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必要管我是誰,”手持柱杖的女人看著袁寶兒,“你隻要告訴我……你讓不讓開。”
“做夢!”袁寶兒冷冷地道。
“真可惜!”美婦道,“我原本是不想殺你的!”
柱杖虛刺,電光飛出。
袁寶兒趕緊喚出水火雙離劍,截下電光。然而對方的電光卻越現越多,有如電網。此時,袁寶兒已深信對方就是幽芮姥姥,幽芮姥姥和她的姐姐袁紫煙本就是舊識,兩人都曾進入一個叫噬女會的神秘組織,當時在噬女會裏的還有龍神應龍的後人趙蕪女。
這女人不但拿著幽芮姥姥的柱杖,連所用的術法也完全一樣。
雖然水火雙離劍護身,但對方的喚出的電網無孔不入,而袁寶兒又必須同時守護著芷馨和媚兒。她的神通本就在幽芮姥姥之下,沒撐多久,就冷汗直流,難以抵擋。
隨著兩聲鏘響,袁寶兒的水火雙離劍被對方先後擊飛,隻得以古奇龍音劍繼續應對。古奇龍音劍不斷發出悅耳的龍吟,在夜色間回響。
一道電光襲向媚兒,袁寶兒不得不轉身救護,而幽芮姥姥卻趁著這個機會掠上前來,伸手向風芷馨抓去。風芷馨雖然弄不清為什麽這個女人要抓她,卻也知道形勢凶險,下意識地往後退。
就在這時,烏雲驟然卷來,星辰消退,夜空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然後才在慢慢地亮了一些。
幽芮姥姥定在那裏,神情疑惑,而袁寶兒也趕緊將風芷馨和媚兒再次護在身後。
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在空曠的草地上,隨之而來的是穿雲而下的閃電。
“姬喬?!”美婦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臉色為之一變。
“幽芮姥姥?”姬喬看著美婦,冷漠的臉上慢慢地轉為嘲弄。
“你怎麽會在這裏?”美婦驚疑地看著姬喬,問,“我本以為你已經死在了風魂手中。”
“那姓風的家夥,”姬喬緩緩地道,“我剛才已經把他殺了。”
袁寶兒和風芷馨俱是睜大眼睛,而一直偽裝成幽芮姥姥的美婦亦是盯著姬喬,難以相信。她不但與東天青元顯聖真君交過手,同時也知道姬喬的本事,在她看來,姬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東天青元顯聖真君的對方,就在數日之前,她與葉法善、姬喬三個人聯手,亦輕易地被風魂擊敗,更不用說隻靠姬喬一人。但若是不信的話,現在她又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在現在的姬喬身上確實散發著強大的氣勢,這種氣勢沉重地壓製著她,令她連動都不敢動。
姬喬看向袁寶兒身後的風芷馨,雖然風魂從一開始就讓袁寶兒帶著風芷馨和媚兒逃往南方,但姬喬精通九池秘傳感應之術,很輕易地便察覺到五彩石正在往南邊逃走,再加上袁寶兒和風芷馨、媚兒拖在這裏,令他輕易地便追了上來。
美婦亦轉身看向風芷馨,冷冷地道:“既然你還活著,那就更好,這個女孩就是五彩石的……”
話還未說完,一道淩厲的殺意鎖住了她,她心中一驚,驀地轉身,有道黑影從姬喬的手中襲向了她。雖然她想要躲避,但這道黑影竟比東天青元顯聖真君的紫煞刀還要可怕,明明眼睛一直盯著它,明明覺得躲避的時間非常的充裕,然而隻是刹那之間,她的心髒便已炸開,就仿佛當她看到黑影時,這道黑影其實便已鑽入了她的體內。
“你已經沒有用處了,”姬喬淡淡地道,“隻有一個人能夠得到五彩石……很可惜不是你。”
說完,他對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屍連看也不再看一眼,隻是慢慢地向袁寶兒、風芷媚、媚兒三女走去。袁寶兒的臉色極是蒼白,此時,她已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絕不會是這個男子的對手,她的本事還比不是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而這個人卻隻是隨手一擊,就輕而易舉地把那個女人殺了。實力的差距如此明顯,竟讓人連拚命一戰的決心都無法生起。
雖然如此,她卻仍然將風芷馨和媚兒護在身後,一步也不肯退讓。
她咬了咬牙,水火雙離劍和古奇龍音劍一同泛出光華,守護著她們。
姬喬冷笑一聲,伸出手緩緩地指向袁寶兒,黑氣縈繞在他的手臂上,看上去比夜色還要漆黑。
就在這時,卻有一道電光朝他擊來,他皺了皺眉,隨手將電光擊散。
一個背生雙翅的少女從遠處飛了過來,落在那具女屍身旁,身子一直顫動著,看上去也不知是在傷心還是在微笑。
“原來連你也還活著?”姬喬看著黑翼少女,淡淡地笑道,“也好,她生前一直在折磨你,現在她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我不殺你,隻要你從今以後跟著我……”
“去死!”黑羽怒叱一聲,短矛一旋,劃出一道驚人的霹靂擊向姬喬。
姬喬哼了一聲,衣袖一拂,有形無影的黑氣破空而出,擊散霹靂,撞在黑羽身上。黑羽本就身上帶傷,雖然勉強保住性命,其實根本就還無法與人動手,那一道霹靂看似淩厲,卻已經耗盡了她體內僅餘的元氣,挨了姬喬這一擊,立時帶血拋飛,倒在袁寶兒和風芷馨身邊。雖然並不認識這個背上生出翅膀的奇怪少女,但風芷馨還是心中不忍,伸手將黑羽扶住。
“這就是你自己找死了!”姬喬看著黑羽,冷冷說道。
身子一閃,他挾著滾滾的黑氣衝向這幾個少女。
忽然間,一陣光華在他的麵前閃過,光華中帶著七彩,七彩交織,虛構成海市蜃樓般的美麗景象。姬喬一時無法弄清這是什麽,隻是暫時退開,然而就隻是這麽一耽擱,那片幻境便已將黑羽和袁寶兒等人全都卷入其中,瞬息間消失不見。
“山河社稷圖?!”姬喬終究曾在天界做過多年的仙人,很快就意識到救走黑羽等人的是什麽法寶。山河社稷圖本是女媧娘娘遺留下來的上古神器,被人在暗處突然使用出來,就算是他也來不及攔截。
低下頭去,他看向在自己的胸口緩緩地舉溢著紫色的血水,心知這是剛才與風魂在那處山頭戰鬥時被紫煞刀劈開的傷口。雖然這樣的傷口已無法再威脅他的性命,但紫煞刀中所蘊含的燭龍離火還是具有不小的破壞力。
“也罷,暫時就先放過她們!”姬喬在心裏冷笑著,“反正她們也逃不到哪去……”
*
隱娘看著散落在頭頂的無數星辰,怎麽也無法明白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腳下是整齊而晶瑩的白玉階台,看上去就像是個巨大廣場,前方是一個樣式古怪的拱門,周圍還有幾座以石柱和巨石組合而成的古怪建築,再外麵就是群星閃爍,若是來到這廣場的邊緣往下看去,便連腳下也都是粒粒星辰。
這塊地,竟是完全懸在夜空之中。
在她的身邊,還剩了一魂三魄沒被召回的師父躺在那兒,依舊是昏迷未醒。而與師父躺在一起的,卻是那身穿白衣、手持寶珠的古怪女孩兒,隻是現在,這個女孩就像是石像般整個人定在那裏,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僵硬的,在她的胸口,原本被姬喬用樹枝完全貫穿的傷口也已消失,雙眼大睜著,看上去沒有一點色彩。
隱娘蹲下身子,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女孩兒的身體,雖然這女孩兒看上去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卻又還保留著體溫。
此時的她,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在她即將死在姬喬手中的那一刻,這白衣女孩的寶珠突然炸裂,生出一道強烈的空間裂縫將他們全都卷到了這裏。隻是來到這裏後,那明明已經炸成碎片的寶珠卻又回到了這個女孩兒的手中,而這個女孩兒卻一直沒有醒來。
除了他們三人,周圍空空曠曠,一個人影也沒有,而師父和這個女孩兒又始終陷於沉睡之中,一時間,隱娘站在這裏,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做些什麽。在周圍逛了一陣後,她幹脆也躺了下來,抬頭看著上方那神秘莫測的星空。三個人肩並著肩,小女孩則是仰臥在她和師父中間,彌漫在天地間的是令人安心的靜謐,靜謐間又帶著奇妙的溫馨。不知為何,她竟有一種想要陪著師父和這個女孩兒一直躺著,直到天荒地老的奇怪念頭。
閉上眼睛,她享受著這種明明什麽事也沒做,卻讓人心安的幸福。
時間慢慢地流逝,她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直到她感覺身邊有人動了動,這才睜開眼睛轉頭看去,卻見白衣女孩兒已經醒了過來,睜著無法聚焦的眼睛,將小臉轉向她。這樣的情形實在有些奇怪,就在前不久,她跟這個奇怪的女孩兒還打了一場,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兒為什麽要找她麻煩,但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姬喬突然出現,這個女孩兒真的就差點殺了她。然而這一刻,她們臉對臉地躺著,兩人的眼神互相瞪視,隱娘並不想再跟這個女孩動手,而在這個女孩的臉上,也看不到在那山頭時曾經出現過的殺意。
雖然這種彼此對瞪的模樣也很有趣,但隱娘覺得還得應該打破這種沉默。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兒說:“舞!”
沉默終於被打破了……緊接著是更大的沉默。
隱娘一時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而這個叫舞的女孩兒似乎也不怎麽想說話。
這種僵持維係了好一陣,隱娘才想起該說什麽:“謝謝你救了我。”
雖然不知道舞是怎麽做到的,但如果沒有她用寶珠打開的空間裂痕,隱娘相信自己和師父現在隻怕已經被姬喬殺了。
“是你先救我的!”舞的聲音裏沒有任何的感情,仿佛隻是在述說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她捧著寶珠坐了起來,身體和衣服都恢複了其應有的柔軟,不再像剛才那般僵硬。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仙術,但隱娘覺得,剛才的舞之所以看上去像是被石化了一樣,隻是因為那是她療傷的方式。
“那個時候,”隱娘猶豫了一下,“你為什麽想要殺我?”
“因為……擅自劫魂的人……必須死!”仿佛是被隱娘的這句話提醒了自己的立場,舞的語氣一變,手指如刀,瞬間切向隱娘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