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中毒危機

蘇伯玉帶著她到了之前的禪房裏,方丈聽到他派人傳去的消息,即刻派了武僧和禁衛軍將禪房保護起來。

花白胡子的方丈合十雙掌,微微彎腰愧疚道:“還請陛下恕罪,寺院後山從未出現過今日之事,老衲大意了,聽憑陛下處置,隻是還請陛下饒過寺院裏的其他僧人。”

商淩月稍稍平複了心緒,苦笑走近扶起他:“你多想了,刺客要刺殺朕,要防也防不住,你不必擔心,朕不會怪罪任何人,你可派人去後山接應阿史那邏鶻他們了?”

方丈頷首:“已有武僧前去,陛下放心。”

他們剛說完不久,便聽見門外阿史那邏鶻和蒙舍龍的聲音傳來,商淩月急忙奔去打開了門,看他們都安然無恙,驟然鬆了一口氣:“你們終於回來了!”

阿史那邏鶻胳膊上的箭還在,沉穩笑了笑:“讓陛下擔心了。”

商淩月這才想起要趕緊解決他的傷,急忙轉身對方丈道:“這裏可有會醫術的僧人?”

方丈點點頭,讓阿史那邏鶻坐下,回答道:“老衲便懂。”隨即他命其他僧人去取了些止血的藥粉,準備好清水,細細檢查了阿史那邏鶻胳膊上的箭傷情況,才有的放矢小心處理。

阿史那邏鶻自始至終麵不改色,倒是商淩月見拔箭瞬間噴出的血,心口有些不適地悸了下,他看見笑凝向她安慰道:“臣無事,這種小傷戰場上常有,箭頭上也沒有毒,陛下寬心。”

商淩月勉強擠出絲笑,輕“嗯”一聲,蒙舍龍也笑了起來,對著阿史那邏鶻讚歎欽佩道:“郡王不愧是久經沙場之人。”

緊張的氣氛微微和緩了些,商淩月剛要問走後,他們可發現了什麽,蘇伯玉已然先嚴肅問了出來。

蒙舍龍笑意散去,正色道:“再沒有人射箭。派去箭來的方向查看的禁衛軍也什麽都沒有發現。”

阿史那邏鶻冷沉凝向蘇伯玉,碧眸不動聲色道:“這次刺殺透著古怪,要當真是為了刺殺陛下,不可能如此就放棄,打草驚蛇後,我們都有了防範,刺殺的主謀者要再想動作便難如登天,這等簡單的常識其不會不知。”

蒙舍龍冷笑一聲,凝視他道:“隻怕這就是主謀的障眼法,反其道而行擾亂我們的視線,從中謀利。”

商淩月聽他們分析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麽,暗閃了閃眸,還有另一種可能,刺客醉翁之意不在酒,並非要刺殺她,而是另有謀算。如此手段她已經領教過多次,是一個人的拿手好戲,餘光不動聲色掃過蘇伯玉,袖袍中手指壓抑一握,他接下來又想殺誰?

一旁的阿史那邏鶻聞言沉吟片刻後看向他們:“不論刺客目的為何,當務之急須先回宮,宮外每多待一刻都多一分危險,具體事宜隨後再行商談。”

蒙舍龍頷首,嚴肅凝視商淩月:“是啊,陛下,還請陛下……”

蘇伯玉冷靜平穩打斷了他的話:“不能讓陛下如此出寺,難免山路上有人埋伏,待我調動的禁衛軍到這裏後再走。”

阿史那邏鶻也同意他的安排,對商淩月道:“當照蘇統軍所言。”

商淩月點點頭:“朕明白,你們都和朕在這裏耐心等著。”

一個時辰後,被調動的左右千牛衛,左右金吾衛四支禁衛軍從山腳沿著山道排列到了寺院門口,商淩月這才被蘇伯玉和六名禁衛軍圍住,護送下走出寺門。

未幾到達山腳,一路上再未碰上什麽意外,商淩月乘上鑾駕急回皇宮

到了紫宸殿後,他們幾人分析了許久,可也沒得出什麽結論,刺客該抓住繩之以法,可目前連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隻有從阿史那邏鶻胳膊上取下的那半截箭,不過是普通的箭頭,無法順藤摸瓜找到其他線索,天色漸暗,阿史那邏鶻還有傷,商淩月便命令他和蒙舍龍出宮,明日再議此事。

回來一直未曾休息片刻的蘇伯玉也得了命令,退下回了紫雲殿,他剛進門,周昌邑就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麵色微變,騰得站起,命殿裏的所有人都退下,隻留了蘇伯玉的親信高盡國,緊閉點門後,才急走近他:“你中毒了!發生了什麽事?”

站在殿裏的高盡國麵色驚變。

蘇伯玉平靜對他們點點頭,冷靜向臥房走去:“去準備清水和止血藥,銀針。”

高盡國聽見趕緊動作,周昌邑急跟上道:“你不是伺候小皇帝他們春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說完見他停步在妝台前,微微抬起右臂,銅鏡中腋窩偏後處滲出了不甚明顯的血跡,若非他如此動作,根本發現不了。

“袖箭帶毒!”周昌邑麵色驟沉,趕緊到了他跟前,拉開抽屜就取出了裏麵的金剪刀按住他的手:“別動!我給你剪開!”

蘇伯玉也未逞強再動,右臂已經有些因中毒而麻木的抬著,周昌邑發現眸底怒火更甚,強壓著小心把箭周圍的布料減掉,才小心翼翼地幫他脫下外袍,一直用此方法脫下裏衣,露出了箭傷。

一根巴掌長像針一樣尖細的竹針此時正插在蘇伯玉肉中,幾乎連根沒入,隻在外麵露著一點點。

周昌邑眉頭驟然擰成了死結,恨恨盯著他:“你知道自己中了袖箭,怎麽不早些取,現在再取不止難度增加,疼痛更難以忍受。”

蘇伯玉淡淡笑凝他:“若當時就取,隻會讓刺客得償所願,於我們無益。我不取,刺殺的主謀就無法確定我是否中箭中毒,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今日的危機才能渡過。”

周昌邑看他麵色似是對刺客的身份早有判斷,忍著怒火:“你知道誰是暗殺的主謀者?”

蘇伯玉點了點頭。

恰好此時高盡國回來了,周昌邑也沒等他說出來:“等我給你處理完了傷口再談,當務之急是找到此毒的解藥,我雖然能分辨毒藥,也懂解毒,可你中的毒我全沒有頭緒。”

蘇伯玉聽後卻並不恐懼,闔眸靠在床頭:“不要自亂,我的命還沒有那麽容易丟,這毒既沒有頃刻致命,便可判斷是慢性毒藥,毒性會慢慢揮發,你有足夠的時間去研製解藥。”

周昌邑聽完,卻是不敢如以前般百分之百的保證,隻保守道,“我隻有六層的把握。”

蘇伯玉聞言睜開了眼,鳳眸笑意溫和望著他:“下毒的人沒有瞬間取我的命,完全是對自己能否殺掉我沒把握,也不敢殺我,且還不是除掉我的時候,此計目的是緩兵,轉移我的注意力,所以你隨心所欲以我試驗藥便可,即使最後此毒解不了,我也不會死,頂多落個雙目失明,全身癱瘓的殘廢。”

周昌邑聽到這兒,越發恨意難平,可現在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猶豫了瞬間,向來魅惑生姿的臉上此時陰雲籠罩:“召集太醫共同商議,我賭不起。”

蘇伯玉笑了笑,自有計較運籌道:“我賭得起。現在不能找太醫,等日後真的毒發嚴重時再說吧,現在不能讓那人確定我已中毒。”

周昌邑聞言沉暗了眸子,歎口氣:“嗯。”

話音剛落,蘇伯玉隻覺一陣鑽心的劇痛,眉心微蹙,睜眸微微眯著看去,周昌邑早已借用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將毒箭拔了出來,傷口噴濺地是黑血,周昌邑提前有準備,避開了濺出的血,以防血上帶毒會通過碰觸的肌膚滲透,他也會碰觸了黑血而中毒。

一旁的高盡國不懂,隻見黑血順著蘇伯玉的腋下流下,急提醒道:“郡公,快給公公止血啊”!

周昌邑皺眉瞟了他一眼:“不流成紅血就不能止,等著吧。”

說完收回視線落在蘇伯玉臉上:“把今日春遊時發生的事情都跟我說一下。”

蘇伯玉如實全部都告訴了他。

周昌邑聽罷擰眉道:“你為何要救小皇帝!那一箭射在她身上的位置,商淩月不死也要落個殘廢,這結果對我們更有利,況且你不知道自己傷勢嚴重麽,縱使不想讓陰謀者發現,也該尋個暗處避開所有人趕緊處理箭傷,管她作甚,那刺客此次是衝著你去的,她安全得很。”

說到這裏,他才想起忽視的地方,驟然眸光冷恨,利光冰冷:“箭射中了阿史那邏鶻,他卻沒中毒,這下毒的人與他脫不了幹係,還有那方丈,既然通知藥石,為何就沒有給你診脈診斷,一看不出你的異樣。”

蘇伯玉微不可見的輕點點頭,睜開鳳眸,頗有穿透力定格在他眸中:“主謀者就是他。沒想到他竟是恰好搶在我前麵先發製人,我安排殺他的人手便不能再動。他借用了我安排的天時地利,促成了他的人和,化解了自己的死劫,也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我以為身邊之人已都是親信,看來還是高看自己了,有人泄露了我三個月前的布局,我也該清理下身邊的叛徒。”

頓了頓,他又道:“方丈。”吐出兩個字後,他嘴角勾起一絲意味陰沉的笑意:“方丈是他的人。”

周昌邑看他略有疲憊了,不願讓他再思索,出聲沉凝道:“那日你我說話,宮女太監為數不少,此事我去查,你先養傷,我盡快給你尋到解藥。”