而我也會成為你的女人、你的妻子。我已經計劃好了,我明明已經計劃好了……”
“如果按你的計劃,整個九野天都將被毀去,所有仙境和住在上麵的無辜之人都將無法存活,”風魂看著她,“用這麽多人的鮮血來達成自己的野心,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